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門學的監生們不是不想，隻是這出頭鳥他們不是沒當過，因為之前的事兒，如今四門學的監生可全是王監丞的眼中刺。
    若是王監丞的權力夠大，指不成整個四門學的都要被他趕出去！
    而且這四門學的監生本就比不得國子學、太學的監生出身高，他們能進國子監已是萬般不容易。
    若是誰因為這聯名的事兒，害得被國子監除名，恐怕還沒走回家，就要被家中父母拿著棍杖打殺了。
    所以誰能有這個膽量，再當出頭鳥呢？
    以至於現在，這劉秀郎手中雖已收集了七百個聯名，但距離超七成的目標，那是遠遠不夠。
    這，該怎麽辦呢？
    看著才開的桃花，劉秀郎陷入了深思。
    而另一頭，薑靈依舊每日在國子監門口擺著攤。同那日外頭生意冷清，但仍有滿滿當當的攤子車的場景不同。
    今日這國子監小門外頭，留下的攤子車隻剩下了幾輛。那賣胡餅的胡娘子，自那日被罵走後，便再沒來過，似乎是歇下了繼續擺攤的心。
    剩餘的小娘子們，看著國子監小門外安靜的模樣，等了不過三天也漸漸離場。
    “左右除了國子監，那鴻臚寺也是不錯的地兒！”
    “說不定會有外邦來的貴客看上呢？與其在這兒守空門，不如去外頭闖一闖！”
    於是又撤了一批娘子車去往別處。
    剩下的，要麽是心裏念著國子監裏某個監生不肯離開的，要麽是看著薑靈的攤子還在這，覺著還有希望的。
    隻不過外頭隻有些行人經過，這些小娘子們也是閑的摳腳。有的是帶了針線出來打絡子，有的是同丫鬟翻花繩，有的幹脆就是往攤子上一趴，打起瞌睡。
    總之，是生意蕭條。
    但薑靈不管這些，她隻是每日在門口候著，間或拿著炭筆，在紙上記下些做盒飯可用的菜色。
    一旁的郝娘子和李娘子原是有些心急的，但看著薑靈的樣兒，漸漸也安定下來，隻等聽她怎麽吩咐。
    隻是薑靈的耐心可以，裏頭的監生卻是實在坐不住了。
    原本聽著陳朗和劉秀郎說的，還以為聯名的事情可行，說不成過些日子這小門就能開了，他們就能回到從前歡快的日子。
    哪裏曉得，這聯名寫了才七百個，就斷在了那兒。
    這話落到了薛珩耳朵裏，隻歎這陳朗和劉秀郎還是臉皮太薄！若是他，這好好說話四門學的不聽，他肯定就要換個法子說得四門學的聽！
    這也是沒法兒的事兒，王監丞是他家世叔，他也試著去探過王監丞的口風。
    隻是即便是他，說了這食堂的手藝不精，自己吃夾生的飯吃得生疼，想允個方便讓家裏人送菜來，王監丞也隻是讓他歇了這個心思，他會去同食堂的人吩咐的。
    然後隔日，這食堂飯就做的爛爛糊糊，真沒一粒夾生的米了，但也不用叫米了，叫粥更是妥當！這一口吃下去，幹不幹，稀不稀的，直讓人惡心！
    薛珩隻覺得這國子學食堂，可真是該死啊！
    於是，這日薛珩就讓幾個小跟班去了四門學的學舍外頭說閑話。
    “隻要是進了國子監，不管是國子學、太學，還是四門學，那都是國子監的臉麵！”
    “嗬嗬嗬！但我倒是覺得這國子學、太學的就是要比四門學的有種！”
    “就是就是！我們國子學、太學的都是出了名的好監生，從來沒犯過錯的！可就這樣，我們首席也要帶著頭去聯名呢！為得還不是大家？”
    “可那些平日裏最是喜歡開小門出去的，這時候怎麽安安靜靜？”
    “怕不是那點子膽子，全用在了偷吃上，要做正事時，是一個個地往後縮吧！”
    “哈哈哈哈！那肯定是啊！我看啊這四門學的四，不是數字的四，是怕死的死哦！”
    這一通下來，全進了耳朵最尖的李多嘴的耳朵裏。
    不消片刻，就傳遍了四門學。
    “氣煞人也！這國子學的真是欺人太甚！！”
    “若不是當日那《士禮》差點抄斷了手，不過是一個名字，誰不敢簽！”
    “就是就是！”
    “就簽它又如何！這上麵幾百人，難不成就隻攆了咱們四門學的出去？這起頭的可是國子學的人！要罰大家一起罰！”
    “拚了！就是再抄五遍《士禮》又如何！這食堂菜，老子是一口也不要吃了！”
    就這樣，一群四門學的監生起了頭，衝向了陳朗、劉秀郎那兒。
    原先還空著的冊子，到後頭竟是完全不夠寫，足足又要來了兩本，才將這共一千八百人的名字給寫完。
    陳朗的算數最好，一算就曉得這最後聯名的監生，竟是超了八成！比預期的七成還要多！
    看著這手上的三本冊子，劉秀郎同陳朗對視了一眼。
    明日，他們就要找上王監丞！
    很快翌日就到了，這一日上學時劉秀郎難得走了神，一直在思索著待會兒究竟該如何同王監丞說話，請他將小門打開。
    好不容易和陳朗核對了話術，時間就到了下學後。
    在吃暮食前，劉秀郎和陳朗敲響了王監丞的廨房門。
    劉秀郎是學裏出了名的好學生，陳朗也是極被博士們看好的學生，對他二人，王監丞也算是有個印象。
    隻不過他不是負責教學的，平日裏同監生們打的交道不多，見他們過來，也不知他們來這作甚。
    所以王監丞隻是讓他們進來，然後冷淡地點點頭，接受了他們的行禮。
    “怎麽？你們有何事？”
    “監丞，我們今日來是想同您商量開小門的事兒。”
    聽見這話，王監丞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原本就黑的臉，如今看起來是更加陰沉。
    “你們來同我商量？”
    聽見這話，劉秀郎和陳朗略微對了個眼神，然後就從懷裏拿出了那幾本冊子。
    “其實不止是我們，還有學裏共一千八百名監生。”
    “這是我們一起的聯名，我們都想您能網開一麵，將小門解了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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