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發生的事兒，薑靈自是一概不知，她如今早在回去的路上。
    宴席將散時，暮鼓聲遙遙傳來。雖然宋夫人有意留客，但薑靈他們還是趕著回去。
    薑靈原要隨沈琛的馬車回去，卻被謝文攔下。
    “田登坊同大理寺正好順路！”
    “怎好再勞煩沈司業繞遠？靈兒，還是坐我的車吧。”
    謝文說話的語氣自然，顯然是同薑靈極為熟稔。
    薑靈聽謝文這樣說，也是點點頭，隨後轉身對沈琛福了福身子。
    “沈大人，今早麻煩您了，等會兒我坐大哥哥的車回去。”
    沈琛原本正同宋祭酒寒暄，聞言指尖微頓，手中的茶盞也是重重落下。
    原本含笑的嘴角，也是不知不覺落了下來……
    他指尖沾上些茶水，在瀾衫袖口處洇開一絲痕跡。但沈琛卻仍維持著端方儀態。
    “那靈娘子，路上小心。”
    第三日還是端陽假，薑靈本想在家歇息，卻被李娘子硬拉著出門開了攤。
    原來昨日薑靈去宋家赴宴後，李娘子同小虎子是在家包了一日的粽子。
    這些粽子不是薑靈那種一口粽，而是時下長安流行的棗泥豆沙粽子。
    李娘子本打算送給郝娘子嚐嚐，誰知小虎子突然扯住了她的衣角——
    “阿娘！你做的粽子這樣好吃，不若咱們也去外頭賣粽子吧！”
    小虎子說話時，眼睛亮得厲害。
    “他們嚐了肯定歡喜的！”
    “我、我想給阿娘買件新衣裳！”
    隻是說到這兒，小虎子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
    聽著他的話，李娘子也低頭看向自己身上，如今她身上穿的全是薑靈的衣服。
    那日被趕出顧家時，她最好的幾件衫裙都被顧書絞得粉碎，如今穿的還是薑靈勻給她的。
    “娘穿什麽都是最好看的！隻是……隻是別人娘親有的，我也想給阿娘！”
    說到這兒，小虎子的眼睛又直直地盯著了李娘子。
    “若是咱賺的有多的，也給靈姨買一件！她是咱們的大恩人！等小虎子以後有出息了，一定好好報答她！”
    聽見這話，李娘子已經是忍不住蹲下身緊緊抱住了小虎子。
    “好！”
    “娘都聽你的！”
    於是第二日，就有了薑靈被拉出去開攤的事兒。
    “既然小虎子要給我買新衣裳，我自然也要出些力！”
    薑靈這樣說著，早早就起來包了幾籠屜的一口粽，隻說自己這些也給小虎子一道兒賣去。
    就這樣，這一日不同往常，小虎子當起了【絕味食攤】的攤主，薑靈同李娘子則是在裏頭給他打下手。
    “新鮮出爐的一口粽咯！鹹香可口，吃一個想十個咯！”
    “甜甜蜜蜜的棗泥豆沙粽、一口粽，全部買五送一！”
    東市一棵榕樹底下，小虎子的【絕味食攤】支棱在了這兒。
    因為出門前說了，今日這攤子是他的，他說什麽算什麽。所以此時人正踮腳扒著攤沿，賣力地叫著。
    這娃娃賣粽子，倒是稀奇得很。加上這小虎子長得虎頭虎腦，很是喜人，所以不少小媳婦走過路過見了，都願意來瞧瞧。
    因為今日這粽子不是在國子監門口賣貨，沒那麽貴的租子。再加上小虎子也想早些賣完，好帶李娘子和薑靈去買新衣服，所以定的價格是十文一個粽子。
    這價格略比尋常的粽子貴些，但如今是端陽，粽子漲些價也是正常。
    隻是這一口粽不足正常粽子一半大， 人見了這大小，紛紛是選擇了李娘子做的那明顯更加實惠的棗泥豆沙粽。
    見著這樣，薑靈也不惱，隻是同李娘子笑笑，誇她手藝好。
    緊接著，薑靈掀開蒸籠，嫋嫋升起的白霧裹著粽香漫過街市。
    她的一口粽別致，一個個列在蒸籠裏看著格外喜人。
    “這十文一個粽子，還這麽小，也忒貴了吧！”
    “小娃娃，若是你家粽子三文一個，我還願意買幾個嚐嚐咧！”
    一個阿婆路過，同小虎子說了兩句，原以為小子好糊弄，說不定說兩句還會多送她幾個。
    哪曉得她才說完，小虎已經搖頭搖得厲害。
    “不行啊！阿婆！”
    “我家這一口粽，你吃了就曉得！那是全長安都找不到第二家的鹹粽子！若你吃了一個，肯定還要來買十個的！”
    這阿婆聽了，卻是搖搖頭。
    “你這娃娃都是慣會做生意的，這麽小的粽子賣十文一個，也忒唬人！”
    “罷了罷了，給我來兩個大粽子。這什麽一口粽，我老人家不稀罕這新奇玩意兒！”
    隻是在這時，周邊卻是傳來騷動。
    “讓讓！讓讓！”
    從人群裏，突然鑽出個身形健壯，穿著圓領袍、留著絡腮胡的男人。
    “靈娘子！”
    “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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