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寅時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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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繡春刀出鞘時磕在案角,清響驚飛了簷下夜梟。廊風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趙雷整肅的錦衣衛已列隊候在庭院。
    周延捧著銀甲快步上前,甲衣護心鏡映著月色森寒:娘娘,虎賁衛已在外圍布防,王將軍親帶弩營扼守西角門。
    我接過甲衣,指尖撫過冰涼的護心鏡:放出消息,張指揮使殉職。明日棺槨運回應天府,本宮...急怒攻心吐血暈厥。錦衣衛群龍無首...
    說到此處,我忽覺喉間腥甜,心口剜肉取血的傷處隱隱作痛,抬手卻將湧到唇邊的血抹去。
    傳令李桓,秘調兵馬圍了杭州府,任何人不得進出!我壓低聲音,飛鴿傳書漢王殿下,讓他備好昭獄!本宮要將這江南的毒瘤,一網打盡!
    趙雷躬身領命,我轉身欲走,忽覺身後有異。
    回眸卻見張軏不知何時支起身子,正盯著我臂上被火油灼傷的繃帶。此刻他眼底湧起滔天怒意:蓮兒,你...
    我疾步折返,將染血的帕子塞入他掌心:莫說話!安心養傷便是。
    說罷扯過被衾將他裹得嚴實,轉身時,甲衣上的護心鏡已映出血色黎明。
    寅時三刻,靈堂前的銅漏滴答聲格外刺耳。我披著孝服跪在蒲團上,臂上纏的繃帶滲出血漬,混著藥味在燭煙裏氤氳。
    周延低頭呈上密信:娘娘,李桓已調三千兵馬暗圍杭州府,弩營伏於西角門外的蘆葦蕩中。
    我眯眼瞥向供桌上張軏的‘牌位‘,那木牌是他昨夜親手寫的,墨跡未幹便成了"奠"字。
    忽覺掌心一暖,原是趙雷悄悄塞來藥丸:娘娘心口有傷,且含了這顆止血丹。
    正此時,簷角傳來三聲夜梟啼鳴。我倏然起身,孝服下銀甲泠泠作響三百錦衣衛已列隊庭中,每人腰間皆佩雙刀,背後箭囊鼓脹。
    王勇可到西角門了?我低聲問。
    周延躬身:弩營已在蘆葦蕩埋設三十具床弩,火油罐盡數灌滿。
    卯時初刻,靈棺啟運。我扶棺緩行,棺槨內暗格藏著的三十具精鋼弩機在顛簸中發出細響。行至西角門時,忽聞城牆上馬蹄聲驟起,赤色旌旗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張軏已死,漢王妃速速交出查案文書,否則屠城!劉瑾的聲音從城樓傳來。我冷笑撫過繡春刀,刀鞘上纏著的紅綢是他昨夜為我係上的。
    第一支響箭破空而來,正中棺槨前的引魂幡。周延喝道:敵襲!三百錦衣衛瞬間列陣,棺槨被抬至陣心。
    城牆上倭寇的鐵甲摩擦聲漸近,忽見黑影自城樓躍下,竟是十餘名忍者在飛爪牽引下滑翔而來。
    為首的山田太郎揮刀劈向棺槨,刀刃撞上暗格精鐵時迸出火星。
    我握緊繡春刀的手在晨露中沁出冷汗,刀刃上的紅綢被風扯得簌簌作響。山田太郎的肋差已劈開棺槨表層,露出裏麵暗藏的精鋼弩機。這狗東西嗅覺倒敏銳。
    放箭!周延的暴喝聲響起,三百錦衣衛的弩箭如暴雨傾瀉,城牆上頓時爆出數十團血霧。那些滑翔而下的忍者被釘在牆垛上,像一串串破麻袋般垂掛下來。
    漢王妃!交出查案文書,否則我讓你兄妹屍骨無存...
    劉瑾在城樓上的威脅被趙雷的火箭打斷,那枚帶著火油的箭矢精準地紮進他身旁的旌旗,烈焰騰起時,這閹狗的聲音便淹沒在哀嚎裏。
    我盯著山田太郎的刀鋒距離棺槨核心僅剩三寸,突然扯落孝服露出銀甲:李桓!
    隨著我一聲暴喝,西角門外蘆葦蕩中突然響起絞盤聲,三十具床弩的巨型弩箭撕裂晨霧,將城樓上的倭寇紮成篩子。
    劉瑾的旌旗被趙雷的火油箭點燃,烈焰騰起時,這閹狗的哀嚎混著倭寇的慘叫,成了黎明前最淒厲的喪鍾。
    娘娘,李大人已率三千兵馬圍住杭州府九門!周延的稟報聲讓我終於鬆口氣,但山田太郎的刀鋒仍卡在棺槨鐵匣中。
    我瞥見這倭寇頭目的肋差上淬著與張軏傷口一模一樣的碧綠毒液。
    王勇!我的聲音冷得讓趙雷打了個寒顫,虎賁衛何在?
    隨著震天動地的虎嘯,五百鐵騎突然從角門兩側的民宅中殺出,馬蹄踏碎青石板的聲音像催命的更鼓。
    當王勇的陌刀將兩名倭寇劈成四瓣時,城樓上的赤色旌旗終於倒下。
    張蓮!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
    被錦衣衛押解的劉瑾還在掙紮,我慢條斯理地擦拭著繡春刀上的血汙:周延,把杭州府曆年稅冊給劉公公看看。
    娘娘!杭州府九門已盡數封鎖!李桓的兵馬如潮水般湧來。
    當劉瑾看到那本冊子最後"戶部侍郎王鐸"的朱批時,終於癱軟在地,涕淚橫流:娘娘饒命!
    娘娘!趙雷突然指著前麵驚呼,我抬頭時正看見山田太郎用最後的力氣將毒刀紮進棺槨暗格。
    這瘋子居然用身體堵住弩機發射口,隨著"哢嚓"一聲機括響,三枚弩箭竟全部射進他自己的胸膛。
    傳令!我抽出金牌在晨光中晃了晃,凡倭寇盡誅,凡私通者夷三族!
    我轉身時繡春刀上的血珠甩在劉瑾的臉上,銀甲在晨光中泛起冷冽的光,把劉瑾押到大牢,本宮要親自審。
    這閹人癱在血泊裏,褲襠濕了一片。
    當李桓的兵馬衝進城樓時,我忽然聽見身後有細微響動。回身時正對上張軏倚在牆邊的身影,他手裏還攥著昨夜我塞給他的血帕。
    毒已解了七成。他啞著嗓子說,眼底的怒意不知何時變成了心疼。
    杭州府衙的刑堂裏,劉瑾被釘在刑架上,四肢筋脈已被挑斷。我把玩著雁翎刀,刀刃劃過他顫抖的臉頰:說說吧,太子殿下可知道你們勾結倭寇走私軍械?
    娘娘!劉瑾的慘叫聲中,趙雷突然衝進大堂:娘娘!西角門發現太子府的令牌!
    趙雷的密報讓我想起三個月前接到的密信——戶部侍郎王鐸與倭寇頭目山田太郎的往來賬冊,上麵赫然寫著"杭州沈氏鹽引三成利"。
    沈家乃江南科舉世家,連續三代有子弟入閣,卻在暗地裏將官鹽私運至倭寇手中換取火器。
    我瞳孔驟然收縮,繡春刀"嗆"地出鞘,刀尖抵住劉瑾喉頭:王鐸什麽時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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