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的話語落定，臉上那抹玩味笑意，恰似狡黠狐火，幽微閃爍。
    她就那般靜靜地凝視著乘風，眼神裏的戲謔毫不遮掩。
    那模樣，似在欣賞一隻受傷的獵物，在她設下的陷阱中掙紮喘息。
    “我接受你……”
    乘風舌尖翻湧著髒話，卻如鯁在喉，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此刻，已然明了，始祖先前那一番裝模作樣的言辭，背後目的，竟是為了廣寒仙子。
    乘風氣往上湧，曆經了千難萬險，跋涉至此，為的就是尋到廣寒仙子，帶她歸返。
    可這老東西，竟妄圖用個雞皮鶴發的老女人，換走心上人，真是豈有此理。
    乘風怒發衝冠，鼻子都快氣歪。他瞪大雙眼，十拳劍再次緊握。
    那劍，在他手中發出低沉的“嗚嗚嗚”顫音，恰似他此刻心情。
    “怎麽？你還想動手？”
    始祖將食指在廣寒仙子身前輕輕晃了晃，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玩味笑容，“年輕人！事到如今，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我……”
    乘風僵住，周身的鋒芒，如霧氣遇驕陽，消散得無影無蹤。
    始祖的實力，已經領教過的。現今自保尚可，可若想從她手中救人，難如登天。
    更何況，她與仙子近在咫尺，這距離，仿若一道天塹，令人扼腕。
    看著眼前的處境，乘風陷入了兩難境地。
    秋風起，卷起一地枯黃落葉，如蝶舞，似雪飄。
    廣寒仙子，無力地伏倒在地麵上，那如墨的秀發，在秋風中肆意飄散，遮住了她傾國傾城的玉容。
    目光掠過仙子，乘風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始祖！不如這樣，你放了她倆，把我留下，我也能幫你實現夢想。”
    在這短暫卻又漫長的時間裏，乘風腦海中念頭紛飛，將掌握的技能在心中過了個遍。
    最終，都被一一否決。
    他不得不將仙子的安危，放在首位。
    當然，也不想放棄對黃發頭領的承諾。
    眼下，唯有這個辦法或許可行。
    “你留下？”
    顯然沒想到乘風會說出這種話，始祖先是一怔，隨即仰頭大笑，“年輕人，你真有意思，你想留在我女兒國？”
    “至少我現在的能力，比她倆都強！”
    乘風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尷尬地點頭。
    始祖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緊接著又是一陣大笑。
    乘風被她笑得滿臉疑惑，下意識摸了摸嘴角。
    “隻要你放了她倆，我隨時都能為你做事。”
    “那好！”
    始祖的笑聲驟然停下，臉上浮現出一種古怪神情，看向乘風的眼神，也變得有趣起來。
    她輕咳一聲，緩緩說道：“你這模樣，留在我女兒國，倒也可以。”
    “不過嘛，必須要淨身才行。”
    此言一出，全場瞬間石化。
    眾人臉上表情各異，有驚訝、有疑惑、也有憤怒。
    現場氣氛，詭異壓抑，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乘風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恰似打翻了調色盤。
    憤怒與羞恥如洶湧潮水，在他心間來回翻湧。
    這個老婦人，分明是在戲耍自己，將自己當作一個愚蠢小醜。
    可每一次，都深陷其中，被她肆意玩弄於股掌之間。
    憤怒與羞恥交織，乘風額上青筋暴起，仿若一條條憤怒的小蛇。
    雖是如此，他仍是緊咬牙關，拚命克製內心的激憤。
    廣寒仙子已被控製，他不得不忍，稍有不慎，仙子便會香消玉殞。
    乘風告誡自己，絕不能衝動。哪怕身死，也絕不讓仙子受到傷害。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憤怒。卻隻覺喉頭一甜。
    一口鮮血，不受控製地從他口中噴出，濺落在地，殷紅如花，觸目驚心。
    他身體晃了晃，卻又迅速站直。
    那挺拔的身姿，宛如一顆筆直的釘子，任風雨侵襲，絕不彎折。
    鮮血順著他倔強的嘴角緩緩滲出，與臉上的憤怒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驚心畫麵。
    瞧見乘風此刻模樣，廣寒仙子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美眸瞪大。
    她的眸中滿是驚恐與擔憂，仿若一隻受驚的小鹿。
    她動彈不得，目光卻緊緊鎖定在乘風身上，“阿衛，你……你怎麽樣？”
    “我沒事！”
    乘風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絲，衝著仙子笑了笑，“剛才體內氣息有些紊亂，現已沒事，別擔心我。”
    “還說沒事，你都吐血了。”
    晶瑩的淚水在仙子眼眶裏打轉，仿佛清晨荷葉上的露珠，搖搖欲墜。
    “阿衛，你別管我，趕緊離開。找個地方，好好調養一下。”
    “沒關係的。”
    乘風聳聳肩，故作輕鬆，“我真的好了，你不要擔心。”
    說著，他擦了擦嘴角。
    果然，他的嘴角，已不再有血絲流出。剛才那一幕，仿若從未發生。
    廣寒仙子神色稍緩，可眉頭依舊輕皺，憂慮之色難掩。
    她貝齒輕咬下唇，櫻唇泛白，“阿衛，別管我，快些離開。”
    “家中爹爹，年事已高，身體孱弱，他離不開你照料。”
    “我在此不會有事，你放心走吧。”
    乘風未動，緩緩搖頭，聲音略帶一絲沙啞，“我怎能拋下你獨自逃生？”
    “我們曆經生死，那些並肩作戰的日子，樁樁件件，都刻在心底。”
    “此刻，我絕不會離你而去。”
    聽到這番言語，廣寒仙子柳眉微蹙，美目之中閃過一抹心疼。
    她太了解乘風的性子，也明白此刻的處境，隻盼他能平安脫險。
    “阿衛，局勢危急，你不能留在這裏，我不想你受傷害。”
    “夠了！”
    始祖猛地一擺手，滿臉不耐煩，眉頭擰成了個“川”字。
    “小子，考慮好了沒？到底留不留？別再磨磨蹭蹭！”
    “始祖，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紮西頓珠接受懲處，你放了他倆！”
    一直沉默的紮西頓珠，突然神色決絕地開口說話。
    “你？”
    始祖嘴角一勾，扯出一抹冷笑，“紮西頓珠，你這叛徒，如今不過是階下囚，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有！”
    紮西頓珠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目光堅定如炬。
    “你有？”
    始祖一怔，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臉上的嘲諷毫不掩飾，“你有什麽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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