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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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鏡珩隻覺得耳膜嗡嗡作響,那聲音仿若無數隻蜜蜂在耳內橫衝直撞。
    血色從指節一點點褪到指尖,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一點點抽離。
    他仿若機械般地轉過頭,視線就像生鏽的齒輪,每轉動一點都十分艱澀,緩緩地由下往上移動。
    而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刺入腐葉中的七公分細跟尖頭漆皮鞋。
    那抹詭譎的猩紅在暖光下泛著冷冽的光,鞋跟上還沾著一些濕漉漉的泥土,像是剛從某個神秘而危險的地方走來。
    同色係的闊腿褲垂墜著,如同凝固的血瀑一般。
    戧駁領西裝勾勒出蜂腰,金色的蛇形胸針盤踞在鎖骨下方。
    蛇的眼睛像是兩顆紅色的寶石,閃爍著詭異的光,似乎在暗中窺視著周圍的一切。
    大波浪卷發間,浮動著散發著腥甜氣息的鴉片香水味。
    她身上香味濃鬱得有些刺鼻,混合著周圍緊張的空氣,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
    最後到那張白皙且透著妖冶氣息的臉。
    烈焰紅唇如同盛開的罌粟花,嬌豔欲滴卻又帶著致命的誘惑。
    畫著煙熏妝的桃花眼顯得格外攝人心魄。
    眼波流轉間,透著一絲狡黠與玩味。
    女人身後還歪斜地站著四名身材魁梧、身著迷彩服的打手。
    他們的迷彩服上有著不少褶皺,似乎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爭鬥。
    臉上帶著凶狠的表情,肌肉緊繃著,像是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的猛獸。
    他們用嘲諷的眼神,不懷好意地打量著狼狽不堪的蘭鏡珩。
    目光從他淩亂的頭發,掃到他沾滿泥土和血跡的衣服,最後停留在他那充滿驚恐、憤怒且不失剛毅的眼睛上。
    似乎剛出虎口,又要入狼窩了。
    蘭鏡珩的心如同墜入冰窖,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
    他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目光警惕地快速掃視著周圍的環境,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突破口。
    此時,女人卻笑意盈盈地蹲下身子,染著勃艮第紅甲油的手指挑起他的下頜,指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她微微歪著頭,說道:“賣相不錯,我很喜歡。”
    那聲音輕柔得如同情人的低語,卻讓蘭鏡珩一陣反感。
    而那四道陰影從女人身後漸漸逼近,迷彩服上沾著可疑的褐色汙漬。
    那汙漬像是幹涸的血跡,散發著淡淡的腥味。
    蘭鏡珩往後仰了仰頭,皺著眉一言不發地瞪著她,眼神中充滿了厭惡和不屈。
    “別怕,我跟他們不一樣。”女人風情萬種地勾了勾唇,嘴角上揚的弧度帶著一種別樣的誘惑。
    她緩緩起身,身上的衣服發出輕微的摩擦聲,輕輕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漫不經心地說:“我更溫柔些。”
    然而她的眼神中卻沒有一絲溫柔,隻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冷酷。
    緊接著,她指了指眼前的蘭鏡珩,對身後的四名打手勾勾手指,用充滿命令意味的口吻說:“帶走。”
    原本想積攢力量撞開他們逃走的蘭鏡珩,被眼疾手快的打手迅速抓住。
    打手們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地鎖住他的四肢。
    他掙紮著,卻無法掙脫,隻能被架起四肢抬上了一輛越野車。
    這一路上,穿過樹林和村子,車窗外的景色飛速掠過。
    蘭鏡珩的思緒也在混亂中飄蕩。
    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才來到一座小型莊園前。
    黑色大鐵門在明媚的陽光下轟然開啟,發出沉悶而厚重的聲響,像是巨獸張開了大口。
    而裏麵,是一座大約三百平的五層大豪宅。
    牆麵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好似一雙雙無形的手,緊緊地抓著牆麵。
    車停在門口,仆人們立刻畢恭畢敬地迎了上來。
    他們穿著統一的製服,低著頭,不敢直視來客的眼睛。
    女人用緬語簡單吩咐了幾句,聲音低沉而神秘。
    她還不忘回頭衝蘭鏡珩嫵媚一笑。
    那笑容如同麵具一般,沒有一絲溫度,便率先走進屋裏。
    四名打手臉上不懷好意的笑意,變得愈發的濃鬱了。
    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似乎在謀劃著什麽。
    蘭鏡珩被押進浴室時,瞳孔猛地收縮。
    浴室的燈光有些昏暗,散發著一種壓抑的氛圍。
    防彈玻璃幕牆外,三條杜賓犬正在撕咬著帶血的襯衫以及人體的殘肢。
    杜賓犬的眼睛似泛著紅光,嘴裏發出低沉的咆哮聲,牙齒上沾滿了鮮血和碎肉。
    果然是新的人間煉獄。
    蘭鏡珩的胃裏一陣翻騰。
    他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卻時刻聽見自己心跳在耳膜打樁,每聲都砸著兩個血字:荒誕。
    蘭鏡珩被粗暴地摁在浴池清洗了一遍。
    打手們的動作毫無溫柔可言,像是在對待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洗完澡,他換上幹淨衣服,傷口也被簡單處理了一下,隨後便又被帶到女人麵前。
    蘭鏡珩有些無所適從地觀察著四周,但逃跑的念頭從未在心中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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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睛悄悄地掃視著房間的布局,尋找著可能的出口和可以利用的物品。
    女人坐在沙發上,用欣賞的目光注視著他那難掩英俊的麵龐,目光在他的傷口上停留片刻,緩緩說道:“不錯,比夜店裏的男模帶勁兒。”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種病態的興奮。
    蘭鏡珩依舊沉默不語。
    他緊咬著下唇,心中充滿了憤懣與無奈。
    女人似乎也不在意,而是溫柔地招呼道:“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她的聲音輕柔得像羽毛劃過肌膚。
    說著,就走上前拉著蘭鏡珩的手往餐廳走去。
    她的手很涼,像是一塊冰,讓蘭鏡珩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叫朱莉,你可以叫我莉莉。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女人微微仰頭望著他問道,眼睛裏透著一絲好奇。
    蘭鏡珩把頭扭向一旁,沒有吭聲。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牆上。
    牆上掛著一幅奇怪的畫,畫裏是一個黑暗的森林,森林裏有一雙雙紅色的眼睛在窺視著。
    “既然你不想告訴我,那我就叫你7號吧。”女人一臉得意地宣稱,“我的第七個男寵。”
    她的笑聲在餐廳裏回蕩,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來到餐廳,朱莉拉開椅子讓蘭鏡珩坐下,說:“等會兒吃完,我會讓人帶你熟悉一下這裏。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了。”
    朱莉本想趁機親吻蘭鏡珩的臉頰,卻被他很自然地避開了。
    見此情形,朱莉隻是淡淡一笑,權當他是害羞,也沒再強求。
    深夜。
    蘭鏡珩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掌心緊攥著用餐時偷藏的銀質餐叉。
    叉柄上的花紋硌著手心,卻給他一種安全感。
    三樓的高度正好能看到車庫,車庫裏停著幾輛豪車,在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但當他試圖翻過陽台時,走廊傳來高跟鞋的敲擊聲。
    朱莉哼著《卡門》的調子,在門外停住:“親愛的7號,你睡了嗎?”
    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蘭鏡珩立刻躺回床上蓋上被子,動作一氣嗬成。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此刻門外一片寂靜,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應。
    而他卻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銀叉在蘭鏡珩的掌心烙出十字凹痕,疼痛讓他更加清醒。
    幾分鍾後,漸行漸遠的高跟鞋敲擊聲,讓他終於鬆了口氣。
    他的身體鬆弛下來,額頭上卻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蘭鏡珩翻過身,看著床頭櫃上的複古座機思忖許久,最終還是沒有用來向外界求救。
    因為在這種地方,通訊設備大多會被監聽或者及時攔截。
    這樣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圖。
    隻能先養精蓄銳,再另尋他法。
    次日淩晨。
    蘭鏡珩站在三樓工具間,試圖用銀叉撬開通風管蓋板。
    銀叉在通風管的邊緣,劃出一道銀色的痕跡,卻無濟於事。
    就在這時,走廊忽然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音,低沉而有節奏。
    蘭鏡珩閃身躲進暗櫃,暗櫃裏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
    他透過縫隙,看到四名打手正推著醫用冷藏箱經過。
    冷藏箱上有著一些水珠,散發著絲絲寒意。
    其中一名拿著對講機說:“3號配型成功,對應的活體器官已摘除。”
    他的聲音冰冷而麻木,沒有一絲感情。
    僅僅這一句話,就讓蘭鏡珩清楚地知曉了自己的處境。
    必須更快地逃離這裏。
    他的腦海裏不斷地浮現出各種逃生的方案。
    二樓是朱莉的房間。
    一樓大廳人來人往,仆人們忙碌地穿梭著,根本無法通過。
    蘭鏡珩隻能選擇最笨的方法,就是從窗外爬下去。
    說幹就幹。
    他返回房間,將門反鎖後,越過陽台,抓住排水管下滑。
    排水管有些濕滑,他差點因沒抓牢而摔下去。
    但卻在二樓看見永生難忘的畫麵:
    【 朱莉披著猩紅睡袍站在露台,睡袍隨風飄動,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
    她舉著他遺落的銀叉輕笑道:“你果然比前六個有趣多了。”
    此刻的朱莉如同鬼魅一般,眼睛裏透著一種瘋狂的興奮。 】
    蘭鏡珩沒有絲毫猶豫地滑到地麵,借著助跑走壁翻牆。
    他的手掌在牆上擦破了皮,鮮血滲出。
    但箭已在弦上,顧不得那麽多。
    他孤注一擲地奮力朝著眼前的樹林狂奔。
    沼澤地的腐臭氣息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而且這一路跑得十分艱難。
    地麵不知為何如此硌腳,就像踩在趾壓板上似的,透過鞋底刺痛他的腳。
    種種因素讓他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警覺地抬頭打量四周。
    周圍的樹木高大而茂密,像是一個個巨大的怪物,隱藏著無數的危險。
    這時,麥克對著音響時產生的嘯叫,在頭頂上方尖銳地盤旋回蕩,刺痛著蘭鏡珩緊繃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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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得不俯身捂耳。
    耳朵裏嗡嗡作響,仿佛有無數隻蟲子在鑽。
    這嘯叫持續了十多秒才停止。
    “這是你的新遊戲場。”
    朱莉的聲音從樹梢喇叭傳來。
    經過喇叭的放大,變得有些失真。
    “猜猜看,你現在腳下踩的是人體的哪個部分?”她的話如同冰冷的匕首,刺入蘭鏡珩的心髒。
    蘭鏡珩終於意識到,自己這兩天一直處在她的監視之下。
    或許她昨晚在自己房門前逗留的那幾分鍾,其實是通過手機監控app,在觀察自己在房間內的反應。
    蘭鏡珩仿佛看到朱莉拿著手機,透過屏幕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然她不可能在短短幾分鍾內,撿到自己遺落的銀叉,再回到二樓。
    就在蘭鏡珩發愣的時候,四名魁梧的打手悄然而至。
    他們的腳步聲很輕,像是幽靈一般,又一次把他綁回那座罪惡的大豪宅裏。
    然而這次可沒那麽溫和了。
    蘭鏡珩手腳被捆綁著,被丟進蓄滿水的池子裏。
    水冰冷刺骨,瞬間浸透了他的衣服,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掙紮顫抖。
    在他快要窒息的刹那,才被撈上來。
    反複多次,一直折騰到了太陽下山。
    蘭鏡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感覺自己像是在鬼門關邊界不知天高地厚地反複試探。
    朱莉搖曳生姿地走到他麵前,如同模特在t台上走秀,充滿了一種病態的美感。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說:“你屢次挑戰我的底線,我好像很難再像初次見麵時那樣包容你了。”
    朱莉的眼神中透著瘋狂和殘酷。
    蘭鏡珩意識模糊地喘著氣,視線也隨之模糊,隻能看到朱莉的輪廓。
    朱莉擺擺手,對打手說:“把他帶到四樓的‘那間房’。”
    “是。”
    打手立刻把蘭鏡珩扛上四樓,丟進朱莉所說的“那間房”裏,然後都退了出去。
    朱莉徐徐走到不鏽鋼桌櫃前。
    桌櫃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她微微低頭審視著銀色托盤裏,擺放的整套專業器具。<注射器。
    她用鑷子夾起棉球蘸取蒸餾水,加熱溶解粉末,然後用注射器抽取其液體。
    針頭排出氣泡時,發出細微的嘶響。
    “這一針下去,你必定會求著我給第二針,然後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朱莉的聲音輕柔卻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瘋感。
    她按住蘭鏡珩暴起青筋的手臂,在肘窩處拍打尋找血管。
    就在針尖即將刺破皮膚的瞬間,忽然“砰”的一聲,一枚子彈擊穿了沸騰的玻璃燒杯,順勢射中了她手中的注射器。
    注射器炸成了齏粉,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月光在槍身刻出冷冽的切線。
    如同鬼魅般出現的另一個女人影子,宛若水墨暈染在白牆上。
    “啊——!誰?!是誰?!”朱莉被嚇得失聲尖叫起來,美麗的臉因驚恐而扭曲。
    當她冷靜下來,回過頭定睛一看,發現是個年輕且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不由得問道:“你是誰?想幹什麽?”
    朱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女人踏著黃銅彈殼走來,黑色馬丁靴碾碎了一支未拆封的注射器。
    她走的每一步,都透著一種堅定的力量。
    “我?”女人扯開夜視鏡,露出一雙清冷美麗的丹鳳眼,“自然是來催命的鬼呀。”
    她的聲音低沉而冰冷。
    “你老板是誰?”朱莉以為是對家上門尋仇,本能地退到警報器旁,染血的指甲懸在紅色按鈕上方。
    女人的槍口微微下壓:“閻王爺。”
    她的語氣充滿了戲謔。
    朱莉還想再說些什麽拖延時間,而女人已果斷扣下扳機。
    砰——
    子彈穿透朱莉的眉心時,她那精心保養的玉指,最終還是按在了警報上。
    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莊園。
    那聲音尖銳而刺耳。
    整座莊園瞬間被探照燈照得雪亮。
    燈光如同白晝,照亮了莊園的每一個角落。
    但女人一點也不慌張,反倒氣定神閑地扭了扭開槍的那條手臂,又朝著朱莉身上補了一槍。
    爽了。
    她的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像極了慣犯。
    其實早在十分鍾前,女人斥巨資聘請的雇傭軍團,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控製住了這座豪宅裏的大部分人。
    待他們上樓後,再處理剩下的部分。
    結果顯而易見,如意料中的一樣順利。
    女人不緊不慢地收起槍,走到蘭鏡珩麵前單膝跪下,一臉心疼地撫摸著他的臉龐說:“感謝你還活著,讓我的人生少了些許的遺憾。”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與關切。
    蘭鏡珩的意識依舊十分模糊。
    他的眼皮很重,仿佛有千斤重,想要睜開卻怎麽也睜不開。
    但那熟悉的聲音,讓他拚命想要睜大眼睛確認,是不是她。
    蘭鏡珩的心中充滿了期待和疑惑。
    然而身體狀況卻不允許。
    他越掙紮身體越沉重,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製著。
    這時,一個身著筆挺黑西裝的亞裔男子,手持cz97b推門而入。
    他的動作很輕,卻透著一股幹練。
    黑西裝一進門看到朱莉的慘狀,不禁愣了一下,旋即將目光移向陷入昏迷的蘭鏡珩,問:“大小姐,接下來要怎麽處理?”
    “找個人把他送去大使館。”女人若有所思,“他必須通過正規流程和途徑回國,才能使指控蘭鏡宸的證據鏈完整。”
    “那我們呢?”黑西裝又問。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擔憂。
    “我現在是失蹤人口,所以隻能原路返回。”女人說。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嘶~好吧。”黑西裝無奈妥協。
    “再堅持堅持,回去給你們幾個單獨發放 ‘高風險補貼’ 。”女人安慰道。
    黑西裝頓時開朗起來,“突然感覺也不是那麽難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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