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終是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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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鐵再度落下,韋忠心口"忠"字焦痕迸裂。我忽覺胎動加劇,腹中絞痛如刀絞,卻仍強撐起身:韋大人,寧王親贈兵符暗紋拓本,你兄長已收於...
話音未落,謝晉忽擲出一枚藥丸塞入韋忠口中,藥力催發下,他渙散的眼神竟泛起一絲清明。
你兄長...我續寫供詞時,筆尖忽顫。張軏猛地攥住我手腕:紅蓮……他掌心熱度透過肌膚。
張大人,此事若不成,漢王危矣。我掙開他的手,蘸血續寫,韋氏私印兵符,與寧王密謀...
張軏忽擲下烙鐵,鐵器撞地轟鳴聲中,他飛魚服掠過腥風逼近:我來。繡春刀出鞘半寸,刀光映亮他眼底冷芒。
謝晉冷笑聲驟起:張大人莫不是忘了,韋忠此刻若死在了昭獄,對我們可沒什麽好處...
話音未落,張軏刀柄已抵住韋忠喉間:韋忠,兵符暗紋拓本何在?刀紋壓入肌膚,血線滲出。
韋忠渙散瞳孔中映出刀光,忽嘶聲:在...在書房...暗格...血沫湧出時,供詞終得補全。張軏收刀入鞘,拿起我書寫的供詞按在韋忠血跡斑斑的手指上。
刑房燭火搖曳,我倚牆喘息,腹中絞痛未消。謝晉陰笑聲在耳畔:側妃娘娘好手段,連張大人都...我忽覺喉頭腥甜,一口血沫噴出,暗紋圖濺上血點。
紅蓮!張軏破空聲襲來,臂膀攬住我墜跌之軀。飛魚服暖意裹住我時,他蹙眉低語:漢王之事已定,你...
我望向他眼底,那裏有愧色、有憂懼,更有他內心不可言說的忠魂。他飛魚服上的雲紋近在咫尺,袖口還沾著韋忠未幹的血漬,卻像一堵溫熱的高牆將我攏住。
指尖懸在半空,終究沒能觸到他攥著繡春刀的手,那雙手方才還抵著韋忠喉頭,此刻卻小心托住我後腰。
張大人...該是弱冠之年了吧,尋個...簪花煮茶的良人。
話音未落,他猛然將我身子扳正,紅蓮二字咬得齒間生霜:若天命肯垂眸,張某便做那執燈殉火之人。
謝晉的笑聲如蛇信舔過耳廓:張大人,韋忠喉管可還滲著血呢!韋忠的命吊不穩,明日早朝咱們都得喂狗!張軏卻恍若未聞,袍袖掃過案上烙鐵,火星濺在我裙裾邊緣。
他喉結滾動,嘶聲道:你既做了漢王的刀,我便陪你賭這局,看看天命到底肯不肯向他朱高煦低頭!
我胸腔裏悶著未咳出的血,卻覺他掌心溫度透過層層綢緞,燙得驚人。這男人分明是鐵鑄的,怎會在說"陪你賭"三個字時,尾音顫得如斷弦?
謝晉拽開他時,我轉身走向門扉,指尖攥緊染血的供詞。朱紅色宮牆外頭,雪正下得狠,落在我腕上竟比張軏方才攥住時的溫度更冷。
朱高煦的身影正立在書房前,見我臉色蒼白得,忙迎上前,焦急地喚道:蓮兒,你臉色這般難看,可是不適?
我將染血的證詞用力塞進他手中,王爺,妾身……妾身沒有讓您失望……話還沒說完,便覺眼前一片昏暗,身體向前傾斜。
再次睜開眼時,已是次日午時,檀香嫋嫋的床榻上,朱高煦正攥著我的手,指尖溫熱透過錦緞被褥。
腹中絞痛猶在,卻被他嗔怪的語氣熨平了三分:這些時日,你給本王老老實實待在府中,不許再勞心那些瑣事。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像極了往昔逗弄紅鯉的模樣,隻是眼底血絲密布,昭示著昨夜定是熬到了天明。
朱高煦將我的手攏進掌心:老頭子信了,朱權被削了爵,韋家夷三族!陽光在他眸中跳躍,映出少年君王初嚐權柄的鋒芒。
王爺...我撐起身子,鬢角冷汗沁入枕巾,朱權狼子野心,以後莫要與他有瓜葛了...
話音未落,他已傾身壓近,龍涎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蓮兒,待本你生了麟兒,本王定再抬你進府一次,這次從正門!
三個月後,我腹中胎兒躁動得厲害。產婆說這是頭胎,產程怕是要長。朱高煦在房外踱步,腳步聲比往年除夕夜更急。我攥著被角,指甲掐進掌心——這孩子的降生,是保命符,亦是催命符。
產婆的聲音混著朱高煦突然闖進門的腳步聲。我睜眼看見他袍角沾著未幹的雨漬,鬢發淩亂如野狼。他竟不顧忌諱,執意要陪產。
王爺...我喘息著推他,他卻攥住我腕子,掌心冷汗比我更甚:蓮兒,你莫怕,本王在這兒。
這話說得輕,卻像鐵錘砸在我心口。他何時這般懼過我死了?血水浸透褥子時,嬰孩啼哭劃破夜色。
產婆抱著繈褓跪呈:恭喜王爺,是位小公子!
朱高煦竟未先看孩子,先撲在我榻前,龍涎香裹著雨腥氣撲在我麵上:蓮兒,你生了麟兒...他眼眶通紅,指尖顫著撫過我鬢角冷汗。那戾氣真消了三分。
產婆要抱孩子出去,他卻搶過繈褓,僵著臂膀學抱嬰的姿勢,活像捧著一盞易碎的琉璃燈。往後,你便是本王正妃。
他忽地將嬰孩輕放在我枕畔,從袖中掏出黃綾卷軸,老頭子準了,張輔已將你名字寫入族譜,張玉幺女,更名張蓮。
我手下意識攥緊被褥,他終究防著張軏舊事,索性將我拴進張家族譜。
王爺...我覷著他眸中溫柔,字字斟酌,錦衣衛若換了陛下的人...
他指尖撫過我鬢角冷汗,忽而傾身親我臉頰,溫熱唇瓣壓住未出口的諫言:蓮兒,指揮使的位置,你‘三哥‘張軏坐得穩。
窗外驟雨忽至,他袍角血漬在燭下泛著暗紅。我知這溫柔是權柄初嚐的蜜,亦是懸在頸間的刃。麟兒啼哭一聲,朱高煦慌得手足無措,倒比處置政務更稚拙。
產褥未暖,月已盈滿。朱高煦命人將殿裏妝點得比年節更盛,琉璃盞綴著赤金穗子,燭台雕的是蟠龍銜珠,連廊下懸著朱紅瓔珞,風一過便簌簌作響。
我倚在榻上,透過鮫綃簾望出去,隻見漢王黨的人馬陸續入席——張輗那張笑麵虎的臉先探進來,身後跟著張軏,他袍角仍沾著北鎮撫司的霜色,眉峰卻比往日低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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