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微看著他手裏捏的油菜花，上麵還帶著泥巴呢，不知道又是從誰家的自留地上拔的。
    她目光再移到他的臉上，還是髒兮兮一片，隻是眼神沒有那麽空洞，好像還多了點情緒在。
    她感覺心底裏有根弦輕輕被撥動了一下，當下也不那麽害怕了，從周全的背後站了出來。
    “你又來這裏幹嘛？去別的地方玩耍吧！”
    周朗依舊不會回答她，隻是保持著遞花的動作，腦袋左右搖晃“嗬嗬”地傻笑。
    周全伸手想把油菜花接過來，他快速地把手縮了回去背在身後，一臉警惕地望著他。
    “喲，你這小子動作還挺利索的，還認準人了呢！”周全看著他的動作，有點哭笑不得。
    周可微輕笑出聲“爸，你剛才那樣凶他，說不定記仇呢，別看他傻，這會倒挺精明的。”
    周朗又往前踉蹌幾步，獻寶似地把花遞給她，嘴裏不停地嘟囔著：“吃，吃，吃...”
    周奶奶剛才被他嚇了一跳，有些生氣，怒瞪他道“昨天已經給過你了，今天你換別家去！”
    轉頭，又跟周可微解釋起來
    “囡囡啊，你要是給他吃慣了，他就會賴上你了，天天來家門口守著你。”
    可不是周奶奶小氣，偶爾給點吃的沒什麽，就怕他在外邊吃錯什麽東西，家長會找麻煩呢。
    周可微一直注意到他細微的變化，猜測是靈氣起了作用，說不定對他的病情有所幫助呢。
    如果說，空間的東西真能把周朗治好，或許是一個重大的發現，以後能幫助到更多的人。
    周可微上前握住周奶奶的手安慰道“沒事的奶奶，他看著怪可憐的，就當日行一善好了。”
    周奶奶聞言，臉色也軟和了下來，轉頭對他叮囑起來“你等著，阿太給你拿根玉米棒，今早剛煮出來的，又甜又嫩，可好吃了。”
    周全也沒打算離開，拉了張凳子坐在門口守著，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小孩子，就放鬆警惕。
    傻子打人可是不犯法的。
    很快，周奶奶就從廚房裏出來了，一邊走一邊幫他把玉米須給清理出來。
    “呐，給你，吃完了就回你家去吧。”周奶奶伸手把玉米遞給他。
    誰知，周朗嫌棄地撇過頭，一眼都不看玉米一眼，生氣地“啊啊啊”亂叫起來。
    麵目非常猙獰。
    聲音非常的刺耳。
    周可微長歎一口氣，隻能從冰箱裏拿出一盒西瓜，分了一小碗出來。
    周朗站在門外注意到她的舉動，激動地手舞足蹈：“吃…吃吃.....”
    “你倒是會挑，專撿好吃的來...”周奶奶有些不開心，覺得自己的好心被辜負了。
    “媽，這玉米給我吧，我都有些餓了。”周全適時開口。
    周全接過玉米咬了一口，眼睛發亮。
    這玉米可真好吃，又甜又糯。
    待會回去的時候，帶點回去，城裏買不到。
    周可微剛拿著小碗走到門口，周朗本能想竄上前來搶奪，但是又有點畏懼坐在門口的周全。
    他現在有點會看人臉色了。一直躊躇在門口，還斜著一隻眼睛觀察周全。
    周全故意板著一張臉“不能亂搶東西，這是非常不禮貌的，懂麽？”
    他說完，都覺得有些好笑地搖搖頭。他竟然在試圖教會一個傻子禮儀。
    這時，周朗竟然歪著腦袋，重重點了兩下，嘴裏發出模糊的“嗯！嗯！”聲。
    “爸，他好像聽懂你的話！”周可微有點詫異他的表現，或許他也不是全傻。
    周全很滿意他的表現，笑嗬嗬對他招手：
    “好孩子，快過來吃吧。”
    周朗得到同意，咧嘴一笑。把手裏的油菜花隨意扔到一旁，跌跌撞撞往周全走去。
    小心翼翼接過小碗，五指亂抓，狼吞虎咽。
    “誒，算了，你…”周全看到他狼狽的吃相，想教他的興致全無了。
    周朗吃完西瓜，他還想繼續討要一碗。但是，周奶奶已經拽著他的衣領往外走去。
    “啊啊啊啊”遠處傳來周朗生氣地呼喊聲。
    “爸，我跟你去倉庫…”
    “鈴鈴鈴…”
    她的話還沒說完，電話的鈴聲就響起來了。
    “喂，可微姑姑，承包山頭的手續下來了，你有空過來拿下證件，看下還有什麽安排…”
    “好好，我這就過去拿。”
    掛完電話，周可眼裏閃爍著喜悅，迫不及待跟周全分享這個好消息。
    “爸，承包山頭的證件已經辦下來了。周前進打電話，讓我過去拿呢…”
    “好啊，好啊，薇薇你快去拿。”周全激動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嘴角幾乎要咧到耳後根。
    “晚點再去，我先跟你去搬水果吧。”周可微試圖平複狂跳的心髒，搖頭拒絕。
    這次的水果筐，裝滿了兩個房間。
    隻靠周全一個人，不知搬到什麽時候去，反正手續已經辦下來了，不急這一時半會。
    他們父女倆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把所有的水果筐搬運到大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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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才是花，鮮花嬌嫩，免得壓壞了。
    “爸，過喝口水歇歇，再出發。”周可微給他遞了一杯靈泉水補充體力。
    “薇薇，你這水真清甜，哪裏買的？”周全接過瓶子灌了一大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他看這瓶子上什麽標簽廣告都沒有，有點像以前家裏喝的礦泉水，現在都買不到那個味了。
    周可微聞言默默地從角落裏拖出兩桶水。
    “爸，這是我專門去接的山泉水，給你帶回去喝，下次回來記得把空桶帶回來續上。”
    “放心吧，爸都記得的。”周全輕輕點頭回應，他知道女兒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他不會過多追問。
    他會選擇用沉默守護。他甚至還會幫她圓好那些倉促的借口，將所有不尋常都編織成尋常。
    “爸，回去就買個托盤搬運車吧。一個人也能方便的上下卸貨，反正也不貴。”
    “好，爸回去就買。”
    ……
    她看著周全離開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澀。
    她這輩子親情淡薄，跟親人之間橫亙著無數的溝壑，每次的靠近都會像觸礁的大船。
    周村村委辦公室裏。
    “可微姑姑，如今這手續已經辦妥了，什麽時候可以動工？”周前進笑得一臉燦爛。
    這包山手續他很用心，用上了很多的關係，就是為了能早日見證周村的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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