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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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就商量好在國外養胎。
    可由於薛琴沒辦法接受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所愛之人全都不在身邊,便不管不顧地擅自回了國。
    因為這事,蘭禮也挨了親爹好一頓罵。
    雖然是住在自家郊區的別墅裏,基本上也很不怎麽與人接觸,但還是存在一定的消息外泄風險。
    當然,薛琴也並非是那種會無腦作的人。
    她一回來就開始研究生育政策與落戶要求,然後高薪聘請了有接生資質的家庭醫生,到住所隨時監測自己的孕期狀況。
    為了不留下任何產檢及生育記錄,蘭禮會定期在夜裏,送她到自家醫生已經下班的產科門診,讓值班醫生偷摸給她做檢查。
    而產生的檢查報告閱後即焚,當做從未有過這樣的就診者。
    1993年8月,她在別墅裏順利產下六斤六兩一男嬰,蘭詔為其取名——蘭鏡宸。
    同一時間,蘭禮的合法妻子白嫿,對內宣布懷孕三個月。
    得知該消息的薛琴氣瘋了。
    因為這跟先前約定的不一樣。
    還在坐月子的她顧不得體虛,指著蘭禮的鼻子破口大罵:“說什麽逢場作戲沒有感情,果然男人的嘴就是騙人的鬼!枉我一直那麽信任你,為你的所作所為找各種借口,試圖體諒你的不易,而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蘭禮趕緊捂住懷裏嬰兒的耳朵,柔聲解釋:“琴琴,其實這也是我爸計劃的一部分。”
    激素未恢複到孕前水平的薛琴,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掙紮著起身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地咬牙切齒,“去你爹的!你個沒擔當像狗屎一樣的混蛋玩意!什麽都是你爸你爸。你要真反對的話,你爸還能把你綁了送人床上霸王硬上弓?”
    被罵得一愣一愣的蘭禮,略顯委屈地仰頭望她,“琴琴,你怎麽學會罵髒話了?”
    “這都是拜你所賜。”薛琴上前一把搶過孩子,輕輕放入嬰兒床裏,嘴裏依舊不依不饒:“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當初居然會相信你的那些個承諾。我真的太蠢了,太蠢了……”
    明明說好不會碰那個女人,隻會讓她在這場商業聯姻裏守活寡,然後等她沒有利用價值後就提離婚。
    現在倒好,又搞出“人命”一條。
    “琴琴,你冷靜點聽我說。”蘭禮耐著性子哄道:“一對正常的合法夫妻,肯定是要有孩子的,不然這讓外人怎麽看?但這不代表,你和兒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會被撼動。”
    “快閉嘴吧,別惡心我了。”薛琴厭惡地瞪了他一眼,“你已經跟別的女人睡過,不幹淨了!不幹淨了!”
    雖然有過心理準備。
    可隻要對方沒懷孕,就可以掩耳盜鈴式的自我說服。
    現在事實已擺在眼前,根本沒法繼續自欺欺人。
    蘭禮還想為自己辯解:“我,我……”
    薛琴意興闌珊,無心聽他多說,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喃喃自語道:“如果是這樣,那兒子在短時間內都不能上戶了。”
    當初就是怕萬一有什麽變故,所以才決定在自己住所分娩。
    這樣一來就沒有所謂的分娩記錄了。
    而知道這個孩子存在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另外出生證也暫時沒必要去衛生廳申辦了。
    否則會坐實太多不必要的“罪名”。
    聽到這話,蘭禮尷尬地撓了撓脖子,“呃……倒也不至於。”
    暗自啟動b計劃的薛琴,甩給他一記白眼後,忍著怒氣說:“從現在開始,兒子改跟我姓,叫薛鏡宸。等你什麽時候處理好你的婚姻問題,兒子再隨你姓蘭。”
    蘭禮聞言,立馬急了:“哎,不是,你……”
    薛琴回頭抬手捂住他的嘴,不容置喙道:“別說話,臭到我了。”
    “……”
    蘭禮無奈。
    想著反正還沒上戶,姓名這塊就不算定數,幹脆隨她意好了。
    誰讓自己就是喜歡她呢?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
    整個月子期間。
    薛琴都在謀劃著要如何接近白嫿,繼而借機挑撥她與蘭禮間的夫妻關係,這樣自己兒子才能盡早轉正。
    否則等孩子大了,容易招來流言蜚語。
    雖然親爹親媽有出過主意,想讓蘭禮把孩子抱回家,說是在路邊撿的,然後以領養的手段直接入蘭家戶籍。
    但薛琴並不能接受將自己的兒子,交由別人撫養,更聽不得他喊別的女人媽媽。
    如果可以,她希望白嫿流產。
    這樣子一來,等到他們離婚,自己也不必當後媽了。
    她剛想為自己的機智感到得意,瞬息意識到什麽,倏忽驚恐萬分地捂臉癱坐。
    明明自己也是個母親,怎麽可以有那麽邪惡的念頭?
    明明過去的二十多年裏,自己都是個連蟑螂都不忍踩死,隻會尖叫著趕走的善人,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
    盡管此刻的薛琴,能夠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離經叛道之事,可為了不讓自己和兒子的利益受到侵犯,她依舊沒放棄接近白嫿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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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天午後。
    薛琴穿著整齊,姿態優雅地推開玻璃門,目標明確地安步當車至正在選購商品的孕婦身邊,假裝自己也在端詳貨架子的新品,然後壓低聲音說:“這個牌子最好用的嬰兒產品,是圍兜和毛巾之類的紡織品。奶瓶的話……不太耐高溫,會有輕微的變形。”
    孕婦微微一愣,緩緩抬眸衝她莞爾,“哦,謝謝你。”
    薛琴目光下滑,落在她的肚子上,“幾個月了?”
    孕婦粲然,“四個多月。”
    薛琴笑著點點頭,又問:“有嗯……知道男孩女孩嗎?”
    考慮她是天穹集團名正言順的太子妃,想知道並不困難。
    “沒想過要查欸,因為男孩女孩我都喜歡。”孕婦輕撫凸起的圓肚,柔聲反問:“你呢?”
    “我生了個男孩,剛滿月,特別皮。”薛琴臉上掛著甜蜜負擔的寵溺笑容。
    很幸福,又很無可奈何。
    “哇,完全看不出你剛生不久欸。”孕婦驚喜望她,“方便交流一下經驗嗎?”
    薛琴點頭,“當然。”
    “你好,我叫白嫿。白是‘西塞山前白鷺飛’的白,嫿是‘浮光姽嫿宜春霽’的嫿。”她笑臉盈盈地伸手道。
    “你好,我叫薛琴。”
    薛琴覺得她的自我介紹有點裝,但還是強忍反感輕握她的手。
    可相處一段時間下來發現,她就是文青病比較重,其他方麵都挺好的。
    氣質清新,模樣溫婉,像隻可愛的小兔子。
    尤其是在聽到薛琴說自己生完有點產後抑鬱,身邊人都不理解自己,隻覺得是太閑太作了,導致現在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白嫿便即刻表示,自己丈夫家經營著數家醫院,有需要的話可以幫忙推薦心理醫生。
    如果隻是需要個可傾訴的樹洞,自己也非常樂意擔任這個角色。
    之後更是不管買到什麽好吃好用的,都會想著多準備一份送薛琴。
    不求回報,僅單純希望自己的舉手之勞,能夠幫助到對方。
    這讓原本帶著目的接近她的薛琴,時常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錯的從來都不是她。
    是搖擺不定的自己,私以惡小而為之。
    是蘭禮既要又要的貪婪。
    是人人都如此的迂腐勢利。
    而“白嫿”,是純善的代名詞。
    ……
    某天。
    薛琴推著嬰兒車,跟白嫿到私人公園散步。
    這是她第一次,帶著自己的孩子出門。
    心裏多少有點忐忑。
    還有一個月到預產期的白嫿,微微俯身扮鬼臉逗小朋友玩,不斷誇讚孩子長得好看。
    眉清目秀,長大定是個大帥哥。
    她愉快笑問:“對了,寶寶叫什麽名呀?”
    薛琴遲疑,“薛,薛鏡宸。”
    白嫿沒有質疑追問,反倒是一副被驚豔到的模樣,“哇,好像古風小說男主哦。”
    “現在挺時興的,不知道幾十年後會不會落伍。”薛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哈哈哈,可是我真的覺得很好聽耶。”她說。
    薛琴無奈一笑,又試探道:“要不你也取個差不多的?”
    “好呀。”白嫿看似無意地脫口而出:“這樣我家寶寶一出生就有幹媽了。”
    “幹……幹媽?”薛琴有些訝異。
    白嫿這才意識到擅自做主的不妥,忙征求意見:“嗯……你不介意吧?”
    薛琴摸了摸略微發燙的脖子,扯出抹笑,“不介意。”
    “那太好了。”
    白嫿開心地輕摟了下她。
    晚上還邀請她到家裏吃飯。
    碰巧蘭禮和蘭詔都在,三人六目相對,卻是麵不改色仿佛真是初次見麵一般,熱情款待帶著孩子的單親媽媽薛琴。
    餐桌上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白嫿為考慮她的感受,還盡量避嫌不秀恩愛,免得讓客人看著心裏不舒服。
    認識那麽久,從未聽薛琴提過自己的丈夫,而且孩子都隨她姓。
    再怎麽遲鈍,都能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所以不管怎樣,作為朋友就該盡量維護對方的自尊心,看破不說透。
    隻是她並不知道。
    她的細膩與溫柔,既是難能可貴的品質,也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弱點。
    當晚回到家。
    薛琴把孩子交給保姆後,獨自一人泡在浴缸裏痛哭。
    打心底覺得對不起白嫿。
    又不忍自己兒子真的淪為私生子。
    如果不是因為蘭禮,自己絕對會和白嫿成為最是親密無間的好閨蜜。
    那麽好的女孩,為什麽要被這樣算計?
    大概是良心太受折磨了。
    薛琴沒再想對白嫿做什麽,隻是提醒她要多考慮自己,防人之心不可無。
    並且多次暗示她,要小心自己的丈夫和公公。
    但她跟過去的自己一樣,板正且單純,根本想象不到人性能有多惡。
    直到她家的醫療器械公司被並購,才發現這場聯姻從一開始就是個局。
    枕邊人從未愛過自己,隻有徹頭徹尾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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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白嫿的父母因受不了打擊,一個腦溢血去世,另一個也選擇了在房間上吊自殺。
    前後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她就失去了所有。
    接受不了現實的白嫿昏迷了兩天。
    醒來後生存意誌異常的低。
    在那段最難熬的日子裏,薛琴寸步不離的陪在她身邊,鼓勵她要振作起來。
    甚至還親自下廚洗手做羹湯。
    一人帶兩娃。
    消沉了幾個月的白嫿,在她不懈努力下,終於願意嚐試走出陰霾重新出發。
    可風有不測風雲。
    當初那個建議薛琴把孩子生下來的閨蜜,見她如今混的風生水起,反觀自己還在原地踏步,不由心生嫉妒。
    於是便在各個圈子裏,將薛琴的事添油加醋地往外說。
    這件事情,很快就傳進了白嫿的耳朵裏。
    起初她並不相信,還猜測是不是薛琴不小心得罪了誰,所以才有人故意潑髒水。
    擔心會傷了薛琴的自尊心,她便先去找的蘭禮。
    認為隻要自己丈夫否認,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怎知對方不僅承認,還拿出一份離婚協議讓她簽。
    白嫿依舊不願相信,覺得這是他為離婚趁機謅的托詞。
    旋即又去找蘭詔主持公道。
    當時家族成員都在,他又不肯借一步說話,隻得當眾把自己的疑惑與憤怒全都傾瀉出來。
    不料卻遭到了蘭詔惡意的非難,以及旁觀者熟視無睹的冷眼。
    她這時才清醒過來。
    原來自己是如此的天真蠢笨。
    被賣了還幫著數錢。
    她心如死灰地牽著自己年幼的兒子,每一步都似飄一般地快步離開蘭家老宅。
    不多時。
    白嫿抱著兒子坐在天穹大廈頂樓,用薛琴送自己的諾基亞最新款手機給她去電。
    她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問:“琴琴,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你家鏡宸……也是蘭禮的孩子?”
    “……是。”薛琴喉頭酸澀。
    “你們早就認識了?”她說話語調一如往常,平緩溫柔。
    白皙的雙腿懸空晃蕩。
    手機那端的薛琴,深感愧疚地咬牙回答:“是。”
    “蘭禮所謂的應酬和出差,其實部分時間都是去陪你了,對嗎?”她邊說邊對身邊的兒子流著淚笑。
    她眼神已失去昔日那顧盼生輝的光芒,有的隻是深深的疲憊與絕望。
    薛琴的心幾乎被搗碎,聲音都帶著哭腔:“對不起我……”
    “沒關係,我可以成全你們。”白嫿又哭又笑地搖搖頭,純淨的臉上寫滿了哀慟與釋然,“我爸媽走了,我也陪你們玩累了,所以……”
    “……鏡珩就拜托你們了。”
    說罷,她直接掛斷電話。
    然後把手機塞進年幼的兒子手裏,並說媽咪想自己的爸爸媽媽了,所以要去找他們,就不跟他回家了。讓他在這乖乖待著不要亂跑,薛阿姨和爸爸很快會來接他的。
    以後媽媽不在,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要好好吃飯,努力學習,卯足了勁的玩,千萬不要虧待自己。
    交代完遺言。
    白嫿把鞋脫下整齊擺好,搖搖晃晃地踩在圍欄上,對著自己兒子微笑擺擺手,旋即往後傾倒而下……
    享年26歲。
    ……
    時間回到現在——20xx年1月,大年初一。
    薛琴透過玻璃窗睹見蘭鏡珩獨自一人,神態鬆弛爾雅地坐在休閑椅上,旁觀著別人家的熱鬧。
    那模樣,像極了白嫿。
    一想到她,愧疚心理就開始作祟。
    可在白嫿去世之後,薛琴並沒有在悲傷裏沉浸太久,而是抓緊時間領證結婚,再去做親子鑒定申請出生證辦理入戶。
    為了掩蓋蘭鏡宸曾是私生子的事實,薛琴仗著沒有分娩記錄之類的時間證明材料,故意將他的年齡報小了將近四歲。
    這樣一來,他就成了婚生子。
    也成了蘭鏡珩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雖然很對不起白嫿,但活著人的還要繼續前行。
    所以希望她不要怪自己。
    畢竟,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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