雅間。
    柴茗梓挑眉，拍了下裴霽雪臂膀，問：“哎，你和你的那未婚郎君說了些什麽？”
    裴霽雪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僵，黑眸淡淡睨她一眼：“沒什麽。”
    柴茗梓摸下巴，自己猜測：“是不是，問你今日有何安排啊！”
    裴霽雪再次吝嗇的給了她一個眼神。
    柴茗梓點頭：“看來我沒說錯。”
    充方琦好奇不已：“你怎麽知道？”
    柴茗梓動動自己麵前空蕩蕩的茶杯，下巴微抬：“嗯？”
    充方琦會意，恨了人一眼，憤憤起身為她添茶。
    這是她們的常事。
    柴茗梓手持杯盞，鼻尖盡是清淺茶香：“嗯~。”
    充方琦沒好氣道：“快說。”
    柴茗梓先嘲諷了下二人的榆木腦袋：“不知風趣的古板頑固。”
    裴霽雪眼神一冷，薄唇輕起：“說。”
    柴茗梓端正坐姿，輕咳一聲：“出現在珍寶齋皆是為了飾品而來，我們三個大女子去那處，唯一可解釋的便是為男子采買物件。這他不得問問你啊。”
    柴茗梓撇撇嘴：“我倒也沒想到他真敢問。”
    裴霽雪聲音平淡，卻如石破天驚：“我讓他問的。”
    柴茗梓頓時和充方琦對上了眼，見她眼中也是震驚，默默為自己舒了口氣。
    看來不是她一人覺得此事不符合霽雪作風。
    柴茗梓頓時來了興趣，“照這般說，霽雪這是......要效仿裴伯母和裴伯父啊。”
    充方琦也緊接著道：“那這般說，豈不是真是要成了！”
    裴霽雪麵無異色，眼中情緒無波無瀾：“他與我已有婚約，理應如此。”
    柴茗梓感慨：“未來，你再也不能瀟灑了。”
    充方琦眼中帶上敬佩：“霽雪姐，好有大女子風範。”心中卻在審視：那人究竟有何能力，能得我霽雪姐這般另眼相待。罷了罷了，日後還是要客氣以待。
    裴霽雪對著二人的話語不甚在意。反正日後陸玉珩會與她綁在一處，與她們的相處不多也不少，今日這番話說出口，她們二人知曉該以何種態度對待陸玉珩。
    裴霽雪眼瞼微垂，俯首飲茶，杯中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神色。
    突然，柴茗梓想起什麽，大聲道：“那你今日......還去嗎？”
    後麵的話問的小心翼翼。
    裴霽雪沉吟片刻，終是點頭：“既先答應了你們二人，自是會去。日後，再論。”
    不說她們姐妹三人常有聚會，隻說日後官場上的同僚邀約，自己也絕無可能此次推拒。若是不行，便不去那處，或者帶上陸玉珩即可。
    柴茗梓和充方琦對此隻能表示理解和失望。
    於是柴茗梓舉起茶杯，大聲道：“今日定要盡興！”
    充方琦與她碰杯：“盡興！”
    二人齊齊望向端坐著的裴霽雪。
    裴霽雪眼神無奈，杯盞輕揚：“盡興。”
    柴茗梓和充方琦頓時放下茶盞抱著樂嗬。裴霽雪被她們莫名的開心感染，不知不覺間，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笑意淺淺，如冰雪融化。
    ——
    曲館。
    今日的柴茗梓提早便定好了幾人常待的煙雨軒。
    纏綿悱惻的歌聲從廂房傳出，語調癡纏愛戀，癡戀仿佛有如實質。
    手持琵琶的美貌男子羞澀而熱烈的望著前方女子，眼中的喜愛滿的幾乎都要溢出來。
    女子微微靠在身後椅背上，眼眸輕闔，纖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了陰影，玉白的麵上沒有什麽表情，氣質冷情而淡漠。
    她恍若不覺男子有些灼熱的視線，事不關己，無情無欲。
    可這卻讓那男子越發動心，愈發在女子眼中看見自己的身影。他心急了，手中動作也亂了一瞬，歌聲戛然而止。
    裴霽雪心有不耐，眉峰微斂，麵上的神情逐漸冷情。
    柴茗梓和充方琦來了後，便徑直去找了自己的藍顏知己，早已不知所蹤。而裴霽雪則被柴茗梓安排的明明白白——待在煙雨軒聽曲，等她們回來，還找了幾人常點的月憐。
    裴霽雪可有可無的應下。月憐的樂聲是她聽慣的。溫柔緩慢的曲調漸漸舒緩了在國子監忙碌了整日，疲乏勞累的裴霽雪。
    曲調錯亂，月憐立即蹲下身，嗓音軟和，透著嬌媚，低聲告饒：“女君贖罪，奴不是有意的。”
    疲憊的神經在叫囂不滿，裴霽雪閉著眼，單手撐住額側，倚在桌前。
    “退下。”平靜淡漠的女聲響起，恍如夏日嚴冰。
    “是......”月憐緩緩從地上站起，雙目遊移，視線在女子清冷的麵容上停留片刻，眷戀不舍。他紅唇微抿，眼中微光閃過，麵上驟然出現一層薄紅。
    他腳步輕移，無聲的朝前方而去。
    裴霽雪並未在意。門就在自己身側，男子出門本就須得從此處走。
    直到鼻尖驟然傳來濃鬱的麝香味。
    裴霽雪快速睜開眼睛，單手便鉗製住男人的動作。她眼中冷光盡顯，凜冽而無情的注視著麵前神色慌亂蒼白的男人。
    月憐身子微顫，薄如蟬翼的衣裙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有卻近似沒有，似露未露，朦朦朧朧，將人纖細柔軟的腰肢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身子軟了下來，全靠自己手腕上的力道牽製。女子掌心微涼，薄薄的繭在他柔嫩的掌腕處帶來奇異的瘙癢。
    月憐的臉色有了不正常的暈紅。
    裴霽雪在看情人的那一刻，便將手鬆開，大步離開了桌前。
    月憐撲通跪下，額頭碰地，柔軟纖細的腰肢彎處漂亮的弧度，他顫著聲音解釋：“女君贖罪，奴......奴隻是見女君神色疲乏，想要為女君解乏，奴絕無他意。”
    裴霽雪聞言麵上並無波動，聲音依舊如往日平靜淡漠：“出去。”
    她今日本就剛與陸玉珩有了君子之約，分別不到一日，便差點被男子近了身。這讓嚴於律己，克己複禮的裴霽雪心中十分不悅，同時，隱隱的愧疚也湧上心頭。
    她本就在裴翎和華禮二者感情的耳濡目染下成長，與王朝的眾多女君都大不相同。對於這番心思，她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對。
    可月憐也隻是個普普通通，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本意也是為她好。裴霽雪惡言惡語也說不出來，隻得冷聲讓人退下，實則暗自決定再也不見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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