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雅的手指不自覺地摸了摸腰畔的長劍，腦海中浮現出玄天道門與大秦皇朝對峙時那恐怖的一幕。
    一劍起，千裏霜華，血與魂同泣。
    天外飛仙，名字優雅，斬殺卻如絕音冰鍾。
    雖有幸親得大帝傳授這門絕技，可真要運用自如，又談何容易。
    未來，萬一爔皇與宋鈤天有負所托，以自己的實力，是否能夠完成這個使命，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她抬頭望向廣場中央，想要從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中，尋找一絲勇氣和慰藉。
    可那道身影卻不見了。
    像是被風卷走，又或者被這片天地吞噬。
    現場中央，隻有爔皇與宋鈤天站在那裏，高談闊論著未來的美好與願景。
    曉雅的心猛地一沉，眸中浮現出一層無措的水光。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遊移，像個迷了方向的孩子。
    一雙眼睛在掠過無數張麵孔之後，依舊找不到那個在黑夜裏的城牆下帶她走出火焰的男子。
    他就這樣消失了，悄無聲息，再無痕跡。
    ……
    如意洞天的海潮淌得緩慢又綿長。
    潮水把沙石舔得潮濕光滑，一波未平，一波又至。
    乘風坐在沙丘下方，手肘支膝，掌心托著下巴，一動不動地望著那片不斷撤退又回來的海水。
    風很輕，吹得衣角無聲地顫了一下。
    他沒有消失，隻是不想再耗下去，默默地從那裏的喧囂中退出。
    這幾日的事情，如一場將盡未盡的雪。看似落定，其實餘寒猶在。
    “夏”之門的經曆，雖然沒能尋到珍珠翡翠，卻改變了一方天地的權力秩序。
    有人登上神壇，有人歸於塵泥。
    他本可再走遠些，把局布得更深更穩。
    但在那裏耽誤的這幾天，仙子一定心存惦記，不可再停留下去。
    爔皇如今已至大帝，一言可壓群雄。
    宋鈤天也算是聖境高手，老謀深算。
    兩人聯手，桃園或可成型。
    若他們真的施暴統治，還有曉雅暗中監視。
    現今，隻能做到如此。
    至於未來如何？還要靠他們自己去走。
    潮水湧上來，浸濕他靴子邊緣。
    乘風低頭看著那一小圈水跡，像一口沉默的井，把過去映了個倒影。
    海浪再次打來，撲到沙丘之上。
    那聲音很輕，如同誰在夢中歎息。
    人終究不能在一場宴席裏待太久。
    此刻離開，比留下更像一種成全。
    乘風深吸了一口氣，收了洞天葫蘆，返回家中。
    ……
    時間長河，靜靜流淌，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
    這條由時間光點組成的長河，其中的某處節點，正泛起一絲輕微波瀾。
    波瀾所處的刻度，正是大隋王朝。
    榜眼莊園，書房。
    書房深處，木窗半掩，風從縫隙中潛入，不帶塵土，隻帶著幾縷藤蘿的氣息。
    至尊玉獨坐一隅，背影嵌在斜照的光裏，如一幅舊畫卷，被時間反複翻看後，略顯褪色。
    他的麵色有些蒼白，須發微亂，瘦削的輪廓在光中一晃一晃，像被夜雨削薄的雕像。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院中那棵秋海棠上，花已稀落，葉正變黃。
    風掠過時，枝葉摩擦的聲音如低聲的歎息。
    一年多過去，他的生活軌跡已經發生了太多變化。
    自從嫦娥仙子消失後，他與玉兔和素娥曾到處尋找，卻沒有絲毫消息。
    之後，岐山城更是發生了可怕的極夜現象。
    接連七天，那裏都是不見太陽的漆黑夜晚，天空更是沒有任何星星和月亮。
    在這七天裏，整個岐山城，愁雲慘霧，鬼哭神嚎，像是有無數的鬼怪精靈在衝突交戰。
    在這暗無天日的極夜中，岐山城的百姓陷入了恐懼的深淵。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躲在屋內，不敢外出。
    異象過後，至尊玉吃驚地發現，素娥和玉兔留下了一千兩銀子，也消失不見。
    偌大的宅院，隻留下他一人。
    那日，陸壓道人匆匆而至，說是要帶他去見一人。
    楊堅，這位高坐龍椅十餘年、執掌天下的帝王，此刻隻餘一副被病榻拖入泥沼的軀殼。
    病榻之上，帝王眼神已模糊不清，卻仍是記起五行山下的一場因緣。
    經過一番對話，至尊玉才了解到，彼此之間，在五行山下結下的友誼，也了解到自己的真實身份。
    之後，楊堅握著他的手，安詳離開。
    回來之後，陸壓道人告之，想要恢複之前的神通，須要在考取功名之後。
    說完，留下了一句“自行保重”，便匆匆離開。
    了解到自己的身世之後，至尊玉倒也看得開了。
    嫦娥於他，是意外，遠不如百花仙子那般真摯深沉。
    可如今，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恢複他齊天大聖的身份與神通，才是重中之重。
    楊廣繼位，至尊玉加倍努力，終於取得殿試前三的成績。
    要說起來，他本是第三名，但楊廣愧疚之前的錯誤，將他禦批為榜眼，並親自為其安排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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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榜眼莊園是他現今的居處，邀月宮雖然還在，卻被空置了下來。
    至尊玉並不想觸物思人。
    最起碼他知道，想要做回逍遙快活的神仙，是要回避和杜絕一些感情上的糾葛。
    他已在榜眼莊園住了大半年，除了偶爾想起嫦娥仙子和百花仙子，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恢複神通上。
    陸壓道人曾說，考取功名後，便能恢複神通。
    可大半年過去，他的身體毫無感應和變化，仍是與普通人一樣。
    這大半年來，他幾乎把所有能找到的修行典籍都翻了個遍。
    從道家的奇經八脈修煉法，到佛家的頓悟禪機之法，無一遺漏。
    可各種嚐試，都毫無作用，換來的都是失望。
    “唉！我的七十二變，我的筋鬥雲，我的金箍棒！”
    望著院子裏的秋海棠，至尊玉重重地拍了拍額頭，喃喃自語。
    微風拂過，秋海棠的葉子在風中掉落。
    一片，兩片。
    ……
    驪山老母宮，密室。
    密室內，燭火搖曳，跳動的火苗映照在驪山老母那蒼老的麵容上。
    她親手端著一個茶壺，為對麵一位正在低頭沉思的老者添上茶水。
    “老祖，看來闡教早有準備，那天他們出動了十位金仙，最後又來了一個陸壓道人。”
    “我師兄為了不泄露身份，迫不得已撤出主力，讓一些不知根底的山野靈怪進行騷擾與奪取，終是失敗，軒轅劍重回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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