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這是...
    程朝寧到底於心不忍，這段話模糊了安慰跟提點，總之她能說的就這麽多，要是陸彥翀追問，大不了再把當天在程家，裴望渝跟她聊的那些挑挑揀揀說兩句。
    正常情況陸彥翀應該是要問一句的，譬如她為什麽知道裴望渝喜歡他，是不是裴望渝跟她說過什麽。
    事實上陸彥翀也是想問的，隻是在聽到她那句，如果不是攢夠了傷心和失望她是不會走的時候，陸彥翀忽然就覺得沒必要了。
    裴望渝說過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她現在都不要他了不是嗎？
    難為程朝寧還會設身處地的心疼他，陸彥翀也不好拂了小丫頭的麵子，瀟灑揮了揮手裏剩了半截的牛肋條，“你看著是要比你哥討喜，什麽時候想回去了叫人送你。”
    程朝寧眼睛一瞪，“彥翀哥這是同意我留下來了？”
    陸昱舟收回看向親哥的複雜視線，“這兒是什麽好地方嗎？”
    程朝寧反問：“這兒還不是好地方，那什麽地方才是好地方？”
    有山有水有狗，最關鍵的是，以前都是她追在陸昱舟屁股後麵跑，現在風水輪流轉，輪到他主動靠近了。
    這兒簡直就是天堂好嗎！
    “你真的像是小腦萎縮，知不知道這兒是幹什麽的？是多少人的噩夢？”
    陸昱舟遞給她烤好的蝦球，順帶白了她一眼。
    程朝寧咬下一塊蝦肉，理直氣壯地回：“幹什麽的跟我有什麽關係？別人的噩夢又不是我的噩夢，我在這兒又沒有受苦。”
    這話說的倒是沒毛病。
    陸昱舟眼底閃過一絲類似於寵溺的無奈，這個黏人精，真不知道該說她心大，還是壓根兒就沒長心。
    別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她當成福地，趙聿帶她回來又是封嘴又是頭罩的，她也不害怕，不想著怎麽逃命，還想出錢叫人給他也抓來。
    知道是陸彥翀因為程京南的關係遷怒她，用她當人質威脅程京南，她沒覺得有什麽問題，還心疼安慰起了‘凶手’。
    陸昱舟心裏明鏡兒似的，都是因為他...
    “黏人精...”
    “這個泡椒味的好吃，可以再烤兩串這個味道的魷魚。”
    兩人異口同聲，陸昱舟心裏千滋百味，程朝寧眼裏隻有吃的。
    罷了。
    陸昱舟想，反正從認識她那天起她就是這個樣兒，有點小聰明，但心眼兒是真的實，也是真的軟。
    她要是七竅玲瓏，也就不是程朝寧了。
    他這個嫩草給誰吃不是吃，看在認識這麽多年的份上，給她占個便宜也不是不行。
    但是！
    他是真的討厭那個大舅哥！
    程朝寧覺得這兒好，賴在這兒不想走，有的人從進來就生不如死，行屍走肉的活著。
    陸彥翀站在地牢與射擊場的分叉路猶豫了那麽幾秒，某一刻他用力一擲，手裏的竹簽瞬間飛出，直直釘在了兩米外的指示牌上。
    他去了樓上的會議室，五分鍾後，尤金帶著一個狼狽的女人走了進來。
    陸彥翀靠在椅背上，聞聲冷冷掀起眼皮覷了一眼，隨後垂下視線繼續盯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麽。
    女人原本精致的麵容儀態不複存在，順滑柔順的頭發亂糟糟的披散，細膩白皙的皮膚在短短時間裏失去了光澤，身上精美的衣物更是髒亂不堪。
    隻有那雙眼睛，還能從裏麵看到些許從前的深情。
    “阿翀...”
    飽含柔情的輕喚聽得陸彥翀反胃，不耐煩收起手機，掀起眼簾露出死亡凝視，“我現在的心情挺好，所以你還有替自己辯白的機會，你別上來就讓我跳過流程。”
    司凜被他眸中不加掩飾的嫌惡刺傷，這一刻，她在他眼裏算不上人，就像一坨散發著惡臭的垃圾一般。
    “已經這樣了，還有辯白的必要嗎？”司凜站在門口，自嘲地笑著，“流程走不走，也不會影響最後的結果。”
    陸彥翀搓著額頭冷笑一聲，“所以呢？你在處心積慮給裴望渝織網的時候，就沒想過你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說完，不等司凜說話，他自問自答，“你想過，隻是現在的結果跟你當初設想的背道而馳而已。”
    “在你的的計劃裏，應該是淪為階下囚的裴望渝痛苦知曉一切，親情愛情友情，每一樣都給她最致命的打擊，讓她驚覺前十九年的幸福不過是個巨大的笑話，而你，借我跟裴勵城的手報複完所有人後，幻想可以擁有十九年前裴望渝擁有的所有，我說的對不對？”
    他說的每個字都對。
    司凜看著這個當初自己不懷好意接近，卻又在嚐過他帶給她曇花一現的虛榮時真真切切愛上的男人，平靜的心底漸漸泛起苦澀。
    “對也不對，你既是情理中，也在意料外，其實不止你，除了裴宏，後來發生的一切，都是你們給我的靈感，要怪，就隻能怪你們對裴望渝的感情真切的讓人怨恨。”
    “想說你是劊子手，我們都是磨刀石？”
    司凜不置可否。
    自從山莊那晚，秦稚棠看向她的眼光多了很多道不明的情緒後，她就猜到今天不會等的太久。
    連秦稚棠那個被她三言兩語就哄得死心塌地為她賣命的蠢貨都看出來了不對勁，她不信陸彥翀不會察覺。
    走到那一步的時候，司凜其實還沒想這麽快收網，看著裴望渝這三年來受的折磨，她還沒有享受夠報複的痛快。
    隻是那天晚上，司朝乾又要她重操舊業，當初是她主動提出的分手，如今讓她再去找程京南炒冷飯，即便逆來順受慣了，她心裏還是生出濃濃的惡心。
    尤其是在看到跟陸彥翀十指緊扣並肩走在他身邊的裴望渝時，又看到程京南眼裏對裴望渝毫不掩飾的愛意時，扭曲的恨意一朝化蛇，吞噬了她當時僅存的所有理智。
    陸彥翀不介意裴望渝是殺害他母親凶手的妹妹，程京南眼裏的溫柔曾經是她的獨屬。
    一個是她求而不得的執念，一個是她曾經擁有，卻因為司朝乾跟鄔念庭的錯誤，她不得不舍棄的港灣。
    最後都變成了裴望渝的，她什麽都沒做，憑什麽可以這麽輕易的就擁有了她所想要的一切？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裴望渝夢境破碎一秒的絕望，想看到她淪為喪家犬的樣子。
    所以她按下了快進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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