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加入我鳳凰一族。”
    鳳凰女子聲音清冷，卻如驚雷炸響，雲海翻湧的勢頭都為之一滯。
    沐陽心頭一跳，這個條件，他做夢都沒想到。他還以為對方會讓他去闖什麽刀山火海，結果是讓他……入贅？
    “加入鳳族？”沐陽眉頭微擰，“前輩此話何意？”
    “字麵意思。”鳳凰女子眸中金焰平靜地燃燒著，“萬年前上古大劫，我族與魔族死戰，血脈凋零。如今的鳳凰一族，需要新鮮血液，更需要一個能撐起門楣的人。”
    她素手輕抬，雲海之上，點點金光浮現，如風中殘燭，微弱卻倔強。
    “看到了嗎？”她指著那些光點，語氣裏聽不出的情緒，“鼎盛時期，我族揮翅可遮蔽天日。如今，隻剩這不足百數的星火。”
    沐陽看著那些光點，心下了然。不足百人，對於一個曾經輝煌到極致的種族而言，這與滅族無異。
    “太少了。”
    “是啊。”鳳凰女子第一次流露出些許無奈，“他們大多隱姓埋名，散落諸天萬界，有些甚至已經遺忘了血脈中的榮耀。”
    小塔突然自乾坤珠凝現而出，好奇地打量著這位氣場強大的女子：“那你想讓他怎麽做？”
    “尋找他們，重振鳳族。”鳳凰女子目光落在沐陽身上，帶著審視。
    沐陽沉吟不語。這任務聽著簡單，實則難如登天。天下之大，找這幾十個人，和撈一根針有什麽區別。
    “前輩，恕我直言。”沐陽抱拳，“此事不易。他們既然選擇隱匿，必有苦衷。晚輩若是強行尋訪，恐怕會引來反感，甚至為他們帶去災禍。”
    “很好。”鳳凰女子點頭，“我並非讓你強迫他們。隻是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她掌心光芒一閃，一枚通體赤金的令牌憑空出現，令牌上，一隻浴火鳳凰振翅欲飛，栩栩如生。
    “此為鳳族聖令，見此令如見族長。你隻需持此令，告知他們，鳳族尚存，家……還在。願歸者，我族掃榻相迎。不願者，亦不強求。”
    沐陽接過令牌，入手溫熱，一股精純的鳳凰氣息湧入體內，與他的血脈隱隱共鳴。
    “那《涅盤天凰訣》……”
    “你先入我鳳族，我便傳你前三層心法。”鳳凰女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似神隻的狡黠。
    “你若能尋回十名族人，我傳你中三層。若能尋回五十名，此功法，我將傾囊相授。”
    沐陽心中快速盤算，光是前三層心法，就已是無價之寶，足夠他受用無窮。這筆買賣，不虧。
    “好，我答應。”
    “痛快！”鳳凰女子眼裏滿是讚賞，“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鳳族的特使。”
    話音未落，沐陽手中的令牌驟然光芒大盛，竄起一道流光，沒入他左肩，烙下一個小巧的鳳凰印記，灼熱感一閃而逝。
    “這印記……”沐陽動了動肩膀，並無不適。
    “你的身份憑證。”鳳凰女子解釋道，“也能助你感應族人。距離越近，它便會越發灼熱。”
    她玉手一翻，那三滴懸浮的鳳凰真血飛至沐陽麵前：“此三滴真血，一並賜你。煉化它們，你才有資格修煉《涅盤天凰訣》。”
    沐陽小心翼翼地將真血收入乾坤珠，剛做完，便見鳳凰女子一指點向他的眉心。
    指尖未觸，一股龐大的信息洪流已然湧入他的識海。無數赤金色的古老符文盤旋飛舞，最終匯聚成一篇玄奧晦澀的功法。
    《涅盤天凰訣》。
    第一重，天火鍛體。第二重，鳳焰燎原。第三重，熾羽千翔。
    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火焰的道與理，精妙絕倫。
    “記下了？”
    “記下了。”沐陽壓下心頭的震撼，緩緩點頭。
    “如此便好。”鳳凰女子收回手，神色卻忽然凝重了幾分，“我還有一樁要事，需要去辦。”
    “你要走？”沐陽見她神情變化，心中一凜。
    “我族至寶，鳳凰神杖，於萬年大劫中遺失。”鳳凰女子眸光沉沉，“神杖是我族權柄與力量的象征，唯有它，才能開啟我族真正的傳承秘術。”
    小塔在沐陽體內小聲嘀咕：“又是找東西？我的天，這些大能也太馬虎了吧，這都能丟？”
    鳳凰女子耳朵何其靈敏，冷冷地瞥了沐陽一眼，小塔瞬間噤聲，縮回乾坤珠深處裝死。
    沐陽隻得無奈地幹咳一聲，替它解圍：“前輩可知神杖的下落？”
    “有些線索。”鳳凰女子掌心浮現光影，一根赤紅權杖的虛影顯現，其頂端鑲嵌著一隻燃燒的火鳳，“根據我殘存的記憶，它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鳳炎大陸。”
    “鳳炎大陸？”
    “對。你身上有我種下的鳳凰印記，待你尋到族人，我自會感應你的位置，前來尋你。”
    話音剛落，鳳凰女子的身形便化作一縷赤色流光，撕裂雲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前輩……”沐陽話還沒問完，眼前已是空空如也。
    “這就走了？”小塔又探出頭來，咂咂嘴，“連句告別都沒有，太沒禮貌了。”
    沐陽搖了搖頭，將紛亂的思緒壓下。尋找鳳族後裔隻能慢慢來，眼下，他必須先回迷霧森林。
    “走，回去了。”
    “回哪兒？”
    “迷霧森林。”沐陽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著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魔族那邊，還有要事需要處理。”
    小塔在他體內幽幽道：“你這人情債欠得可越來越多了，小心以後還不起。”
    沐陽懶得理他，全速趕路。
    ……
    當沐陽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魔王殿上空時，下方的景象讓他也為之一怔。
    殿前廣場上，黑壓壓地站滿了魔修，怕是足有上萬之眾。他們按照修為高低，涇渭分明地列成方陣。
    最前方的，正是焚獄、赤柒等二十三位元嬰魔修，其後是三千金丹，再往後，是數千築基。
    上萬道目光，混雜著敬畏、狂熱與不安，齊刷刷地匯聚到他身上。
    “恭迎魔尊！”
    四大長老率先單膝跪地，聲如洪鍾。
    “恭迎魔尊！”
    上萬人同時下跪，那山呼海嘯般的聲浪，震得整片迷霧森林都在嗡嗡作響。
    沐陽飄然落於高台之上，墨色長袍在魔風中獵獵作響。他目光掃過台下，將一張張猙獰的麵孔盡收眼底。
    “今日起，”沐陽的聲音並不高，卻清晰地鑽入每一個魔修的耳朵裏，“爾等，將不再是受魔氣支配的傀儡！”
    話音落下，台下瞬間炸開。有人麵露狂喜，更多的人卻是茫然和懷疑。
    被魔氣侵蝕神智的痛苦早已刻入骨髓，突然有人說能幫他們擺脫，這聽起來更像一個殘忍的玩笑。
    沐陽不多解釋，行動勝於一切。
    他抬手一招，那黑金交織的靈力便懸浮於掌心，緩緩旋轉，散發出柔和而神聖的光暈。
    “赤柒，上前來。”
    赤柒聞聲而動，大步走上高台，沒有絲毫猶豫，單膝跪在沐陽麵前。
    沐陽並指如劍，點向其眉心。
    “嗡！”
    黑金二色光華順著沐陽的手指湧入赤柒體內。下一刻，無比駭人的一幕發生了。
    絲絲縷縷的黑氣，仿佛有生命一般，尖嘯著從赤柒的七竅中被強行抽出，在半空中扭曲、掙紮，凝聚成一張痛苦猙獰的鬼臉。
    沐陽背後佛魔虛影凝現，手中靈力化作無數道黑金絲線，瞬間洞穿鬼麵。
    “滋啦——”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那鬼麵被徹底淨化，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台下，死一般的寂靜。所有魔修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台上。
    赤柒渾身劇烈顫抖，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浸濕了衣袍。當最後一絲黑氣離體，他猛地抬起頭。
    那雙標誌性的猩紅魔瞳，竟已褪去所有血色，恢複成了常人的棕黑色，清澈而明亮。
    “感覺如何？”沐陽收手，神色平靜。
    赤柒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腦海中前所未有的清明，身體裏那股暴虐嗜血的衝動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猛地俯身，以頭搶地。
    “多謝尊主，賜我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