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的夜來得格外詭譎，漫天星鬥被厚重雲層切割成碎銀，蒼瀾宗的懸浮山脈在夜色中如一頭蟄伏的巨獸，山體表麵的符文陣紋泛著幽藍微光，宛如巨獸呼吸時起伏的鱗片。林瑤貼著山壁隱匿身形，指尖輕撫過岩石表麵的“迷蹤陣”紋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三百年前她曾指點過蒼瀾宗初代宗主布陣，這些改良後的紋路雖多了三分機巧，卻仍藏著當年她留下的“氣眼”破綻。
    “宿主，左前方三百米處有聚靈陣波動，根據冷軒提供的地圖，密室入口應該在……”係統小靈的聲音突然卡頓，“等等，這陣法結構……像是用下界修士的生魂為引？”
    林瑤瞳孔驟縮，袖中神器突然發燙——那是藍星靈脈碎片在警示同類能量的消逝。她捏碎一枚“斂息符”，身形化作淡淡青煙，順著山壁裂縫鑽入山體。通道內彌漫著腐草氣息，每隔十步便嵌著一顆慘白的“魂燈”，燈油竟是修士的靈血，燈芯上飄著幾縷即將消散的殘魂，隱約能聽見細碎的嗚咽：“放過我……我還有家人在藍星……”
    “是被洗腦的下界修士。”林瑤神念掃過魂燈，指尖凝出一道金光打入殘魂，助其脫離束縛，“小靈，記錄這些魂燈的位置，待此事了結，需送他們輪回。”
    轉過三道彎，眼前豁然開朗。圓形密室中央矗立著十二根漆黑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纏繞著鎖鏈，鎖鏈另一端拴著昏迷的修士——他們穿著藍星常見的休閑裝，手腕上戴著刻有“蒼瀾”二字的金屬手環。林瑤認出其中一人是藍星某高校的靈氣研究教授，半月前剛加入星辰聯盟，此刻卻雙目空洞，任由靈液從頭頂的銅壺灌入眉心。
    “這是‘奪舍傀儡術’。”係統小靈的聲音帶著怒意，“用靈界功法強行覆蓋下界修士的靈識，使其成為沒有痛感的戰爭機器。宿主你看那些手環，分明是用藍星的‘生物芯片’技術改良的控製裝置。”
    林瑤按住眉心，前世記憶如潮水翻湧——她曾在古籍中見過類似的禁術，需用至親之人的精血為引，方能徹底抹除修士的自我意識。目光掃過石柱後方的祭台，她驟然屏息：祭台上擺著七個玉盒，每個玉盒裏都裝著一縷青絲，最中央的玉盒上貼著標簽——“林瑤”。
    “嗬，蘇然果然了解我。”她指尖拂過玉盒，感受到盒中殘留的道祖威壓，顯然是前世隕落時被蘇然截取的發絲，“用我的精血為引煉製傀儡，一旦成功，這些傀儡將擁有我三成的戰鬥本能……”
    “砰！”
    密室頂部突然傳來金石相撞之聲，林瑤抬頭，隻見穹頂的“天眼陣”正在緩緩轉動，陣紋縫隙中漏下的月光裏，漂浮著密密麻麻的玉簡——每一枚玉簡都刻著不同的名字，“葉星辰”“冷軒”“星辰聯盟成員”的名字旁都畫著猩紅的叉，而“蘇然”的名字下方，赫然標注著：“計劃執行者，通天塔埋伏已就緒。”
    “原來如此。”林瑤捏碎一枚玉簡，裏麵湧出的信息流在掌心化作全息地圖，“蒼瀾宗負責培育傀儡，血手門清理知情者，蘇然則借通天塔試煉之名，將我引入靈界核心……他是想讓我在挑戰塔層時，眼睜睜看著藍星被傀儡軍團入侵？”
    係統小靈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宿主！後方有強大靈識逼近！是蒼瀾宗宗主的氣息，他帶著數位長老過來了！”
    林瑤剛閃到石柱後方，密室石門便轟然炸開。為首的蒼瀾宗宗主一襲紫袍，腰間懸掛著刻滿骷髏的“生魂幡”，身後跟著三名老者，分別是丹堂、器堂、陣堂的長老。宗主指尖挑起一盞魂燈，陰測測地笑：“我就知道，那個冷軒沒死透，果然會引來老鼠。不過也好——省得本座去無垢城找你。”< bear, 故意讓神器在袖口露出半角，“我倒想知道，蒼瀾宗身為靈界大宗，為何要對下界修士用這種下作手段？莫非靈界的靈氣，已經匱乏到要靠掠奪為生了？”
    宗主瞳孔微縮，顯然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陣堂長老上前一步，指尖掐訣：“丫頭片子，你以為破解了迷蹤陣就能橫行無忌？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我蒼瀾宗的‘困龍陣’！”
    話音未落，十二根石柱突然爆發出刺目紅光，林瑤隻覺腳下一空，再睜眼時已身處一片血色荒原，天空中漂浮著無數張扭曲的人臉——正是被製成傀儡的下界修士。宗主的虛影在血雲中若隱若現：“此陣以生魂為基，你每殺一個傀儡，就會加深一分業力。識相的，交出神器和混沌功法，本座留你全屍。”
    林瑤運轉《混沌吞天決》護住心脈，卻發現陣中的靈氣竟帶著腐蝕性，每吸入一口都如吞刀片。係統小靈急道：“宿主，這是用‘三陰血煞’改良的陣法，專門克製正道修士！”
    “正道？”林瑤忽然輕笑，指尖凝聚出一縷混沌氣息，“可惜，我從來不是什麽正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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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之力如墨入清水，瞬間將血色荒原染成灰階。那些扭曲的人臉接觸到混沌氣息，竟露出解脫般的神情，紛紛向林瑤湧來：“求您……殺了我們……”
    “小靈，開啟‘因果回溯’。”林瑤咬破指尖，在掌心畫出前世鎮壓九幽的“破妄符”，“我倒要看看，蒼瀾宗究竟在掩蓋什麽。”
    血色退去，場景驟變。林瑤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地下工坊內，成百上千的傀儡正在傳送帶上組裝，他們的胸口都嵌著一塊黑色晶體——那是用藍星的“靈能電池”技術煉製的邪物。更令她震驚的是，工坊深處有一座巨大的傳送陣，陣眼處插著的竟是藍星的“量子計算機”，屏幕上跳動著一行行代碼，與靈界的符文相互轉化。
    “這是……”林瑤按住眉心，頭痛欲裂，“靈界修士與下界科技的結合？蘇然竟敢違背天道法則，搞這種禁忌融合？”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快速彌補靈界的靈氣枯竭。”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瑤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那是蘇然的聲音，卻比記憶中更加沙啞，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質感，“師尊，別來無恙？”
    她猛地轉身，隻見蘇然站在傳送陣中央，周身纏繞著漆黑的鎖鏈，鎖鏈另一端連接著工坊內所有的傀儡。他的左半邊臉仍是記憶中的溫潤如玉，右半邊卻布滿金屬紋路，眼瞳裏跳動著幽藍的數據流：“您看，我用了三百年，終於把靈界的‘奪舍術’和下界的‘人工智能’結合了。這些傀儡不僅有修士的戰力，更能無限複製，等通天塔的通道徹底打開，整個藍星都會變成我們的‘電池’。”
    林瑤握緊神器，卻發現自己的靈識無法靠近蘇然周身的鎖鏈——那是用她的道祖威壓煉製的“弑師鎖”。係統小靈急道：“宿主，他的身體是靈肉機三合體，傳統法術對他無效！”
    “為什麽？”林瑤強壓下翻湧的氣血，“你從前最厭惡奇淫巧技，為何如今……”
    “因為您不肯傳我混沌之道！”蘇然突然暴喝，右拳砸向地麵，工坊劇烈震動，無數傀儡睜開空洞的眼睛，“您總說‘道心不穩，不可輕傳’，可我明明比大師兄更有天賦！您知道我在靈界吃了多少苦嗎？那些老家夥看不起下界修士，我隻能把自己改造成半機械體，才能獲得他們的認可！”
    林瑤這才注意到，蘇然的脖頸處露出半枚芯片，芯片上刻著“蒼瀾宗·001號實驗體”的字樣。記憶突然閃回——前世蘇然曾因修煉激進走火入魔，她為他壓製傷勢時，分明在他靈海中看到過類似的芯片殘影。
    “原來……你早就被蒼瀾宗改造了。”林瑤神念探入蘇然靈海，竟看到無數道“刪除記憶”的指令在翻湧，“他們給你下了禁製，讓你以為是我不肯傳你功法……其實你根本不記得，當年是你自己說要先穩固道心？”
    蘇然抱頭慘叫，金屬麵頰上裂開蛛網狀的紋路：“不可能……我明明……”
    “夠了！”蒼瀾宗宗主的虛影突然出現，手中生魂幡一揮，無數殘魂化作血手抓向林瑤，“蘇然，別跟她廢話，先殺了她，奪取混沌功法！”
    千鈞一發之際，林瑤突然將神器刺入地麵，混沌之力順著靈脈瘋狂蔓延。工坊內的傀儡紛紛停滯，蘇然眼中的數據流也出現紊亂。她趁機衝向傳送陣，指尖點在蘇然眉心：“小靈，用係統權限，幫他解除禁製！”
    “宿主，這會暴露我們的……”
    “執行！”
    係統光芒閃過，蘇然猛然抽搐，右半邊金屬麵頰脫落，露出底下一張帶著淚痕的臉：“師……師尊？我……我做了什麽？”
    蒼瀾宗宗主見狀，立刻捏碎傳音玉簡：“啟動自爆程序！不能讓他們活著出去！”
    工坊劇烈震動，天花板開始墜落。林瑤抱住蘇然衝向出口，卻見來時的通道已被巨石封死。蘇然突然咳出黑血，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師尊，快用這個……這是通天塔第七十層的鑰匙……他們在塔頂設了……”
    話未說完，一道激光從天而降，貫穿了蘇然的胸口。林瑤眼睜睜看著他的身體化作數據流消散，手中隻剩下那枚染血的玉簡，玉簡上赫然印著“蘇然·絕筆”四字。
    “不——！”
    林瑤的怒吼震碎了最後一層幻境，她猛然回到現實中的困龍陣，卻發現蒼瀾宗宗主等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她周身纏繞著混沌與數據流交織的詭異能量，方才在幻境中的經曆，竟讓她意外融合了蘇然的部分機械道紋。
    “你……你究竟是什麽怪物？”陣堂長老顫抖著後退。
    林瑤抬手輕揮，十二根石柱應聲而碎，傀儡們身上的控製手環紛紛爆裂。她走向祭台，將七個玉盒收入袖中，轉身時目光掃過宗主：“明日正午，我會在通天塔前公布你們的所作所為。若想阻止，就帶著‘生魂幡’和傀儡控製中樞來塔頂找我——不過我勸你們最好別來，畢竟……”
    她指尖凝聚出一枚帶著藍光的混沌劍氣：“下一次，我不會再留手了。”
    走出蒼瀾宗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林瑤靠著山壁滑坐在地，望著掌心蘇然的玉簡發呆。係統小靈罕見地沒有出聲，直到她指尖撫過玉簡上的血漬，才聽見一聲歎息：“宿主，他最後一刻的靈識波動……是解脫。”
    “他本該是個磊落的修士。”林瑤將玉簡貼身藏好，站起身時，眼中的悲痛已化作冰寒，“蒼瀾宗、靈界的舊秩序……我會讓他們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遠處，通天塔的塔尖在朝陽中閃爍著金光，仿佛在催促著她繼續攀登。林瑤摸出手機，給葉星辰發去一條消息：“準備衝擊三十層，我們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守護了。”
    手機屏幕亮起又熄滅，映出她眼中跳動的混沌之火——那是複仇的火種，也是重塑天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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