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微語氣微頓：“成，這豬獾就交給大伯處理了。不過豬獾除了熬油，這肉能吃麽？”
    周勝忍不住吞咽口水，咂咂嘴道：“要是有野蘑菇跟著豬獾肉燉，這味道能鮮掉眉毛呢！”
    “巧了，”周可微大步朝大門外走去，眨眼間抱回一竹筐的野蘑菇，上麵還臨時放了好幾個猴頭菇，“大伯，這是我在山上采的野蘑菇，你看看這大個頭，還有這濃鬱的菌香味。”
    周勝傾身上前，語氣異常驚訝：“這是猴頭菇，這是青頭菌，牛肝菌，紅菇，雞樅菌…”
    隨即眉頭緊緊皺起：“微微，你是不是跑深山裏麵去了，山外圍可沒有這些野菌菇！”
    周可微有點意外周勝認識這麽多野菌菇，點點頭：“今天跟著奧利奧們不由走深了些。”
    “深山裏真有大蟲，吃人不吐骨頭的。你別仗著有五隻小狼狗，就隨便亂闖進去。”
    有段往事，周勝記憶猶新。
    六十年代鬧饑荒，樹皮都被扒得幹幹淨淨。
    村裏七八個青壯年扛著鋤頭劈柴刀，冒險進深山尋吃的。幾天過去了，隻有兩人渾身是血的逃了出來，尿液從褲管裏淌了出來，幾米之內都能聞到他們的身上的尿騷味。
    他們親眼看到大蟲吃掉了同行的幾人。
    聽到消息的當晚，村裏就炸開鍋了。
    全村人心惶惶，
    村裏害怕大蟲跑下山吃人，連夜組織幾十號青壯年到山腳舉著火把，敲鑼打鼓，放鞭炮，
    周勝記得，那晚的門窗被鎖得死死的，劈裏啪啦的動靜鬧了一整夜。他家唯一的銅盆都被借走了，第二天還回來的時候，都被敲變形了。
    周可微望向已經長到她半腰的小狼們，語氣淡淡道：“大伯放心，我惜命，知道分寸的。”
    周可微靜靜站在走廊，身上散發著無形的壓迫感。周勝嘴巴囁嚅了幾下，那些到了嘴邊的勸誡跟反駁，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真是奇怪了。
    周勝心底納悶，自己明明是長輩，怎麽就在這個侄女麵前氣短三分。每次對她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都讓他不敢生出反駁她的任何意見來。
    周勝滿肚子的不解，
    他想不通後，就決定放棄思考。
    周勝看著地上的豬獾跟一籮筐野山菌，他打算做頓美食，來犒勞犒勞自己思考過度的大腦。
    周勝將豬獾拖回廚房處理，他動作利索地將豬獾的肥肉片跟瘦肉質分離開來。
    他將肥肉片切成兩厘米左右的小塊，在鍋裏放上少量水，燒開後把肥肉塊放進進去。
    再用小火慢慢熬製，待肉質變得微黃，擠不出油了，就可以撈出油渣，剩下的就是豬獾油。
    其實這個操作就跟熬製豬肉差不多，都是用脂肪提取油脂的。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一定要放清水一起熬製，不然會影響豬獾油的質量。
    周勝熬製好豬獾油，就找來一個密封陶罐，裝起來放好，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這冬天要是不小心長了凍瘡，搞上幾滴擦擦，比藥店買的凍瘡膏還要好使呢。
    周勝哼著小曲，將豬罐頭切成薄片洗淨後，放到開水焯幾分鍾，再撈出來放入碗中，加入雞蛋清跟澱粉攪拌，靜置半個小時以上。
    接著，又起鍋燒水，水開放入醃製好的獾肉片，加入料酒，蘑菇，鹽，胡椒粉，小火慢燉。
    周奶奶屋裏，小金子像個孩童，乖巧地端坐在小凳子上，小尾巴歡快地來回擺動著。
    小金子麵前的四方桌上，
    堆滿了蘋果跟香蕉，它的兩隻爪子捧著一個大蘋果，“吸溜吸溜”吃得香甜。
    周奶奶拿著軟尺，認真在小金子背上，小肚子，四肢上繞圈圈比劃著，笑得一臉慈祥：
    “小金子真乖，奶奶給你做新衣裳穿。”
    隨即，又輕輕抬起它的腳丫子量量：“再做兩雙軟和的小鞋子，怎麽樣？”
    話音剛落，周奶奶也不等小金子回答，風風火火地掀開樟木箱子。
    不一會，兩塊疊得整整齊齊的布料就被周奶奶鋪展在床上——一塊是靛藍色的純棉布，一塊米白色的碎花棉布，布料嶄新，質地柔軟。
    周奶奶摩挲著碎花布，笑眯眯道：“這塊小碎花布，非常適合做小套裙給小金子穿。”
    周可微正想回應，視線忽然掃到小金子的蜷縮起來的尾巴，忍俊不禁道：
    “奶，小金子是公的，穿裙子怕不合適。”
    “吱哇！”小金子在一旁附和點頭。
    周奶奶笑容僵在臉上，語氣遺憾：“哎，那算啦，奶奶先拿藍色的布做兩套換洗的。等下次趕集了，再買其他顏色的布匹回來。”
    她們說話間，一股濃鬱的飯香味鑽進房間。
    “吃飯咯。”周勝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
    ……
    八仙桌上，整齊擺放著一大盆蘑菇燉獾肉片，一盤紅燒野山菌，一鍋野雞燉猴頭菇。
    色香味俱全，周可微喉嚨不由滾動起來。
    湯汁泛著誘人的油光，肉塊吸收飽了菌菇的鮮香，一筷子放進嘴裏，彈牙多汁，野山菌的鮮香跟肉脂醇厚交織著，令人回味無窮。
    “太美味了，鮮掉眼迷毛了！”
    周可微將濃稠透亮的湯汁澆在米飯上，攪拌均勻，一口下去，粒粒鮮香，不由眯起眼睛。
    周勝從桌底掏出一瓶老白幹，笑嗬嗬道“自從微微回來了，大伯這日子過得越發舒坦了。”
    周可微往嘴裏送一口猴頭菇湯，笑了笑：“大伯，以後的日子會更舒坦呢。”
    周廣斌周廣耀兩小孩像小門神一樣，
    一左一右將小金子夾在中間，筷子飛快在眼前晃悠，兄弟倆爭先恐後往它的碟子裏夾菜：
    “小金子，這個肉肉特別特別香！”
    “小金子，這個野菌菇更加美味！”
    “小金子…”
    小金子站在凳子上急得團團轉，惶恐地將腦袋往後仰去，兩隻爪子胡亂揮舞著拒絕。
    “廣耀廣斌你們趕緊吃飯飯，小金子是吃素的，不吃肉。”說著朝小金子招招手，它立即躥到周可微的懷裏不願意出來了。
    幾杯酒下肚，周勝臉上泛起了紅暈，語氣忍不住得意起來：“微微，藥材跟花苗都按照計劃栽種完成了，馬場邊還有二十畝地空著。
    前幾天跟你提過了，可是有什麽新安排？”
    周可微纖長白皙的手指輕點桌麵，嘴角微勾：“我已經找人培育了一批會發光的花苗。
    等它們全部開花了，晚上也能亮如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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