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監生們的反應，薑靈也早有預料的。畢竟之前李娘子一聽她要買豬肉做乾肉，就勸阻了她一番。
    再加上她去肉行石家肉鋪上買貨時，就瞧見案上羊肉賣了大半，豬肉卻是少人問津，自然就曉得這大慶人有多不待見豬肉。
    更別說李娘子同她也說了，這長安城裏，誰不曉得，這豬肉是下等的東西。隻有手頭緊些的人家才會吃豬肉，上等人家怎麽瞧得上？
    若是做了吃食，拿去國子監那些監生們麵前，監生們不肯吃，做了豈不是浪費？
    但薑靈還是想試試。
    要知道如今在大慶，牛是用來耕地的，尋常人難以獲得。而羊肉畢竟能做的菜有限，不像豬肉是家常吃食，有那麽多可吃的吃法。
    不管是用鮮肉做、還是製成臘肉熏的，味道豐富多樣！
    而且豬豬那麽可愛，怎好不吃它呢！所以薑靈也想挑戰看看，能不能用這豬肉撬開這些監生們的嘴。
    而她首先做的，就是將豬肉脯撕成了小片，另外包了個油紙包。隨後她拿著這油紙包，走到了排隊的監生們身邊。
    “這天底下隻有下等的廚子，沒有下等的食材！”
    “諸位大多對這豬肉有些誤解，其實這豬肉也是極好的食材，能做成至少百樣的吃食，而這豬肉脯就是其中一樣絕好的。”
    “諸位且看在這【絕味食攤】的份上，嚐嚐這豬肉脯。若是不好吃，直接吐了，也是給我麵子！”
    沒錯！就是用試吃這一招。
    一邊說著，薑靈就將這試吃裝送到了各個監生麵前。
    這排隊的監生大多都是熟臉的老客，見著薑靈都這樣說了，自然也就伸手拿了一片嚐嚐。
    隻是大多人都是盡挑著小塊的嚐，唯有那劉秀郎、陳朗、秦珍珍和魏寇，是看也不看，直接挑了大塊的塞進嘴裏，顯然是極信任薑靈的模樣。
    【管它這豬肉怎樣，靈娘子做的總是能入口的！】
    【畢竟是豬肉，這味道比不上雞蛋餅和國子監煮，也很是正常的】
    這秦珍珍最是仗義，拿肉脯的時候還在同薑靈說呢。
    “靈娘子！你的手藝還用說的？先幫我留一包！”
    “這正經的葷腥，才隻要百文，實在是實惠得緊！”
    “我今日溫書時，定要配這個吃的！”
    後頭有她的小姐妹聽了，也紛紛附和起來。不過這時說這些話，全是看在薑靈的麵子上，並不是看在那豬肉脯的味道上。直到那豬肉脯一條條進了監生們的嘴裏，人們才明白它的滋味。
    “靈娘子！這、這真是豬肉做的？？！”
    “怎麽這樣好吃！這豬肉是這樣的嗎？改明兒我也讓府裏人買些豬肉做做！”
    “去你的吧！你府裏人的手藝能有靈娘子的半分嗎？靈娘子說的對，這天底下隻有下等的廚子，沒有下等的食材！”
    “若是溫書的時候能嚐上一條，我怕是書都能多看進去十頁！”
    “靈娘子！也給我留一包！我、我午休時就要嚐的！”
    原本無人敢嚐試的東西，在進嘴之後，竟是一下子獲得了眾人的喜歡。尤其是那些女監生們，吃著這豬肉脯，簡直是發現了新大陸，紛紛是求著薑靈多給她們賣些。
    “靈娘子，這豬肉脯實在是太美味了！”
    “好娘子！就不能多賣我們些嗎？像雞蛋餅一樣，每人限量兩份也成啊！”
    秦珍珍是老顧客了，同薑靈最熟，趕緊是撒起嬌來。
    隻是她說話的時候，後頭無數雙眼睛都在死死盯著她，而她全當看不見。隻不過她看不見，薑靈卻是能看得分明。
    聽著秦珍珍的話，薑靈隻想，若是她現在答應了秦珍珍。恐怕後麵監生就要全部湧過來，用眼刀把她殺個幹淨了。
    所以為了她這條小命，薑靈隻能說這豬肉脯製作繁複，剩下的著實有限，隻能一人限購一包。
    沒辦法，秦珍珍隻能攥著小小的油紙包，失望的離開了。
    “算了，一包就一包吧！”
    “今日也夠吃了！明日再買明日份吧！”
    但她的自我安慰還沒過多久，有人就從遠處喊住了她。
    原本秦珍珍以為是家中的小丫鬟，剛想把才買到的雞蛋餅交出去的，卻沒想到抬頭一看，今日同小丫鬟一道兒過來的，還有她阿娘！
    “珍珍，今日這書讀得怎麽樣啊？”
    “你看看，這些日子讀書辛苦了，人都……”
    秦珍珍阿娘想說她最近都累瘦了，可是看著臉上明顯圓潤了一些的女兒，卻是隻能將後麵的話吞回了肚子裏。
    每天早睡早起趕來買朝食，生活規律、吃得又好，可不得長肉嗎？
    而緊接著，秦夫人又看向了她手裏的東西。
    “這都是你買來給阿娘的吧！”
    “嗯嗯！果然是阿娘的好閨女！”
    隨後也不管秦珍珍要說什麽，秦夫人就先一步搶走了女兒手裏的油紙包，開開心心地一手拿著豬肉脯、一手拿著雞蛋餅離去了。
    等到秦珍珍反應過來時，看見的就是自己空空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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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阿娘！！”
    “還我一個！還我一個啊！”
    她想喊著自家阿娘把豬肉脯還回來，但看見的卻隻有已經快速離去的馬車。
    幸好，現在薑靈的攤還沒有收，秦珍珍隻能趕緊加快步伐去國子監煮的攤位上蹲蹲。沒有這雞蛋餅和豬肉脯，至少這國子監煮還是要讓她吃到的！
    隻可惜她的豬肉脯了……
    秦珍珍隻懊惱自己當時的反應太慢，沒把她的寶貝給搶下來！
    而另外一邊，人群中排隊的，其實還有四門學的監生。
    自從那日群起激憤後，陳學正對他們可以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這東西別帶進國子監來，礙王監丞的眼，他就算是看不著。
    因此有些大膽的四門學監生，又恢複到了往常排隊的生活。隻是同國子學、太學的監生不同，他們買到的東西必定得在外頭吃完了，才敢回去。
    而最令人愉悅的午休時邊溫書邊吃食的時光，卻真是一去不複返了。
    可今日這豬肉脯一出，四門學的監生又看到了希望！
    這東西輕巧、味道小，就算是帶著進去了，隻要藏好些，也沒人能看著！有機敏的監生更是想到了，把這吃食藏在學舍了，晚上溫書的時候嚐一嚐，豈不是美滋滋！
    於是這天，不管買雞蛋餅的，還是買國子監煮的四門學監生，人人都要帶一包豬肉脯回去！
    有的嚐過的，趕緊是撤出了隊伍，第一時間去學裏告訴了同窗，讓人一道兒出來買。
    “再遲些可就沒了！”
    聽見這話，四門學的監生，隻要是手頭寬裕的，全部去買了一包。
    就這樣，等到國子學的、太學的監生收到消息，這豬肉脯早就大半進了四門學監生的包裏！
    薑靈今日帶來足有上百包的豬肉脯，直接是賣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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