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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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山莊。
池清野葬禮的布置現場,彌漫著一種獨特的氛圍。
園林景觀部為了這場葬禮可謂是煞費苦心。
還特意從外地移植來數株在溫室裏精心培育且已開花的曼陀羅和雞蛋花樹,小心翼翼布置在悼念者入場道路的兩旁。
每一株植物都像是一位忠誠的衛士,靜靜地佇立著。
曼陀羅那潔白如雪的花朵微微低垂,仿佛在為逝者默哀;雞蛋花樹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而樹與樹之間的空隙,則被火靈鳥玫瑰鋪滿。
那嬌豔欲滴的玫瑰如同一片絢爛的花海,替代了原本應有的青草,使得整個入場道路宛如一條通往神秘世界的花徑。
室內的布置更是別具匠心。
滿牆都是白色和綠色的繡球花,它們簇擁在一起,像是一片花的海洋。
白色的繡球花純潔如雪,綠色的繡球花清新淡雅,兩者相互映襯,給人一種寧靜而莊重的感覺。
在這片花海之中,還點綴著絨球雛菊,它們就像是夜空中閃爍的繁星,雖然微小卻十分耀眼。
這些用來點綴的花朵都被塗抹了少量的熒光丙烯,在略顯昏暗的室內環境裏,就像隱藏在暗處的精靈,閃爍著迷人的微光,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地麵鋪著帶有染墨花紋的青白色絲絨地毯,那細膩的觸感能讓人感受到逝者生前對生活品質的追求。
地毯上的染墨花紋猶如一幅抽象的畫卷,蜿蜒曲折,似乎在訴說著某種故事。
抬頭望去,璀璨的星空頂令人驚歎。
那上麵的星星閃爍著不同的光芒,仿佛是真實的夜空被搬到了室內。
時不時有美麗的流星劃過,拖著長長的尾巴,瞬間點亮了整個星空頂,也讓人們的心中湧起一陣對逝者的緬懷之情。
人造的光影蝴蝶在綠植間穿梭飛舞,它們的翅膀閃爍著五彩的光芒,就像是從童話世界裏飛來的精靈,在綠植間嬉戲玩耍,給這個略顯哀傷的場景帶來了一絲靈動的氣息。
池清野的遺照,是高級冷淡風格的灰質彩照。
照片中的她,那優雅慵懶的法式卷發如同波浪般自然地垂落在肩膀上,每一根發絲都有被精心打理過。
精致的妝容恰到好處,粉底細膩得如同嬰兒的肌膚,眼影的顏色與她的眼眸相得益彰,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像是兩把小扇子。
美眸一如既往地深邃而明亮,仿佛藏著無盡的故事。
朱唇似笑非笑,如盛開在雪地裏的紅梅,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10毫米的珍珠耳環簡約大方。
維多利亞風格的多層珍珠寶石項鏈霸氣典雅。
珍珠與寶石相互交織,每一顆都像是在訴說著往昔的輝煌。
再配上黑色v領定製西裝,美得動人心魄。
即使是在遺照中,她也依然散發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這張經過多次定妝、最終拍板的遺照,被一簇簇白牡丹環繞著。
白牡丹的花瓣潔白無瑕,層層疊疊地簇擁在一起,宛如一個個聖潔的仙子。
它們圍繞著遺照,像是在守護著逝者最後的尊嚴。
遺照台前放置著一口水晶空棺,棺體晶瑩剔透,在周圍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棺內底部鋪著厚厚的白色兔毛墊,那兔毛柔軟而順滑,是為逝者準備的最柔軟的安息之所。
大部分葬禮總是以黑白兩色為主打,顯得沉重壓抑。
而她的葬禮卻五彩繽紛,仿若一個充滿生機的夢幻世界,一切都栩栩如生。
與其說是葬禮,倒更像是森係婚禮現場,到處都充滿了生命的活力與美好的憧憬。
池清野隔著監視器遠程觀看這一切,心中甚是欣慰。
她看著自己精心設計的葬禮場景一點點地被布置出來,就像是看到自己的一個夢想成真。
這一場活出喪,對她來說也算是一次真人預演了。
她想,如果將來有一天自己真的去世,就按照這個規格再操辦一次。
即便離開這個世界,也要風風光光、大大方方。
……
葬禮當天。
池硯書為了避免被罵缺心眼,特地讓霍管家在簽到處張貼溫馨提示。
告知眾人這個葬禮的布置風格是池清野生前親自設計的成果,並非娛樂化的產物。
他站在一旁,看著管家仔細地把提示張貼在顯眼的位置,心裏默默祈禱這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然,葬禮布置得如此浪漫唯美,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池硯書在舉辦什麽慶功宴。
那些前來參加葬禮的人可能會在心裏暗自揣測,臉上帶著疑惑甚至不滿的表情,這種誤解是池硯書不想看到的。
不過,今天前來的大多是和池氏沾親帶故的親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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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著各異,有的穿著傳統的黑色喪服,有的則是為了表示尊重而選擇了比較素淨的衣服。
但他們的眼神裏卻透露著不同的情緒。
他們和池清野並不太熟,有些人在過年的時候還在她這兒受過氣。
那時候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爭吵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蕩,臉上的尷尬和憤怒也仿佛還未消散。
所以,他們大多不是來悼念她的,而是想知道這是否會對家族今後的分紅產生影響。順便還要和池硯書談談,看能否把自己的名字重新加回族譜裏,這個想法在他們心中已經盤桓許久。
他們在心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眼神裏時不時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池硯書的一位遠房表哥,率先拉著他到一旁寒暄。
這位表哥身材微胖,穿著一身略顯寬鬆的黑色西裝,臉上帶著一絲看似親切的笑容。
他一開口就問道:“我聽說,大表舅的遺囑明確寫著,‘繼承人如若遭遇事故、失蹤或者死亡,贈與的所有財產將自動捐獻給國家’,這是真的嗎?”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個略顯安靜的場合裏卻顯得格外清晰,周圍的人似乎都能聽到,有幾個人甚至停下了腳步,豎起耳朵想聽個究竟。
不難看出,他應該是那些親戚們派出的“外交代表”之一。
他在來之前,肯定和其他親戚們商量好了要怎麽開口,怎麽打探消息,眼睛裏時不時流露出一種使命感。
而昨晚,池清野就預見到會有不少人來打探財產的事,並建議池硯書盡量耐心回答。
她深知這些親戚們的嘴臉,所以想讓池硯書通過這次機會看清他們的本質。
於是,池硯書大方地承認:“是,沒錯。”他的表情平靜,眼神裏沒有絲毫的波瀾,就像是在談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遠方表哥頓了一下,問道:“那我們的分紅……?”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池硯書,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急切的神情,仿佛這個問題的答案關乎他的生死存亡。
“我剛從國外出差回來不到五天,還沒顧得上處理這件事,晚點再看看怎麽辦吧。”池硯書裝作身心俱疲的樣子,垂眸歎氣。
他的肩膀微微下垂,仿佛承擔著巨大的壓力,眼睛裏也有了一些血絲,看起來確實像是剛剛經曆了長途旅行和繁忙的工作。
可實際上,他回來的第二天就以安排葬禮和追悼會為由,向集團董事會請了假,然後在家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三天,期間還通宵打遊戲。
他坐在舒適的沙發上,周圍堆滿了零食和飲料,眼睛緊緊地盯著百寸屏幕,手指在手柄上飛快地跳動著,完全沉浸在遊戲的世界裏。
而葬禮和追悼會都是由池清野遠程安排布置的,他隻需要核對一下流程就行。
池清野發來優化過的詳細流程表,他僅需簡單地瀏覽一下,然後回複了幾個字表示同意即可,整個過程輕鬆愜意。
所以,他完全不像自己父親去世時那樣,忙得像個陀螺,奔波於各個場所,處理著各種繁瑣的事務。
“是是是,你也確實受累了,好好休息幾天再說。”遠房表哥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急功近利、不合時宜,便岔開話題說:“不過話說回來,這現場布置得很不錯啊,要是地上再鋪滿花瓣就更完美了。”他試圖緩解一下略顯尷尬的氣氛,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眼睛看向地麵,似乎已經在想象鋪滿花瓣的美好場景。
“小野有說過,這樣大家走來走去會把地麵踩得很髒,霍管家他們清理起來會很困難,所以不考慮鋪花瓣。”池硯書如實回答。
他想起池清野當時在討論葬禮布置時堅定的表情,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裏透著一種對細節的執著。
遠房表哥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問:“啊?她什麽時候說的?”他的眉毛微微上揚,臉上帶著一絲疑惑不解的神情。
“生前。”池硯書鎮定自若地說,“既然這是她的設計方案她的葬禮,那我們之前肯定是討論過的。”他的語氣平靜而堅定,仿佛在講述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
這年頭,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去公證處做遺囑公證的都有,提前規劃身後事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代,人們對生死的觀念也在逐漸發生變化,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為自己的身後事做打算,無論是出於對家人的考慮,還是對自己人生的一種獨特安排。
有錢又有閑的時候,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奇思妙想,並且付諸行動去實現,這也是很不錯的體驗和經驗。
就像有些人會在生前就規劃好自己的墓地,選擇自己喜歡的墓碑樣式,甚至安排好葬禮上播放的音樂和裝飾。
隻不過現代人玩的這些,都是古人玩剩下的。
古代的帝王將相們,在生前就會為自己的陵墓大興土木,安排好陪葬品和葬禮的規模,這些都是對身後事的精心規劃。
遠房表哥想了想,笑道:“哦,先事慮事也對,算她還有點人性。”他的笑容裏帶著一絲勉強,似乎還在消化這個有些新奇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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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後半段評價一出口,池硯書的白眼差點沒忍住翻出來。
看來這幫所謂的親戚,在背後也沒少蛐蛐她。
“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池硯書有些不耐煩了。
他的身體微微向後仰,似乎想要拉開與遠方表哥的距離,眼睛裏的厭煩已經快要掩飾不住了。
遠房表哥似乎任務艱巨,完全沒在意他神色的變化,繼續試探著問:“小桔很快就要大學畢業了吧?將來有什麽打算?”他的眼神裏帶著一絲不懷好意,似乎已經在心裏盤算著什麽。
“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池硯書故意反問。
他雙手抱在胸前,眼睛緊緊地盯著表哥,就想聽聽狗嘴裏還能吐出什麽玩意兒。
遠方表哥尷尬地笑了笑,說:“有是有,不過你可別嫌我多嘴啊。”他的手不自覺地撓了撓頭,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嗯,你說。”池硯書眸中掠過幾分輕蔑,還未被察覺,便不著痕跡地收了起來。
“你也知道,小桔從小性格就比較軟弱,不適合到外麵去曆練,容易受欺負。”遠房表哥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擔憂,但眼神裏卻透著一種別樣的心思。
他不自覺想起小桔因先天因素,導致的柔弱遲鈍,表達方式刻板重複,還總喜歡低著頭的模樣,沒由來的嫌棄。
在他看來,這樣的女孩根本沒有投資培養的必要,就應該早早嫁人,為家族做點貢獻。
“所以呢?”池硯書問道。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已經感覺到表哥話裏有話。
遠房表哥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似的,說:“幹脆一畢業就讓她嫁人吧。這樣她就有個依靠了,你也能稍微輕鬆點,自己也能早點成家,不是嗎?”他的臉上帶著一種自以為是的笑容,似乎覺得自己這個主意非常不錯。
池硯書無語地笑出聲來:“她連戀愛對象都沒有,怎麽一畢業就結婚?”
他覺得這個表哥的想法簡直荒謬至極。
遠方表哥更來勁了:“我這兒有人選,現在就可以開始培養感情……”他的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計劃成功的畫麵。
池硯書打斷他說:“你知道嗎?”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而嚴肅,似乎是想給表哥一個警告。
“什麽?”遠房表哥疑惑地歪著頭。
他的臉上還帶著剛才的興奮,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冒犯無禮。
池硯書神色突然變得凝重,並壓低聲音說:“如果你說的這些話被小野聽到,她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眼神裏透著一種威懾力,與方才的平易近人簡直判若兩人。
“哎,你這,她人都不在了,就別說這麽掃興晦氣的話了。”遠方表哥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滿,覺得池硯書在故意跟自己說笑。
“別忘了,這是她的葬禮追悼會,說不定她就站在你我身邊默默地聽著我們的對話呢。”池硯書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耐人尋味的口吻提醒:“所以,我勸你謹言慎行吧。”
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勸告,希望表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點到為止。
說完,他轉身慢慢走回簽到處,留下一臉茫然的遠房表哥在原地仔細琢磨他話裏話外的意思。
遠房表哥站在那裏,眼睛裏滿是疑惑,回憶兩人剛才的對話,懷疑是不是真的說錯了什麽?
又或者,是不是真的有什麽東西在旁邊聽他們說話?
站在簽到處接待賓客的池硯書,回想起剛才的對話,心裏還窩著無處發泄的火。
他本想嘲諷這個遠方表哥,是不是養豬場經營久了,就腦子糊塗開始人畜不分,逮著誰都想拉去配種。
明明也是身家近億的商人,怎麽一開口就透著一股酸臭的封建糟粕味呢?
池硯書覺得這個表哥雖然在生意場上還算成功,但在思想觀念上卻落後得可憐。
果然,池家最有脾氣的人不在,這些人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池硯書想起自己的父親哥哥或是池清野在的時候,這些親戚們可不敢這麽放肆,口無遮攔,多少都會裝一下。
家教、素質和風度,在這一刻都像是可笑的道德枷鎖。
他覺得在這些親戚麵前,這些東西似乎都不起作用了,他們隻在乎自己的利益。
看來得去報個班,學學如何高情商地罵人,不然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也太窩囊了。
……
然而,這一幕,以及他們的對話,都被遠程監控的池清野一字不差地聽進了心裏。
她坐在黑暗的房間裏,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原來當鬼,是那麽的無能為力。
隻能眼睜睜看著,卻什麽都做不了。
但幸好,這隻是一場預演。
隻不過……
都說虎父無犬子。
如果池慎還活著,看到這一幕,肯定會覺得很丟臉吧。
這也不禁讓池清野懷疑起,池硯書是否真係池湛親生兒子。
太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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