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突然扣住我後頸，滾燙唇重重壓下。
    我奮力掙紮，齒間卻嚐到腥甜——咬破他唇瓣的刹那，金色血珠滴落在雪地上，綻出妖冶紅梅。
    他唇角滲著血，眼底盡是悲戚：月璃，你該信我...
    染血的指尖撫過我眉梢，如今三界動蕩，我若不能護住龍族，又何談護你？
    我狠命推開他，踉蹌後退數步，厲聲道：今時不同往日，我乃溯夜之妻，太子殿下請自重！
    昊宸袖中甩出一方玄色錦帕，隨意拭去嘴角血跡，神色冷冽：青丘一脈，不過蚍蜉撼樹。
    待來日，你自會知曉，這三界之中，唯有九重天闕，方能予你萬全之護。青丘龍族，皆不足為懼！
    我未作回應，足尖輕點，化流光往玉虛宮方向疾馳而去。
    身後傳來昊宸震天怒吼：傲月璃！休要踏足不周山！否則……
    餘音被呼嘯罡風絞碎，消散在茫茫雪原之中。
    玉虛宮簷角玄鈴叮咚作響，我踉蹌落地時帶起滿襟風雪。
    雲岫長劍未歸鞘，見我狼狽模樣，疾步上前時玄色衣袂帶起寒芒：師妹！他可曾傷你？
    我攥著染血袖口接過捕妖司玉碟：無事，我去處理公務。
    轉身欲行時，腕間忽被扣住：師妹且留步！如今三界風雲詭譎，你該在昆侖結界內……
    二師兄還要瞞我到何時？我反手抽出懷中白骨哨，哨身紋路泛著幽藍鬼火。
    幽冥城燭龍現世，歸墟血河翻湧，師尊賜予的萬妖冊，當真隻是降魔利器？
    雲岫瞳孔猛縮：你何時……伏清那孽龍與你說了什麽？！師妹莫要犯險，我與大師兄已在暗中……
    暗中周旋？周旋著看師尊如何算計我龍族？
    我冷笑揚手，玉碟在掌心裂出蛛網紋路，他將碎羽殘片種入我靈台，攛掇昊宸與我聯姻，不過是想借我喚醒金烏殘魂！
    不周山鎖龍陣寒光已現，他怕我尋到三千年前血誓殘卷，怕龍族衝破北海縛龍索，更怕我知曉中天王被鎮壓歸墟、生不如死的真相！
    骨哨落在石階發出清響：歸墟海底累累龍骸，皆是他設局屠戮！
    他養我體內鳳凰殘魂失控，隻為師出有名蕩平四海龍族！
    五帝龍王以五行之力俯首稱臣，替他誅燭龍、戰刑天，為何還要被折辱至此？
    雲岫劍穗掃落積雪，喉間溢出哽咽：師妹……師尊此舉定有苦衷……
    苦衷？我猛然抬眸，淚水在眼眶凝成冰晶，昊宸以舊情相欺，師尊以大義相逼，這九重天何來真心？
    父王困守北海三千年，龍須霜白仍守著當年誓言，卻換來歸墟鎖魂釘穿心之痛！我到底做錯何事，要被至親至信之人如此算計？
    我抹去眼角霜花，指尖凝出冰刃斬斷雲岫拽住自己的衣袖：師兄不必相勸，這因果，我定要在不周山討個清楚！
    雲岫望著我決絕神情，終是將腰間刻著“護”字的玉佩重重攥進掌心，劍指蒼穹厲喝：來人！備齊誅魔陣旗！
    我攥著斷裂的衣袖衝出昆侖結界，白骨哨在掌心灼得發燙。
    山道間忽有黑霧翻湧，伏清的虛影自霧氣中浮現，燭龍殘魂凝成的豎瞳泛著猩紅：小殿下這是要去哪？
    重塑你的肉身。我揚手甩出一道冰刃，卻穿透了他虛幻的身軀，歸墟血河異動，正是開啟萬妖冊時機。
    伏清桀桀怪笑，黑霧驟然纏上我的手腕：三千年了，終於等到龍族反撲的這天。
    萬妖冊第七頁的封印鬆動了。豎瞳映出我染血的冰刃，想要救你龍族，得先找到三株幽冥曼陀羅。
    我將白骨哨重新別回腰間，寒風吹動衣擺：你幫我拖住雲岫，我去南疆巫寨。
    話音未落，林間突然傳來銀鈴聲。溯夜一襲緋色廣袖踏月而來，發間九尾狐火在夜色中明明滅滅：煙兒，出事了。
    你那好師尊怕是察覺到你已識破他的計謀，天兵圍了北海，大哥敖玹在東海巡視時被襲擊。父王集結全族守在陣眼，要破陣救人。
    他們果然等不及了。我捏碎袖中藏著的傳訊玉簡，碎屑隨風消散，走，去東海！
    冰藍色碎屑混著海風掠過麵頰，鹹澀裏帶著硝煙味——
    這味道我太熟悉了，三百年前踏上九重天時，天際也是這樣的腥甜。
    溯夜指尖勾住我腕間龍鱗金縷帶：煙兒，東海方向的靈氣亂了。
    他話音未落，雲層驟然裂開道金光。昊宸持金弓踏雲而來，錦袍上的金線暗紋在暮色中泛著冷光，箭尖斜指溯夜咽喉，弓弦嗡鳴。
    月璃，別去東海。他聲線裏帶著壓抑，金弓卻穩如磐石，兄長和夫君，你隻能選一個。
    我橫臂將溯夜擋在身後，鱗片順著小臂蔓延至指尖：天兵為何突襲敖玹？他守了東海五百年水脈，昨夜還在替你們修補南天門的裂痕！
    指尖冰錐凝結，昊宸瞳孔驟縮，那是人間曆劫時我發脾氣，他帶著無奈和妥協的眼神。
    還是說，你父帝的刀，終於要砍向最後一條忠犬了？
    溯夜低笑出聲，九條狐尾在身後舒展開如雲翳：太子殿下若真想開戰，青丘十萬妖兵此刻已在北海水域候著了。
    他指尖撫過我發間龍形玉簪，聲音忽然低啞，不過我夫人若是想護著龍族，便是掀了九重天，我也替她握著刀柄。
    昊宸的弓弦發出顫音，箭尖卻慢慢轉向我心口。
    他額角青筋暴起，像極了我們在瑤池偷喝玉漿，被師尊抓包的模樣。
    可如今他眼底沒有少年人青澀的慌張，隻有天界太子的冰冷：父帝已布下天羅地網。龍族繳了逆鱗，便免生靈塗炭。
    逆鱗？我嗤笑一聲，龍息卷著浪花砸向他足下雲層，我龍族逆鱗是脊骨，是你們永遠拔不掉的刺！
    掌心冰錐破空而去，在他金弓上激出刺目火花，讓開！否則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昊宸握弓的手顫抖著垂下，我拽住溯夜手腕化作流光時，聽見他極輕地說了句"抱歉"。
    東海浪濤聲越來越近，混著悲愴龍吟——
    那是敖玹的聲音，帶著血沫的破碎裏藏著孤注一擲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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