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陸彥翀躺在客臥的床上睜眼到了天亮。
    裴望渝的那句事情總歸是要有個結果，其實是一語雙關，指裴勵城，更是指他們之間。
    他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隻要裴望渝給他機會，他可以修複裴望渝心上的創傷，他一定可以給裴望渝的十年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然後開始新的篇章。
    同時，他又比誰都清楚，不管最後事情的真相怎麽樣，這個機會他等不到的，破鏡是不能重圓，重新開始，也不是當初那麵無痕純淨的鏡麵。
    可他又不願意放手，然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更怕裴望渝恨他，怕他在裴望渝那裏僅存的一點好，都沒了。
    陸彥翀想了很多，天邊泛白時，他仍舊清醒無比，以前幾晚不睡覺是常有的事，隻不過一晚沒睡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此刻，他覺得太陽穴突突到頭快炸了。
    房間門沒關，他聽到了從廚房傳出的動靜，拿過手機一看，早上八點。
    小小的身影站在灶台前，鍋裏煎著雞蛋，一旁的白色琺琅鍋咕嚕響著。
    餐桌上擺著一杯牛奶和一杯咖啡，陸彥翀看著她拿著鏟子不慌不忙翻動著，心裏一半踏實，一半後悔。
    這樣的煙火氣是他向往的，人，也是他最想要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
    裴望渝端著盤子轉身，看到穿著黑色浴袍的陸彥翀一動不動站在那兒，被嚇了一跳，很快斂好情緒，“吵醒你了嗎？”
    陸彥翀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的盤子，“做的什麽？”
    “煎了荷包蛋，準備煮麵，樅菇牛肉醬的。”
    以為他還要睡一會兒，裴望渝燒開了水，還沒下麵。
    陸彥翀笑了下，“牛奶咖啡配牛肉麵？中西結合嗎？”
    裴望渝淺笑回應，“你每天早上都要喝咖啡的，不想吃麵，家裏還有麵包，我給你...”
    “就吃麵，我先去洗漱。”
    有多久沒有這樣平靜地坐在一起吃過早餐了。
    裴望渝安安靜靜吃著麵，陸彥翀端著咖啡看她小口小口往嘴裏送，心裏被填滿的同時，舌底湧起的酸澀蓋過了咖啡的苦味。
    “望望，你還想去上班嗎？”
    吃麵的動作倏地頓住，裴望渝抬頭看他。
    陸彥翀說：“不想在家，可以上班，我不會再拘著你了，你可以過正常的生活。”
    緩緩咽下嘴裏的麵條，沒等說話，又聽得他說：“不想去樺楓也行，投投簡曆，這次上班的地方你自己決定。”
    大清早的，裴望渝愣是有種沒睡醒的錯覺，“你...為什麽？”
    陸彥翀抿了一口咖啡，“想給你你想要的尊重，也給自己漲漲印象分，最重要的，我想讓你開心一點。”
    豎起的圍牆轟然倒塌了一個角，麵積不大動靜不小，確實是她想要的尊重，但，那是以前。
    現在，好像時機已經不對了。
    良久，裴望渝輕聲說道：“我今天想去看看我哥。”
    陸彥翀眉尾輕挑，說不上是意外她婉拒了他的彌補，還是擔心會有更不好的事發生。
    昨天她就說過，回曼萊她要去看裴勵城。
    拒絕是不可能拒絕的，吃完飯陸彥翀親自送她去的。
    車上，裴望渝似是猶豫了好久，才下定決心跟他說：“待會兒我能跟我哥在那附近走走嗎？”
    陸彥翀側目，撞上她期冀的眼神，“又不要我陪？”
    裴望渝艱難點頭，生怕這個頭點完，就聽到一句不可能。
    陸彥翀明顯提了口氣，“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就算了。”
    裴望渝失落地收回視線。
    陸彥翀氣笑了，又是軟刀子。
    他怎麽覺得這小東西就是在正大光明地恃寵而驕呢？
    “能，要是走不夠，我再給你倆找兩匹馬，你今天撒歡兒地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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