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人就要打架起來，李娘子趕緊去找薑靈尋辦法。
    而就在薑靈要開口製止他們時，一旁一個穿著青衣、麵容俊秀的男子站了出來，那人正是老顧客劉秀郎。
    劉秀郎是首席監生，在國子監裏很有些頭麵，見他過來，原本還在爭吵的兩個監生，一下就熄了火。
    緊接著，劉秀郎輕咳兩聲，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既然大家都想著公平，也想填飽這五髒廟，何不讓薑娘子再加個規矩？”
    “每人最多隻能買兩個餅子，這樣大家夥兒都能嚐鮮，也不至於傷了和氣！”
    聽見他這樣說，薑靈趕緊點點頭。
    “這位郎君說得很是，我這是小本生意，最要緊的便是和氣生財。”
    “從今天起，便聽這位郎君的，一人隻能買兩個吧！”
    見薑靈都這樣說，後頭排隊的監生們也就都點點頭，默認了這個規矩。而原本還在吵鬧的監生，也都退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薑靈也在心裏感慨，那說話的郎君倒是有急才的，竟然能想到限量的法子。這樣一來又能將買賣做的長久，又能讓更多人吃到雞蛋餅，可謂是一舉多得了。
    隻不過，她不曉得，劉秀郎說出這個主意，一半是為了解決紛爭，另一半也是為了自己。
    原來，他往日裏都是早起出來排隊的，但今日不巧睡了個懶覺。結果比平時隻晚了些許，但到了時【絕味食攤】上已經排起長隊。
    他的數數是一流的，一看隊伍便知道，再這樣排隊下去，自己今日這餅子可算是吃不著了。於是為了自己能嚐上一口，平日裏不愛多管閑事的劉秀郎，才出來阻止了紛爭。
    【也不曉得這薑娘子的餅子裏放了什麽！】
    【怎麽就是吃不夠！】
    劉秀郎自覺自己是個不怎麽喜好口腹之欲的，平日裏也沒見他多稀罕那些山珍海味，但如今隻要一想到那天吃到的雞蛋餅，他就忍不住吞口水。
    那滋味……
    真是白天想，晚上也想！
    而此時隨著薑靈不斷在攤子車上飛舞手藝，那香氣陣陣更是飄到了遠處，引得人肚子裏的蛔蟲不安分地亂動。
    可盡管是這樣，也沒有人去隔壁買張胡餅墊吧墊吧的。
    畢竟這等待美食的過程也是一番趣味，要是先吃了那下等的胡餅，沒胃口吃那上等的雞蛋餅，那才是真正叫人煎熬啊！
    也是因為這樣，此時看著一旁熱鬧的【絕味食攤】，一旁賣胡餅的胡娘子，眼裏更是閃過了幾絲憤憤的神情。
    【這小賤蹄子！！】
    【竟然引得劉郎君為她辯駁！】
    【真是可恨！可恨！！】
    等到餅子攤完，薑靈要回去時，後頭的監生們還在那邊叫喚。
    “老板！”
    “明日可多備些貨來！”
    “這餅子太少了，根本不夠吃啊！”
    聽見這話，薑靈隻覺得頭頂冒汗。
    這裏可不是現在，沒有那煤氣灶，這火候控製，攤餅子可都要人手。
    薑靈已是熟練至極，才能又管火候，又攤餅子，算是一點功夫不敢耽誤的。但耐不住這後頭想吃餅子的饞貨有那麽多，實在是……
    恨不得她長出十六條手臂來！
    見這情形，薑靈也是考慮再加兩個鐵餅。可這餅子有了，做餅子的人到哪兒去尋呢？
    想到這兒，薑靈看向了不遠處的李娘子。
    這李娘子，不就是頂好的人選……
    晚上回去後，薑靈便全心在忙著教李娘子攤雞蛋餅。
    原先薑靈想著叫李娘子過來幫忙，是想讓她幫著收收銀錢，招呼招呼客人。
    畢竟她一個人就算有十隻手，又要忙攤餅，又要忙著收銀，也會招架不住。
    但李娘子來求她時，對她說的是不要工錢，就想學些手藝。
    薑靈是聽到了李娘子家的動靜的，看著李娘子一心想給小虎子謀出路的樣子，也是有些憐憫，所以是點了頭。
    “但這手藝不是一時片刻能學會的，李娘子要學這雞蛋餅，我自然會好好教你。”
    “可到底能不能上手，也要看李娘子你自己的造化。”
    “若是不成，還是勞煩姐姐來幫我收收銀錢。”
    薑靈是醜話說在前，而李娘子聽了則是滿心的感激。
    畢竟這薑靈願意幫襯她已經是很好了，最終能不能學成，李娘子曉得這也是看自己的造化。
    李娘子原想拜薑靈為師，但薑靈卻是扶起了她，說她們之間是朋友。朋友間互幫互助是應該，哪裏需要承什麽師恩？再者說這攤餅子，原本也不是什麽要藏著掖著的技藝。
    聽見這話，李娘子也是擦擦淚，然後暗下心來，以後一定要好生同薑靈學習，斷不能辜負她的好意。
    於是後麵幾日李娘子就同薑靈學著，上起手來。
    這攤雞蛋餅是個手藝活兒，看起來不難，但動起手來卻很是要些巧勁兒。
    薑靈也不指望李娘子能同她一樣，剛學起來，就能兩個鐵餅一同兒看顧。隻要李娘子能麻利些，看住一個爐灶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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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這幾日，白天裏李娘子同薑靈一起出攤，晚上李娘子就在薑靈這兒練習。幾日下來，李娘子也漸漸能上手一些了，但還差些火候。
    而攤子車前，蹲守著的食客也是越來越多。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除了一些監生外，不少雜役也會早早地來【絕味食攤】前排隊。
    原來，這絕味食攤上的香氣，可不隻有排隊的監生能聞見，這香氣隨著風直接就是飄進了國子監。
    原本有些愛睡懶覺的監生，就算是聽說這外頭有個絕味食攤也沒想過要早起去排隊的。但耐不住這香氣誘人，人睡著覺，也直接將人鬧醒。
    不僅是鬧覺，更是鬧人的腸胃，於是後頭就有機靈點的會給國子監的雜役打賞，讓他們幫忙去購買雞蛋餅的。
    再者，除了這些監生外，國子監裏一些博士、學正，也被這香氣勾得不行，於是也試探著讓人去買了次雞蛋餅。
    例如這沈琛沈司業。
    當雜役拿著熱乎的餅子進來時，沈琛正好在廨房裏批改課業。
    廨房類似於現代的辦公室，大慶國子監的廨房一般是四人一起共用。雖然是辦公的地兒，但也有桌椅能休息、吃食。
    一般若是早上無事，沈琛都會在廨房直接用了朝食。
    隻是國子監食堂裏的東西實在入不得口，尤其他腸胃極弱，所以一般都是讓家裏送白粥小菜的來做朝食，有多的還會請一旁的幾個同僚共用。
    引得同僚都說他不愧是名門出來的，就連朝食也如此精細。對此沈琛隻是笑笑，然後依舊每次讓家裏多送些吃食。
    而今日他也同往日一樣，讓雜役買了四份雞蛋餅過來。那雜役出門的早，出去時外頭還沒發生那吵鬧的事故，所以這帶回來的正好是四份雞蛋餅。
    “嗯，放那吧。”
    雜役聽見大人說話，趕緊就放下了雞蛋餅離開。
    而隨著雜役走了帶上房門，沈琛也是趕緊站起來，一步並做兩步，走到了放著雞蛋餅的桌子前麵。
    這雞蛋餅，著實忒香！
    原本還在那裏批改課業的沈琛，也是被香迷糊了！剛剛說話時，已經是竭盡了氣力，沒讓口水落下來。因此等到人走了，他就是趕緊耐不住地過來了。
    原本因著腸胃弱，他是不敢輕易嚐試娘子攤的食物的。但眼下被這香氣勾引，他居然顧不上防備，直接就是一大口咬了下去。
    【絕了！！】
    【這東西真絕了！！】
    濃烈的雞蛋香混合著麵粉香，一下在他的嘴裏爆開，沈琛隻覺得這簡簡單單的東西怎麽就能弄出這樣的滋味？！
    原來大慶這邊的烹飪手法大多不是煮、就是蒸，還有就是醃，而雞蛋餅這種帶著油香鍋氣滋味的東西卻是少之又少。沈琛從沒吃過這樣的東西，吃下肚子，竟比那白粥吃了還要暖身子！
    不知不覺，沈琛就吃完了一個雞蛋餅。
    原本他是要克製自己的，畢竟這剩餘的餅子是要留給同僚們的。
    但是現在……
    【算了，他們還可以去食堂吃的。】
    【我就算都吃了，也不礙事的！】
    心中這樣一想，沈琛第一次一人吃了四人份的東西！一下就將肚皮撐得不輕，可盡管是這樣，他心中卻還想著。
    【明日，還得要再買幾個來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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