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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娘子！快些個！”
    “後麵的別擠啊！再擠上來的，我咒你吃雞蛋餅要噎死！”
    “還有那前麵看熱鬧的，給我離遠些！你的口水都要掉進我餅子裏了！”
    一個個聞著味兒，滿腹經綸的書生，都露出了動物本能。
    看見那攤子車上逐漸減少的麵糊，所有排隊人都將目光緊盯著了。人買走一個，要從後頭離開時，那隊伍裏就是一雙雙眼睛瞪緊了人。
    這買了一個，就少一個。
    後頭排隊的一個個恨不得直接上前一把搶下人手裏的雞蛋餅，然後再把人直接扔得遠遠得去。個個是都跟那護食兒的狗似的，為了一個雞蛋餅，是半點不願同人講道理。
    這場景不僅是門口其他擺娘子攤的小娘子看呆了，連國子監門口見多識廣的兩個門子也是看得驚奇。
    “這小娘子長得磕磣，沒想到手藝這樣厲害啊？”
    “我的乖乖，這娘子攤上，居然還真有人正經擺攤的？”
    “沒辦法，誰讓咱這兒人傻錢多呢！”
    “這一份東西就要幾百文，還哄得人要排隊去買，這小娘子是真厲害得緊呢！！”
    “那麽多人去排隊？這小娘子一天豈不能賺十幾兩銀子？”
    “誰說不是呢！也不曉得這後頭，那小娘子的東西會不會降價。若是會的話，我也想買份回來嚐嚐咯！”
    兩個門子是看得瞠目結舌，而他們的話語也正好傳到了一個身形高挑、劍眉星目的男子耳朵裏。
    那是才經過門口的沈琛沈司業。
    他雖然是司業，但同國子監裏那些大儒相比，今年才三十的他，年歲實在是輕。
    更何況國子監裏，除祭酒外，司業便是最大。和沈琛一道的陳司業，如今已然五十，同他比起來沈琛當得上一句年輕有為。
    也因為年紀輕些，所以沈琛為人並不迂腐，對於時事也極有見地，所以雖然他對學生要求嚴格，但國子監裏的監生還是最愛上他的課。
    最近對於外頭娘子攤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但是他隻管學生們的學業，對於這監生間吃食的事情，他可不會像王監丞那般，管得多。口腹之欲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他，也偶爾會有好奇的時候。
    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遠處那攤子車上鮮明的四個大字——【絕味食攤】。
    他微微詫異了一下，因為在他印象裏，這外頭的娘子攤，從未見有這樣火爆的時候。
    這外頭娘子攤的東西，他也曾見識過，就沒一個能入口的。他讀起書來總是廢寢忘食，年歲一長，他的腸胃便不算太好。
    國子監裏的飯食實在是無法入口，所以之前他也曾讓小廝從外頭娘子攤上買過些胡餅來填肚子。
    那東西，差點硌掉他的牙。勉強下肚，更是讓他差點丟了洋相。
    所以如今他看見那娘子攤，心裏就發慌。
    隻是如今，看著外頭那長長的隊伍……
    【這是什麽？】
    【怎麽他們都在排隊？】
    沈琛覺得，恐怕這又是什麽新鮮花樣，引得外頭那些毛頭監生跟風吧！所以他隻是看了一眼，隨後就趕緊邁過門檻，繼續往國子監裏走去。
    為了他的身體著想，他還是莫同那些監生去湊這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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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另一頭，待漏院裏。
    待漏院是百官晨集準備朝拜之所，上朝的日子裏，所有官員上朝前，先到的都可在此處休息。
    有些官員出門太急的，就會帶著朝食來這裏用。
    時間久了，大慶的官員便也習慣了，帶著朝食來此處，一邊同交好的同僚用膳，一邊談論些公事。
    因此每到朝拜的日子，外頭天還黑著，待漏院裏卻是燈火通明，張張桌案上都有人，看著十分熱鬧。
    官員們常帶來的朝食，大多是胡餅、饅頭，也有講究的會帶些糕點、粥品。
    秦珍珍是個愛吃食的，這點是從她老子身上傳來的，自然秦大人也是個最會享口福的主兒。
    往日裏，秦夫人都會變著花樣的，讓廚房裏給秦大人準備些棗沫糊、鬆花飯，再配上幾樣爽口的小菜，裝在食盒裏給人帶過去。
    有時甚至還會在裏頭放上點玉梁糕、糖酪櫻桃，給秦大人做點心。
    而今日，秦大人來時，手上卻是沒有提溜著食盒。
    有相熟的官員見著了，便笑著打趣兒。
    “秦兄，又惹嫂夫人生氣啦？”
    “怎麽今日嫂夫人沒給您準備吃食嗎？”
    “我這邊多帶了些栗子粥，若是你不嫌棄，過來吃一碗啊！”
    這秦大人耙耳朵是出了名的，被家裏兩個女人是吃得死死的。但偏生他又是個粗人，總是不長記性。
    平日裏，總因為一些小事惹秦夫人生氣，秦夫人一生氣，秦大人就得要餓著肚子來早朝。
    所有同秦家交好的都曉得，看著秦大人手裏帶沒帶食盒，就曉得他今日有沒有惹著自家夫人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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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此大家夥兒背地裏，隻喊他是紙老虎，是個窩外橫，窩裏孬的。
    聽見這話，秦大人先是摸摸頭，隨後大笑一聲。
    “我哪敢惹啊！”
    “謝了陳兄，不過今日我帶了吃食了！”
    “但這吃食不是我娘子給我準備的，是我那個孝順閨女送來給我的！”
    說著，他就從懷裏掏出了個長條狀的油紙包。
    “我閨女說了，每日裏就她吃那些好東西可不成，我這做阿爹的，也該享享福！”
    “你瞧，這個叫大滿貫！是我閨女特地給我送的！”
    “我今天啊，也嚐嚐這兩百文一份的朝食是甚滋味！”
    原來，家裏的丫頭機靈。
    見著這小姐給自己的東西，不是那老爺要的狀元糕。
    於是趕緊去瞧了瞧，一眼就發現了薑靈的【絕味食攤】，還看見了攤子車上寫的價碼。
    她趕緊是去問了問，一問才曉得，這手上小小的兩個餅子竟然就要四百文！
    但她識字不多，隻聽見旁邊的監生念叨著什麽“我要來份大滿貫”，就以為這手頭的東西叫大滿貫。
    而秦大人聽到那名字時，也覺得奇怪。
    不過，這先頭秦珍珍送回來的狀元糕就是他從未聽過的吃食，所以現在也隻以為這“大滿貫”是他手中這新鮮吃食的名字。
    話剛說完，秦大人就眼尖地看見了那幾個彈劾他的禦史。看見目標，秦大人趕緊同人作個揖，隨後就是轉頭去了那幾個禦史在的桌案。
    “各位兄台，這邊勞煩騰個位兒！”
    原本眼前那三個瘦弱的禦史正吃著白粥配小菜，說著熱乎話。
    卻沒想到，轉頭就看著魁梧的秦大人站在了他們桌邊，不等他們開口，就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幾個人還摸不著頭腦呢，卻見秦大人自顧自地將手裏頭的油紙包打了開來。
    那油紙包小小一個，卻沒想到，一打開裏麵頓時迸發出陣陣異樣的醇香，引得那三個禦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秦大人。
    這紙老虎，今日究竟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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