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南瞧著她的表情覺得奇怪，但他腦子轉得快，下一秒就猜到了肖婧晗為什麽突然翻臉。
    “看樣子今天這頓飯局你不知情？”
    肖婧晗都不是動怒，而是丟臉。
    剛才隻顧著跟裴望渝聊天，沒問程京南有什麽安排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車是往哪兒開的。
    “程總是臨時跟我舅約的，還是早就定好的？”
    程京南回：“下飛機前你舅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想著沒什麽事，吃頓飯而已。”
    肖婧晗都懶得嘲，電話裏的那番話是白說了。
    她很不想下車，可舅舅宛榮政領著老婆女兒已經到了車跟前，也不好一直在車上待著，更不好當著裴望渝的麵兒提醒程京南，這是一頓鴻門宴。
    程京南雖覺不對勁，還是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宛榮政諂媚地跟程京南握手，宛家舅媽柳霞在旁以看女婿的眼光附和微笑，宛洛清嬌媚地跟程京南打招呼。
    因著肖婧晗的緣故，裴望渝跟宛家人還算熟悉，下車跟宛榮政跟柳霞打了招呼。
    見著裴望渝，宛榮政跟柳霞眼露意外，不知道她是跟肖婧晗來的，還是跟程京南來的，反正她的出現讓宛家人很是警覺。
    宛榮政還好點，頷首回應，起碼麵子上過得去，柳霞則等不到落座閑聊，這會兒就問到裴望渝：“望渝啊，好久沒見你了，畢業了吧？在哪兒工作呢？”
    “在這兒說話是要涼快點嗎？”
    肖婧晗不等裴望渝出聲便懟了回去。
    “是是是，我在上麵訂了位置，咱們上去邊吃邊聊。”
    宛榮政趕忙順坡下，他還是有些怵這個跟個彈藥庫似的外甥女。
    柳霞聽得出肖婧晗是在堵她的話，掩飾自己的不快之前，暗戳戳翻了個白眼。
    程京南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流轉，掠過一臉羞赧的宛洛清時，他明白了肖婧晗身上的敵意是怎麽回事。
    他沒挑破跟裴望渝認識這件事，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隨著宛榮政邁步進了酒店。
    恭維的話清楚地傳到後麵的裴望渝跟肖婧晗耳朵裏，肖婧晗氣得肝疼，裴望渝挽著她，明顯感覺得到她身上遊走的不爽。
    貼近她耳邊小聲問道：“你在不高興什麽？”
    肖婧晗咬著牙隱忍怒火，“看不出來嗎？今兒這酒店是盤絲洞。”
    裴望渝眸子微瞪，詫異地看向走到電梯口的幾人。
    席間落座，知曉今天這頓飯目的的裴望渝刻意坐得離程京南遠了些。
    宛洛清被宛榮政安排在程京南旁邊，這哪是司馬昭之心，分明就是拿刀在腦門上刻了撮合倆字。
    程京南沒有異議，一來不想讓肖婧晗難做，二來，他想看看跟他隔了兩個位置的裴望渝，心底會不會有觸動。
    裴望渝有。
    肖婧晗這個表妹她上一次見是好幾年前了，那會兒宛洛清才隻有十六七歲。
    她跟宛洛清沒什麽交集，隻是偶爾聽肖婧晗提過，性子被家裏人寵得不是很討喜，有些跋扈，脾氣應該跟秦稚棠有些像。
    驕縱蠻橫的小姐，跟浪蕩紈絝的二世祖，這組合會撞出什麽火花，還挺讓人好奇。
    萬年不變的客套奉承。
    宛榮政舉杯感謝程京南的橄欖枝，交談主要也集中在他們身上。
    飯吃了一半，話題始終保持在正常範圍，沒有提到讓肖婧晗反感的那個，她還疑惑自己是不是誤會舅舅，這就是一頓普通的感謝宴。
    然她自我反省還沒兩分鍾，宛榮政就親口打破了她的內疚。
    宛榮政一句讓宛洛清坐鎮曼萊，負責宛氏在曼萊的所有業務，肖婧晗眸子裏的寒光一瞬迸濺，嘴裏的鮑魚沒嚼幾下，囫圇就吞了下去。
    “她才進公司實習不到兩個月，我都不說服不服眾的問題，她業務熟悉了嗎？”
    肖婧晗說的是實話，可就這麽直接地說出來，不止打了宛洛清的臉，還讓宛榮政下不來台。
    柳霞更是憤憤不滿，“清清金融法律雙讀，她的能力熟悉業務還是什麽難事嗎？你也是從實習過來的，怎麽能這麽否定你妹妹呢？”
    肖婧晗暗暗提氣，“我不是否定她，我隻是覺得舅舅這個決定太過兒戲，她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鎮得住底下那幫老油條嗎！”
    見肖婧晗這麽直白的反駁，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宛洛清覺得麵子上掛不住，眼裏多了幾抹怨恨，“姐，我爸隻是說讓我去曼萊負責跟進項目，又不是讓我做決策，就當是給我曆練，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你是去跟進業務的嗎？”肖婧晗氣不打一處來，“這麽大個北州還裝不下你讓你曆練了？至於千裏迢迢跑去曼萊嗎？”
    宛洛清特不甘示弱，“你之前不是還提交申請調去曼萊嗎？怎麽你去的我就去不得？”
    肖婧晗凝眉喘著粗氣，“我那是因為...”
    話說一半，肖婧晗忽然噤聲，她去曼萊是因為裴望渝，而她不想在這分鍾把裴望渝拉下水。
    宛洛清可不管她怎麽想，反正就是一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譏諷表情看著她，“你不用解釋，也別拿你那套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反正你向來都不看好我，現在公司是我爸的，我也隻是服從他的決定。”
    一句公司是我爸的，到底還是在這一家人中分出了裏外。
    肖婧晗她媽再是宛家人，公司裏再有股份，那也不是一碗水端得平的。
    話至此，肖婧晗也覺得跟他們理論完全是浪費口舌，既然他們把她的反對當作惡意阻攔，那就讓宛洛清去踢一踢鐵板，踢到自然就知道疼了。
    肖婧晗不再說話，一直觀望的程京南抽空給恰好偷量她的裴望渝眨巴了下眼。
    裴望渝當即別開視線。
    “望渝姐。”
    裴望渝正嘀咕著程京南這個禍水的時候，宛洛清忽然叫了她一聲。
    以為是剛才那抹暗搓搓被發現了，裴望渝抬眸的時候露了兩分心虛，兩分尷尬，“怎麽了？”
    宛洛清噘著嘴，“聽說你也在曼萊，到時我過去，你...”
    “你上你的班，別去打擾望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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