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勝聞言激動地站了起來，聲音都拔高了幾度：“微微，你當真願意請你大姑來幹活？”
    周升把半截煙頭按到地上，目光灼灼盯著她：“請你大姑？那可真是找對人，你大姑從小幹活就麻利，小小年紀時就能拿六七個工分。”
    周勝跟升兩兄弟對視一眼，眼底翻滾著激動的水光，兩人喉嚨有些發緊，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大姑，這日子也算好起來了。”
    他們是各自成家後，都在為生活奔波勞碌。即便這些年看到大姐過得艱難，但上有老下有小，口袋裏沒有多少錢，想幫忙卻有心無力。
    如今侄女是有大能力的人，對周鳳勤是實打實的幫扶，他們真為這個消息感到開心激動。
    周可微不是他們，不能感同身受。
    她決定請周鳳勤幹活。一方麵是，因為周奶奶的請求，不想她年紀這麽大了還為大姑的生計擔憂。另一方麵是，大姑為人比較踏實能幹。
    她在村裏的營生，隻需要踏實能幹不耍心眼的人，不需要鬧肚子彎彎繞繞的機靈鬼。
    周升給周勝遞了根煙：“大哥你記性好，微微說要在後山腳下挖幾口井。你知道咱們村有誰懂打井的門道，你是知道我老是記不住事的。”
    周勝捏著香煙來回轉動，沉吟半晌才開口道：“周遊那老家夥鑿井確實厲害，十裏八鄉的水井有八九成是他帶人鑿出來的。
    不過前兩年，被山上滾落的石頭砸斷了腿，那挖井隊伍就被解散了，好久沒有聽到他的動靜了，不知道他拐腿了還接不接活幹。”
    周升聞言眉頭緊皺起來，語氣裏帶著疑惑
    “難道他沒把這吃飯手藝教給他兒子？就算他腿瘸了下不了井，不是還可以坐鎮指揮嘛？以前不是有挖井隊伍，那些人能不聽他指揮？”
    周可微聞言緩緩旋轉著手裏的茶杯“大伯，明天你上他家問問情況。他腿瘸不願意接活，就問他有沒有合適挖井隊伍推薦給我們。
    “要是他連推薦都不願意，就在村裏貼張告示。即便花點小錢也沒事，這井一定要挖盡快挖好，牛馬場那邊也要挖幾個，方便澆花種菜。”
    “成，明早我就上他家去探探虛實。”
    周可微忽然想到什麽“對了，山腳下的水源，會不會不太好找？”
    周升突然弓背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
    “你知道為什麽來這後山的礦脈勘察隊來了又撤嘛？早些年有地質專家研究發現，這十幾座大山下埋著非常珍貴的稀有礦物。那時候派了十幾輛綠皮卡車的人來，那些穿製服安全帽的隊伍把山頭圍得水泄不通的，過幾天全跑了…”
    “啊，這是為什麽？”周可微下意識往前傾身，豎起耳朵傾聽。
    周勝喉結劇烈滾動，手指在桌麵輕點幾下：“你知道這十二座山峰為什麽叫“龍鳳山”？”
    “因為它們連起來形狀像一對龍鳳，咱們村後山剛好是龍頭。”周可微脫口而出，這是她從小就聽老一輩的人說的。
    周勝壓低聲音繼續說道“當時那些扛著設備進山準備開山挖礦，動工時機器設備瘋狂報警。他們再次研究才發現這山體深處藏著一條暗河。
    那條暗河的水流聲非常大，水勢端急，河寬占了小半個山體 。要是他們執意在山上挖礦，
    整個山體都會被暗河激流衝破崩塌，到時候山附近的幾十個城鎮都會被水泡咯。”
    “二伯繼續繼續…”周可微催促道。
    “有個勘測隊長不甘心，隊伍就這樣退出去了，獨自一人扛著設備繼續勘測，想要找到一個最佳挖礦點。他獨自在山裏待了三天，後麵一臉蒼白驚慌地衝下山來，設備都沒有扛出來了…”
    “他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暗河裏麵有大家夥……千萬不能挖，不能挖…後來有人來村裏把他接走了，還把村幹部叫去談話了。”
    “看來挖井不用擔心水源的事情了。”周可微若有若有事，手不經意敲擊在桌麵上。
    “老村跟新村吃的水，水源根本不是一樣的。”周勝敲了敲桌子，冷不丁開口。
    “這水不都是從地下抽上來的，難道還能嚐出不同味道來？”周可微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你別說還真的能辨別出來。老村大多數的水源來自地下暗河的水，煮出來的米粥口感特別清甜，粥湯還是翠綠色的，非常好看。”
    “新村挖出來的井水，就是普通的水。做出來的飯菜，總是差那麽點意思。”
    “大伯…你說老村的井水，會不會就是那個“大家夥”的泡澡水？ 不然這要怎麽解釋，這麽奇怪的顏色，村裏人竟然也放心飲用？”突然“喵喵”傳來，周可微身上的汗毛刷地豎起來。
    “能喝，怎麽不能喝。”
    “村幹部都把樣品送到水質檢檢測中心檢測過了，上麵還派了專員下來提取樣品。”
    “讓村裏放心飲用，還宣傳說這水裏麵還含有少量對人體有益的礦物質跟微生物呢。”
    堂屋突然陷入一片安靜。
    周可微聽完心撲通撲通的狂跳不停，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那個呼之欲出的猜想，如同尖刺卡在喉嚨裏，卻怎麽也不敢說出口來。
    “喵喵！”淒厲尖銳的貓聲，突然穿透堂屋，打破原本的安靜。在場幾人忍不住抖了下。
    “哎喲，咱家的狸花貓要生崽了。”王夢華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了進來。
    三人聞言快步往小院裏走去。
    隻見幹草房裏的角落裏。
    狸花貓正蜷縮在幹草垛上，不停扭動著腦袋，弓著脊背，不停地“喵嗚”嗚咽起來，伸出利爪反複抓刨著四周的幹稻草。
    “喵嗚！”一聲。
    一隻黏糊糊的小花貓崽滾落了出來，不一會，幹草上就多出了六隻“咪咪”叫的小貓崽。
    其中，三隻是虎斑花紋，一隻是純黑色，一隻是橘色帶黑斑，一隻灰色的。
    狸花貓低頭溫柔地舔舐著它們濕漉漉的毛發，將利爪手收了起來，用肉墊將貓咪圈起來。
    “剛還剩有點黃鱔粥，快去拿來給狸花吃，生崽辛苦了。”周勝看著蜷在草堆上的貓崽子，嘴巴咧得大大的。
    “大哥，等它們出窩了，給我留一隻壯實的唄，抱回去養大了抓老鼠，家裏幾個孫子喜歡得緊。”周升看著軟嫩咪叫的貓崽，心都柔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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