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國子監祭酒，宋明自然最是清楚這考糧的意義。這樣便利的東西，若是學裏的監生能在考試時吃著，想必定是大大助力！
    隻是聽得沈琛說那東西是從小門外買的時，他還是微微一愣。
    也不怪他這樣，畢竟娘子攤的名聲的確不算好。若是尋常人家在小門那兒做做生意，養活一家也就罷了。但外頭的租子一月足要二兩銀子，若不是存了別的心思，怎會在那邊做事？
    因此聽見沈琛這樣說，宋祭酒還是略微思索一下。
    而一旁的沈琛自然看出師父宋明的心思，於是趕緊解釋了幾句。告訴了宋祭酒，那【絕味食攤】是真與別家不同，那開攤的靈娘子端的是一手好廚藝。那吃食價格雖貴，但也有它貴的道理。
    況且這考糧還是靈娘子聽說製科在即，特意趕出來供應監生們的，實在是有心。
    “一千二百文，換監生們在考場裏吃得順心，也算得宜。”
    說到這兒，沈琛對【絕味食攤】，對靈娘子的推崇，宋祭酒自然是聽出來了。
    不過宋祭酒還是說了一句：“這一千二百文對你這樣的公子哥，自然不算什麽。”
    “但學裏監生還有家裏貧寒的，連冬衣都隻有一件的，這樣的監生怎麽負擔得起？”
    隻是在宋祭酒說完這句後，對麵的沈琛卻是突然對他行了個禮，動作間一雙眼睛已經笑得眯成了縫兒。
    這模樣，宋祭酒一看就知曉，自家愛徒又在打鬼主意！
    果不其然，這沈琛的下一句就是……
    “還是師父您想得多！這既然都是學裏的監生，咱們做先生的自然要多多愛護，總不能別人都有，就他們沒有吧！”
    “我想著既然如今學裏在鼓勵監生們向學，不如幹脆從靈娘子那邊進一批考糧來，以獎學的名義贈給那些手頭拮據的監生？”
    “這樣一能幫他們解決燃眉之急，二來也能引導學裏其他監生們向上！何樂而不為呢？”
    沈琛這話，若是讓學裏的主簿聽見，非要跳起來不可。這學裏快兩千名的學生，就算手頭拮據的再少，那至少也有幾十人。如果每人要出一千二白文來買考糧，那就是至少幾萬文的支出，著實不少！
    但此時宋祭酒聽了，卻是點點頭。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
    “隻不過這畢竟是獎學，也不好從學裏出錢。”
    “這樣吧，你從學裏掛我賬上支銀子去買，就當是我這個祭酒獎勵苦學的監生了。”
    這話一出，沈琛是眼前一亮。
    “老師當真是大義！那既然這樣我也出一份，就當是一道兒為學子們考試出力了！”
    聽見沈琛這話，宋祭酒是搖搖頭，然後指著手點了點他。
    “你倒是滑頭！讓我做這個東家！”
    不過這也隻是師生間開開玩笑，看著沈琛對學裏的事情上心，宋祭酒心裏也很是欣慰。自己這輩子教了不知多少學生，但唯一能稱得上接班人的，也隻沈琛一個……
    為學裏謀福利，將監生們視若親子，當真是個好先生！
    隻不過……
    這小子日日隻曉得學裏的事情，什麽時候才能考究考究自己的姻緣？如今沈琛也已經而立，功業已立，但這徒孫一事，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看見個影兒？
    雖然因著家中過往，沈琛對成家一事著實沒有想法。但宋祭酒看著自家愛徒，心中還是感慨萬分。
    當日，沈琛在得了應允後，就去尋了薑靈商量這買考糧的事。
    此時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這攤子上的考糧就見了底，收攤的時候還不少人來問，這下一批考糧什麽時候出。
    而當沈琛尋到薑靈，說出自己的來意後，薑靈是微微愣住，隨後便是極高興地同沈琛報出了價。
    “沈司業，您是為學裏采買，我也便不收你多錢。這六份考糧為一組，一組賣學裏是一千文。”
    “然後這五十組考糧，我盡量兩日內給您出貨。”
    聽著這話，沈琛是點點頭，隨後就從荷包裏拿出一個金錁子交到了薑靈手裏。
    “靈娘子，這是定錢。那兩日後，我讓人來取貨。”
    這是薑靈第一次賺到金子，此時看著手頭那個金錁子，她的眼睛也是笑得眯成了縫兒。
    “放心！沈司業，到時候我一定給您趕出來！”
    這錢可不是白收，尤其這是同國子監的第一回生意，薑靈心裏還存著買賣長久的念兒，因此在加工泡麵的時候格外用心。
    因為這事情緊任務重，連帶著郝娘子也加入到了流水線裏頭，連著兩日吃喝睡全在薑靈處。
    就這樣才算是做出了一批來。
    在交工日，每個上麵印了【絕味】兩字的油紙包，就由另雇的驢車馱著，送到了國子監裏。
    因為明日就是製科的日子了，學裏沒有授課，隻讓監生們好好在學堂裏溫書。而在這時，各門學裏的學錄都帶著一堆油紙包去了國子監各處。
    然後……
    “四門學監生趙正在嗎？”
    “因著你品學兼優、友善同窗，宋祭酒和沈司業送了東西過來，讓你明日好好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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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堂裏監生們都伸長著脖子想看看送來的是甚，畢竟這祭酒和司業送東西獎學，可是頭一回。
    而這時，有眼尖的監生一眼就認出來。
    “是考糧！”
    “祭酒和司業居然送了考糧！！”
    很快就有監生們讓趙正打開油紙包看看，這一看就發現這送來的考糧居然和那日在外頭賣的還不同！
    有的是普通的醬料包，而有的裏麵居然還放了瑤柱蝦幹！
    竟是隱藏款！
    原來因為這次的考糧是國子監裏采買的，所以薑靈是下了血本。想著這泡麵有各種風味，那如今她做的考糧為什麽不行呢？
    於是她去西市、東市轉悠了一圈，居然還真的找到了些海貨，所以最後除了尋常的醬料口味考糧外，還做了些海鮮味的隱藏款考糧放進去。
    這回，算是真的抓住了監生們的眼！
    “這六包，怕不是要一千二百文吧！”
    “聽說發了幾十人了！這、這怕是至少要幾十兩花出去了吧！祭酒他們可真是下了本了！”
    “你說錯了！這尋常的考糧是一千二百文，這裏可還有放了瑤柱、蝦幹的，豈不是至少要一千五百文一份？！怕是花了有百兩吧！”
    “啊！早知道這樣，我就再好生讀書了！我也想嚐嚐那不同味道的考糧啊！！！”
    而這時，拿著手裏的考糧，趙正從裏麵拿出了一包海鮮味的給了一旁正在流口水的李多嘴。
    “李兄，我那兒考糧已經足了，這剛得來的，也分你一包嚐嚐！”
    看著手裏的東西，李多嘴的眼睛也是一下就亮了。
    這趙正，念著他的好呢！連祭酒和司業送的東西，也樂意同他分享。
    引得周遭監生是起了哄，紛紛嚷著要讓祭酒和司業，也送他們些。
    “趕明兒，我也天天苦讀！考他個上等名次！讓祭酒、司業們也疼疼我！”
    這下，沈琛他們的苦心，也算是得到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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