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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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淵大廈負一層。
池湛剛坐上車,就不知從哪冒出三名帶著黑墨鏡黑口罩的西裝男,氣勢洶洶地擋在正前方。
其中一個三下五除二,將司機和助理放倒後,蹲下身子似在警告些什麽。
另外兩人一左一右地進入後座,硬生生將池慎擠到中間。
“不好意思哈,怕您跑了沒法交差。”
“您做長輩的,應該不會跟我們這些晚輩計較的吧?”
兩人說話的語氣頗為玩味。
在被嚇得有些懵逼的池湛聽來,很是似曾相識。
他惴惴不安,又故作鎮定,“你們是誰的人,想對我做什麽?”
“大小姐想讓您請吃飯。”
“順便聊一聊人生規劃。”
兩人一唱一和地答。
聽到“大小姐”這個稱呼,池湛瞬息了然。
忿悶心想,果然狗都隨主人。
他調整呼吸,咽了口唾沫,“……我等下還有會要開。”
話說到一半,打發司機和助理走的那人,拉開車門坐在了駕駛座上,“已經跟您助理交代好了,他會幫您把中午十二點至下午兩點的安排,通通延後或推掉的。”
池湛難掩惴惴地搓搓手心,還想為自己爭取點什麽,然左右兩邊的人又率先開腔。
“放心,潭淵那麽大,人才濟濟,無論少了誰都一樣能轉。”
“老年人,還是按時吃飯要緊,沒什麽比您的健康更重要。”
池湛張了張嘴,沒來得及吐出一個完整的音節,駕駛座上的那人便說:“那麽,咱們就係好安全帶出發吧。”
三人一套假仁假義組合拳,將其打的措手不及。
完全不給他表達任何意見的機會。
直向目的地而去。
……
蘭亭區。
天宮私宴,天字號包廂。
“花雕蒸斯裏蘭卡青蟹,鮑汁扣脆皮烏沙參,黑魚籽龍蝦球,紅燒百年龍腩,冰燒肉,珍菌燜翅香瓜盅……”
池清野左手一杯特調——荔枝凍醉茉莉,右手翻動菜單,漫不經心地點著菜。
兩個人吃不了太多,而且對方還可能會沒胃口。
但也不打緊。
大不了到時讓池湛自己叫司機來接,或是幫忙下單網約車送他回去。
等人離開,保鏢們就可以坐下來慢慢吃。
過年嘛,吃頓好的也理所當然。
尤其還是別人買單。
之所以會這麽做,並不是自己消費不起,而是純純想給對方心裏添點堵。
雖幼稚,但有用。
“……再要份香芋雪燕膏。”池清野合上菜單,並交還給身一側的服務員,“就先上這幾樣吧,剩下的等人來了再加,謝謝。”
“好的沒問題。”
服務員剛推開門要出去,迎麵就撞上了高自己近兩個頭的西裝男,“不好意思!”
“沒關係。”男人態度謙和地擺擺手。
服務員往邊上稍稍讓了下,抬眸間發現,他身後三人的神色有些古怪。
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衝他們點頭致意完,便微微低頭快步離開了。
男人進去後頷首,“大小姐,人給您請來了。”
池清野聞聲望去,看著被一左一右架進來的池湛,笑不達眼底地招呼道:“哈嘍,叔公,這邊請。”
臉色很是難看的池湛,憋著火甩開兩人,一語不發地拉開椅子坐下。
三人見任務完成,頗為識相地退出包廂並帶上了門。
但在離開前,也並未忘記將池湛的手機和皮夾收走。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池清野手掌搭著膝蓋,莞爾:“菜我已經點好了,等上了以後,您再看看是否有加的必要。”
“清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池湛忍氣問。
池清野想了想,言不盡意地望著他:“記得去年我出院的當天,您在飯桌上跟我說,今後如果有需要,可隨時跟您說,千萬不要客氣來著。”
“那你現在是想怎樣?”他又問。
池清野緩緩放下手中的高腳杯,“叔公,聽聞您前幾天去見了傅問行,不知道你們是在聊我的婚事,還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不由得僵了下,說:“清野,你現在好像越來越目無尊長,無法無天了。”
眼睛睜大,不自覺地提高音量,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心虛感。
池清野垂眸,心中有數地撩了下唇角,“還不是您為老不尊在先?那就怪不得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以下犯上了。”
“你作為池家的繼承人,不該聽風就是雨……”
還未等他說完,池清野便直言:“叔公,您轉移話題的模樣,看起來真的好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醜。”
語調裏沒有半分情緒,且眼神冰冷銳利,壓迫力極強。
“池家繼承人”這種程度的身份綁架,對她根本不起作用。
於她而言,不能為自己所用的頭銜,皆是虛妄。
“……”
池湛沒接她的話,隻是臉色沉悶地坐在那兒,氣壓有些低。
很清楚她最近都在幹些什麽。
也正是因為發現苗頭有些不對,危機感越發強烈,才主動聯係傅問行,想與其聯手,架空池硯書,徹底侵占潭淵的管理權,再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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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商議結果還沒出,就被“請”到這來了。
池清野將他神情間的變化都看在眼裏,心下一片冷然。
如細瓷般潔白無瑕的手指,富有節奏地輕敲桌麵,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
“說說吧,你們聊了什麽,我挺感興趣的。”她一臉懶散地微眯著眼。
“無可奉告。”池湛麵不改色。
池清野輕笑兩聲,涼薄的聲音帶著森然寒意,“這樣呀?那可就有點難辦了。”
“……”
池湛緘默凝她。
內心忐忑,猜不出她想耍什麽花樣。
“叔公呀,您即便是不為堂叔堂嬸的下半輩子著想,也得可憐可憐我的那些個堂弟們,如果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該怎麽辦呢?”池清野嘴角勾起邪佞的肆意,整個人散發著略帶病態的美,“您總不希望他們變成像我一樣的人吧?說不定還沒我幸運,最起碼我還有百億遺產可繼承,他們的話……好像就隻能繼承您所造成的後果了呢。”
頭回受到晚輩要挾的池湛,憤然拍桌而起,指著她的鼻子怒喝:“你敢威脅我?”
“您應該慶幸,目前才隻到威脅這一步,說明我們之間還有回旋的餘地,往後就有點難說了呢。”她臉上笑容甜到詭異。
水滿則溢,月滿則缺。
不想把事做絕,但不代表不敢做。
魚死網破的態度得先擺出來。
“真不愧是池慎欽定的繼承人,行事作風簡直一模一樣。但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嚇倒我。”池湛氣極反笑,“我活了五十多年,吃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區區……”
“敢打賭嗎?”池清野再一次打斷他。
池湛疑惑皺眉,“什麽?”
“我能在一周內,讓您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她閑適地靠著椅子,慢條斯理道。
池湛壓抑著憤怒,搓了搓眉心,“哦?看來你是有抓到我什麽把柄?”
“何止,我怕不夠定罪,還特地幫忙製造了一些。”她穩如泰山地坐著,臉上肌肉微不可察地牽起個譏誚弧度,“哦,忘了說,我甚至複製了好幾份,跟剛立的遺囑放在一起。隻要我一出意外,頭號嫌疑人自然就非您莫屬了呢。”
“……”
池湛既震驚又憤怒地瞪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怎麽樣?我夠重視您的吧。”池清野挑眉,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的麵部表情。
她在不知不覺中,說出了池慎曾對她說過的,非常相似的一句話:“沒辦法,誰讓咱們是一家人呢。”
“……你瘋了?”池湛愕然。
一家人怎麽了?
一家人就該死?
這話怎麽聽怎麽恐怖。
同時也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生氣。
她無情冷笑,“唯有如此,才能讓活著的人,更好的活著。”
目光堅定且充滿野心。
池湛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失真。
恍惚間,仿佛坐在自己對麵的,是已然過世的兄長——池慎。
那種被掌控一生的恐懼,再次席卷而來。
“現在能說說,你跟傅問行都聊了些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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