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衡看了看他，又看看那邊猶在想殺的夫妻倆，最後選擇了聽從老爺子，閉上嘴坐在一旁默默地喝茶。
    沒過一會，葉永居和方雲嫻果然如老爺子說的消停了，跟啥事都沒發生一樣聊起了別的事。
    薑衡活了這麽些年，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歡喜冤家的相處模式，正暗自感歎著，門口那邊忽然傳來一個稚嫩歡快的嗓音，嚷嚷著喊道：“爺爺，奶奶，我們回來啦！肚子好餓呀，有沒有什麽吃的？”
    注意到薑衡的疑惑，方雲嫻抿嘴笑道：“這是裳瑞的孩子們放學回來了，剛叫的最大聲的這個是二寶，平日裏家裏就屬他最鬧騰，你待會見了可別見怪。”
    薑衡忙回道：“不會不會！孩子活潑點外向好，討喜！”
    一說到這個，方雲嫻這個寵孫狂魔就有話要嘚啵了，驕傲道：“這倒是！二寶鬧騰歸鬧騰，卻能憑著社牛屬性攬了一大波的人心，家裏家外沒誰不喜歡他得，和他常玩到一塊的小夥伴都願意聽他的！”
    薑衡麵露意外，下意識地問道：“是嗎？裳瑞那樣的文靜，是怎麽養出和他性子截然相反的兒子的？”
    “沒刻意養，二寶是隨他媽。”葉永居看了眼門口的方向，接話道：“也就是二寶鬧點，他哥哥弟弟妹妹安靜多了，尤其是他雙胞胎哥哥，和裳瑞小時候一樣話不多，小小年紀就頗為穩重，很有他爸的風範。”
    薑衡聽得來了興致，正要再多問幾句，外邊就一窩蜂湧進來一群大小朋友，為首的正是一個勁喊餓的二寶，大寶跟在他後邊兩步遠，神色平靜地看著弟弟叫喳喳，三寶背著粉色的小書包，甩著兩個小辮子，軟糯糯地勸道：“二哥，蘭嫂說家裏來客人了，你小點聲，別驚擾了客人。”
    皮皮雙手插兜，前幾天被他媽親手修剪的板寸頭看著酷酷的，淡定地提醒他道：“給瑩姨聽到了，少不得又要念你幾句了。”
    二寶從來都是個聽勸的，噢了一聲，依言放低了音量，衝著客廳那邊望過來的方雲嫻再次問道：“奶奶，有吃的沒？什麽時候可以吃晚飯呀？”
    “現在才幾點呀，你就惦記著晚飯了，也不怕被客人看了笑話！”方雲嫻嗔怪了幾句，而後介紹道：“這是你們爸爸的好朋友薑伯伯，都過來喊人吧。”
    二寶就帶著後麵的萌娃軍團過來認人了，完了揉了揉肚子，可憐兮兮地賣慘道：“奶奶，我真的好餓，再不給點吃的，你家寶貝孫子就要餓暈了！”
    方雲嫻心疼孫子們，趕緊道：“櫃子裏有小餅幹，你們先吃點墊墊肚子，完了都回房寫作業去吧，吃過飯你們娘可是要檢查作業的！”
    二寶嘿嘿笑了兩聲，馬上領著眾娃去了不遠處的間廳櫃，從專門放零食的櫃子裏拿了裝著餅幹的鐵皮盒出來，捧去餐廳那邊分享去了。
    薑衡看著他們笑笑鬧鬧地在跟前路過去，直到人不見了，這才收回視線，驚歎道：“這些孩子可真漂亮，比年畫上的金童玉女還好看，都挑他們父母的優點長了！”
    “是啊，我們家這幾個孩子，模樣確實沒的挑，任誰見了都說長得精致！”
    方雲嫻笑得兩隻眼睛都眯了起來，保養得宜的臉上寫滿了有孫萬事足的心滿意足。
    她這輩子整體說來，其實過的還算平順，哪怕是最艱難的那幾年，有葉永居和老爺子擋在最前邊，也沒遭受太大的風浪。
    最苦的，也不過是早些年倆兒子都在外地，當兵的當兵，當知青的當知青，思兒情緒過甚鬧的孤獨寂寞冷。
    現在不隻兒孫滿堂，家裏還添了了這麽多誌趣相投的好友互相照應，每天都過得特別充實和開心。
    現在她已經記不起，之前自己都是走過來的，隻希望眼前的幸福能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她壽終正寢的那一天。
    閑聊之中，夏穎瑩已經做好晚飯了，招呼眾人一道去餐廳準備就餐。
    看到滿滿一大桌的豐盛佳肴，很多還是自己見所未見的，聞所未聞的，薑衡感動之餘，都有些受寵若驚了，受之有愧道：“穎瑩，你們也太客氣了，隨便整幾道家常菜就好了，一下做這麽多，肯定很費事吧？”
    這桌子菜，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海裏遊的，全都應有盡有，哪怕是擺到國宴上款待外賓都綽綽有餘，拿來招待他實在是太浪費了。
    這要是在國營飯店上的菜，可是要花不老少錢的。
    夏穎瑩笑了笑，和聲道：“薑大哥，你才是不要太客氣了，就算今天沒你，我們平時基本也是這麽吃的，頂多就是多了兩道你老家的特色菜而已。”
    薑衡知道她是為了卸下自己的心理負擔才這麽說的，嘴皮子動了動，一時很想說點什麽，最後卻還是沉默了下來，隻是默默地記住了他們的好意，想著以後找到機會了，一定要回報一二。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薑衡第一次來做客，一開始有些局促不怎麽敢下筷，不過在主人家一再勸說下，加上飯菜確實可口美味，不知不覺就放開了，吃的比往日還多了一碗米飯，湯也多喝了大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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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他平日裏滴酒不沾，不然高低還被灌下兩杯。
    吃過晚飯後，他隨著眾人移步去了客廳繼續聊天，直到晚上十點，這才意猶未盡地提出告別，由著葉裳瑞開車送回了賓館。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葉裳瑞隻要就帶著他到處閑逛，熟悉環境，領略京市的風土人情。
    逛完了最著名的景點，葉裳瑞就帶他去逛商場，就算不買東西，也可以了解一下現在市麵上都有些什麽新式產品。
    京市和省城的商場規模差別是很大的，省城商場裏的貨物雖然也多，但都是些市麵上隨處可見的。
    這邊的因為是一線城市，和滬市羊城一樣都走在引領潮流的前端，薑衡被葉裳瑞大開了一把眼界，也豐富了他學術研究的數據來源。
    在葉裳瑞帶著薑衡到處逛之際，夏穎瑩不忙的情況也會跟著一道出門，對商場裏擺放的貨物看得多下手的少，幾乎沒什麽購買欲望。
    畢竟她空間裏的百貨區什麽貨都有，不管是款式還是質量，都比這時代的高端時尚多了，品類還更豐富多樣。
    薑衡記著夫妻倆對自己的好，每次逛商場都十分認真，這裏看看那裏瞧瞧，遇到感興趣的就讓售貨員拿出來仔細檢查，想著在離開京市之前，怎麽也要送份禮物以示感謝才行。。
    葉裳瑞以為他要買回去送給親朋好友當伴手禮的，就說道：“薑大哥，你隻管看，喜歡什麽就說，我送給你。”
    薑衡知道他這是誤會了，但又不好坦白是自己想要送禮物，隻得掩飾道：“我就是隨便看看，碰到喜歡的再說。”
    說話間,他注意到不遠處是個服裝店，裏麵上了不少顏色鮮麗的新款服飾，便走進店裏，讓導購將擺在櫥窗裏最漂亮的那幾件拿出來。
    夏穎瑩看他點的都是女裝，笑著道：“薑大哥，你這是要給嫂子和女兒買衣服吧？你早說啊，我帶你去我和紅旗在市中心開的服裝店，裏麵成人女裝童裝都有，款式還漂亮，都是紅旗親手設計的，到時你看一下什麽就隻管拿，就當是我送給嫂子的禮物。”
    薑衡還不知道她和範紅旗在市中心還開了服裝店，這會聽說了，忽然有點後悔讓導購拿衣服出來了。
    夏穎瑩既然是做這一行的，眼光自然專業獨到，他這直男審美，估計人家還看不上呢。
    夏穎瑩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繼續道：“現在不像過去了，一水兒的黑藍軍綠色，能穿的亮色選擇多，你告訴我嫂子的身高體重，到時候我也挑些冬款，過不久天氣冷了，穿著正合適。”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薑衡應不是，不應也不是，隻能幹幹地笑著，等售後員拿來了他方才點的衣服，他隨便翻看了一下，就胡亂要了其中的一件。
    現在買東西還是要票的，夏穎瑩看他從兜裏掏出疊放整齊的錢票，就知道人家是有備而來的。
    買好衣服後，薑衡接過導購遞來的袋子，三人繼續往前逛。
    前邊是化妝品的專櫃，貨櫃裏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商品，雪花膏哈利油頭油啥的，還有外匯特供品。
    夏穎瑩本想直接路過去，架不住薑衡被售貨員攔住了，不得不陪著站在一旁聽人家介紹最新出來的一款口紅。
    夏穎瑩歪頭瞧了幾眼貨櫃裏的熱銷款，壓低聲對身邊的葉裳瑞道，“我這有更好的口紅，顏色比這漂亮環保，效果比這持久，還不易掉色。你要不找個機會跟薑大哥說一聲，讓他別買了，浪費錢，我送他幾支帶回去給嫂子好了。”
    說到口紅這些個美妝護膚的，她百貨區有一大片區域，就專門擺放這一係列產品，從眼霜麵膜散粉腮紅到眼影定妝液啥啥的無所不有，能選擇的空間不能太多。
    薑衡雖說現在大小也是個領導，但到底是工薪族，比不得他們這種自主創業賺大錢的，能省就省點。
    那貨櫃上都標了每一樣貨品的價格，就沒有哪樣是便宜的，實在沒必要浪費這個錢。
    葉裳瑞也想到了這些，略略思索了一下，便過去找了薑衡，隨便扯了個理由把人給拉走了。
    薑衡真以為他找自己有事，結果等到了隻有三人的地方，才知道葉裳瑞是為了阻止自己買外匯品，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裳瑞，你倆這是在幹啥呢，這也不讓我買那也不讓我買的，我過兩天就要回去了，再不買就來不及了。”
    “衣服我們待會帶去我和紅旗的店挑，你要化妝品，我那也有，多的是。”夏穎瑩頓了一頓，補充多說了幾句，“我那的貨質量比這裏的好，能選的餘地也多，價格還便宜不用外匯票，你到時候多挑點送嫂子，她保準很高興。”
    薑衡張了張嘴，到底還是說了出來，一臉赧然道：“我、其實我不是給你嫂子選禮物，而是想送給你，作為這幾天你招待我的謝禮……”
    其他人的禮物他都想好了，小孩子一律送文具玩具，長輩則是各種茶葉保健品，葉裳瑞是一支英雄牌的鋼筆，就唯獨夏穎瑩比較糾結，他想送個稍微貴重點人家能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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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穎瑩平日裏穿著打扮十分講究，也化淡妝，他思來想去，想著衣服化妝品這類的比較容易送對人家的眼。
    他這麽一說，夏穎瑩和葉裳瑞才頓悟，敢情這折騰了半天，原來是他倆誤會了。
    薑衡紅著臉繼續道：“我很少送人禮物，也不知送什麽才合適，這眼看著馬上就要走了，隻能看到什麽漂亮就買什麽了……”
    這事要放在別人身上，夏穎瑩隻會覺得不妥，衣服口紅這類貼身用的東西，薑衡這樣身份的送，並不合適，遇到講究的也許還會感到反感。
    但是看著麵前這個手足無措的中年男人，她除了動容，也沒別的負麵情緒了。
    她想了一想，便說道：“薑大哥，你實在要送，就送我一支鋼筆吧，正好我常用的那支前兩天壞了，就想著什麽時候買支新的呢，不然我老要借阿瑞的用。”
    薑衡眼睛頓時一亮，當即道：“那我們現在馬上去看筆，我知道哪種最好用！”
    別的他不敢說，但是對鋼筆，他可以拍胸脯保證，他完全可以算是半個專家。
    市麵上什麽牌子書寫最流利，什麽款持久耐用，他全都一清二楚，給夏穎瑩挑一支女性用筆不能更簡單。
    於是三人轉而去了買鋼筆的貨櫃，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薑衡一改方才的局促無措，站在貨櫃前一支接著一支給夏穎瑩介紹了起來，那滔滔不絕的架勢，直讓旁邊站著的導購自愧不如。
    在薑衡的推薦和建議下，夏穎瑩最後選了一支淺金色的派克筆，筆身小巧輕便，很適合夏穎瑩的纖纖玉手。
    價格也不貴，也就是三塊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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