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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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輕輕按住他發顫的手,抬眼望向蘇阮阮:表小姐既有了身孕,可曾請過太醫診脈?
    殿中眾人皆望向南側。蘇阮阮指尖絞著帕子,忽然跪到定遠侯夫人麵前:姑母,那日表哥身上有酒氣,又喊著公主的名字。
    我……我一時心軟……她忽然撩起袖口,腕間三道紅痕觸目驚心,這是表哥按我時留下的,至今未消……
    侯夫人臉色慘白,伸手欲扶她,卻被定遠侯攔住。
    蕭承煜冷笑:我八月初六我因與人賽馬摔傷手臂,初七醉酒,至今不能大力動彈——你說我按你時留下傷痕,倒要問問你這傷如何能留下?
    他忽然扯開左袖,小臂上一道淺紅疤痕蜿蜒至肘彎。
    殿外忽然有人通報,太醫院王院正帶著穩婆求見。
    我看向皇兄,他微微頷首。穩婆年約五旬,身著青布衣裳,進門行禮。
    蘇阮阮見她,身子猛地往後縮,發間珠釵落在地上。
    勞煩穩婆為表小姐診脈。我聲音平穩,餘光卻見蘇阮阮指尖掐進掌心,指甲縫裏滲出細細血珠。
    穩婆剛觸到蘇阮阮手腕,她忽然尖叫著甩脫:我不要!姑母,表哥他不要我,我死了便是……
    說著便要撞向殿中立柱,卻被陳若華眼疾手快拉住。
    裝什麽瘋?陸明珠上前,指尖勾起蘇阮阮的下頜,半月前你在禦花園遇見我,說要給蕭表哥繡香囊,那時可沒說有孕。
    她忽然掀開蘇阮阮的衣襟,頸間一抹青紫色痕跡映入眼簾,這胭脂記的印記——醉花樓的姑娘才會用的水粉,你怎會有?
    殿中寂靜如死。蕭承煜似乎想起什麽,轉頭對張紹道:你去查查八月初七之後,醉花樓可有異動。
    張紹點頭離去,李昭臨忽然開口:那日我與蕭兄分開時,曾見醉花樓的老鴇在街角與人說話,手中拿的正是蘇姑娘慣用的纏枝蓮紋帕子。
    蘇阮阮忽然癱坐在地,麵上淚痕未幹,眼中卻閃過一絲狠厲:長公主殿下,你貴為金枝玉葉,可知道民間女子失了清白會如何?
    她冷笑起來,笑聲裏帶著哭腔,我不過是想讓表哥多看我一眼……
    夠了!定遠侯夫人忽然拍案,你自幼喪母,我待你如親生女兒,你卻做出這等醜事!
    她轉頭望向穩婆,勞煩穩婆仔細查驗,是否有喜脈。
    穩婆再次上前,這次蘇阮阮沒有掙紮。殿中燭火明明滅滅,我看見蕭承煜掌心全是冷汗,指甲幾乎掐進我手背。
    許久,穩婆起身福禮:回侯爺、夫人,蘇姑娘並未有孕,脈象倒是像服了些催生氣血的藥。
    定遠侯猛地站起身:說!是誰教你這般作偽?
    蘇阮阮忽然看向我,眼中恨意翻湧:長公主可還記得,去年冬日在城郊破廟遇見的乞兒?
    她嘴角勾起譏諷的笑,你救了他們一命,卻不知其中有個姑娘,是我從小養大的丫頭。
    我忽然想起那夜風雪,破廟中七個麵黃肌瘦的孩子,其中一個叫小桃的,總躲在最後。
    後來蕭承煜說,已將他們安置在定遠侯府的莊子上,不想竟被蘇阮阮利用。
    醉花樓的媽媽收了我二百兩銀子,蘇阮阮盯著蕭承煜,她說隻要我說出你左肩的朱砂痣,便沒人會懷疑。
    卻不知你早在十六歲時,便因救火燒去了半片胎記。
    定遠侯夫人踉蹌著後退,扶著桌案才站穩:原來你連煜兒幼時救火的事都打聽到了……
    姑母可記得,上個月我替你整理首飾盒,蘇阮阮聲音漸低,你說起表哥幼時被炭火灼傷,我便去查了太醫院的記錄……
    她抬頭望向我,長公主,你以為真心能敵得過算計?這世間男子,哪個不貪花好色……
    我垂眸望著殿中跪著的定遠侯夫婦,侯夫人鬢邊的銀簪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她膝頭的裙裾已被青磚磨出褶皺。
    蕭承煜立在我身側,指尖還帶著方才掐進我手背的餘痛,此刻卻穩穩按在腰間玉佩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太後娘娘恕罪。侯夫人伏地叩首,鬢發散落下來,這丫頭自小沒了母親,是臣妾管教失當,才讓她生出這些糊塗心思……
    她聲音哽咽,指尖幾乎要摳進磚縫裏,求太後念在與臣妾多年情分,莫要苛責承煜——
    敬歡,你這話說偏了。母後靠在軟枕上,手中佛珠輕響,本宮何曾要苛責承煜?
    璃兒既選了他做駙馬,他日後便是皇家女婿,自當與若璃同心同德。
    她目光掃過侯夫人,又落在定遠侯身上,倒是你們侯府,這些年在軍中聲望漸隆,更該明白君臣之禮。
    蘇氏這般算計長公主,若不是承煜與璃兒早有默契,險些壞了一樁姻緣。
    定遠侯腰板挺得筆直,甲胄在地麵投下沉重的影子:臣定當閉門教子,即日起將阮阮禁足侯府西院,無令不得外出。
    他忽然抬頭看向我,目中隱有愧疚,長公主殿下,是臣夫婦對不住你。
    殿中靜得能聽見燭芯爆響,我指尖摩挲著袖中帕子,瞥見蘇阮阮被穩婆扶在角落…
    麵上淚痕未幹,卻仍用怨毒的目光盯著蕭承煜。她腕上那串東珠手鏈,正是三日前侯夫人賞給她的及笄禮。
    侯夫人言重了。我福了福身子,目光掠過侯夫人膝前的青磚,阮阮妹妹一時迷了心竅,日後好好教養便是。
    指尖忽然被蕭承煜輕輕碰了碰,我抬頭看見他眼中隱有擔憂,卻聽母後輕笑一聲:璃兒倒是心善。
    也罷,此事便到此為止——承煜,你明日隨璃兒進宮,本宮要瞧瞧你們準備的駙馬儀典冊子。
    是,母後。我垂眸應下,餘光看見侯夫人身子晃了晃,被定遠侯悄悄扶住。
    蘇阮阮忽然低低笑了一聲,又被穩婆狠狠掐了把胳膊,才重新垂下頭去。
    殿外忽有夜風穿堂,吹得廊下燈籠輕輕搖晃,將蕭承煜的影子投在我裙角,與我自己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倒像是生了根似的,再難分開。
    這場定親宴終是不歡而散。宮門前燈籠映著暮色,我剛扶著車轅,便見蕭承煜甩了袖袍,徑直往我馬車裏鑽。
    定遠侯夫婦立在朱漆宮柱旁,侯夫人望著自家兒子這般沒規矩的行徑,麵上先是一滯。
    隨即無奈搖頭輕笑:熠兒這孩子,才剛定親便這般不知禮,怎的竟往公主馬車上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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