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換身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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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那團行走的囊肉,乘風不禁有些感慨。
    不管怎麽說,偷喝了那麽多酒,她沒趕自己離開,卻也算過的去。
    “好了,不談了,天色已不早,你們也該回去了。”
    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乘風將竹葉青的蓋子擰緊,對二人說道。
    杏兒手攥著桃花釀,言語中帶著一絲擔憂。
    “方才那夥人……不會再來找你麻煩吧?張濤他爹……”
    “放心。”
    乘風捏起手中的酒瓶,在空中晃了一下,“就算天王老子來,我也能敲破他的腦袋。”
    這話雖說得有些輕描淡寫,眉嫵和杏兒卻莫名地信了。
    這讓兩人想起迎春樓的日子,那時他穿著粗布短打,為她們劈柴端水。
    但總能在她們被客人刁難時,不動聲色地出現。
    比如,讓潑過來的酒“恰好”潑在客人自己身上。
    讓難纏的主兒“突然”想起急事要走。
    原來那時,他就已不是尋常的雜役了。
    二人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衣服,臨走前,杏兒回頭問了一句。
    “阿衛,以後……你還會回迎春樓嗎?”
    “這個……”
    乘風頓了一下,指尖輕輕摩挲著竹葉青的瓶身,笑了笑,“或許吧,或許哪天路過,進去討碗酒喝。”
    聞言,兩女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笑意。
    對於她們來說,知道這些就夠了。
    他還是以前那個阿衛,不會因為身份轉變,而疏離了她們。
    “好,到那天,就算李大腳不請你,我倆也會請你喝一頓。”
    說完,二人轉身,消失在了幕色裏。
    酒館徹底靜了下來。
    油燈的火苗跳了跳,將桌上兩隻陶瓶的影子投在木案上。
    一長一短,像極了方才眉嫵和杏兒並肩站著的模樣。
    他仰頭,將竹葉青所剩不多的酒液一飲而盡。
    酒液滾過喉嚨,胸口發暖,卻沒壓下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是失落?還是惆悵?又或者是釋然?無法言明。
    酒館太靜了。
    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能聽見窗外不知哪棵樹上落了片葉子,輕飄飄砸在青瓦上。
    弦月已經西沉,不能再待了。
    他起身,又從懷裏摸出一錠黃金,壓在桌上,推門而出。
    房門“吱呀”聲在寂靜的巷子裏蕩開,又很快被夜風吞沒。
    第二天,乘風從一家客棧走出。
    他在路邊吃了碗羊肉泡饃,隨後進入了一家裁縫店。
    出來時,一身白衣如雪,帶著點冷冽的光,襯得那原本清俊的眉眼,愈發分明。
    日頭已爬到頭頂,青石板被曬得有些發白。
    他抬眼望了望天,卻突然感到後頸泛起了一絲冷意,一股莫名的悸動竟在心頭升起。
    這感覺……熟悉,而且熟悉得讓人心頭發沉。
    像宋家莊的那次一樣,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未知之處注視。
    這種感覺,古老沉靜,說不清,道不明。
    怎麽回事?
    乘風的目光掃過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現象。
    可那感覺仍在,而且比上次還要強烈,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會是什麽?
    沉思了一下,他的心突然懸了起來。
    難道……難道是仙子出了事?
    難道至尊玉已經恢複齊天大聖的神通?
    想起嫦娥仙子臨走前的那番言語,乘風心頭一緊,感到胸口發悶。
    他已無暇再多想下去,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荒野,水潭邊。
    清冽的潭水映著岸邊垂柳,風過時,柳絲拂過水麵,蕩開一圈圈漣漪。
    光影在這裏重新凝聚,白衣的身形出現在潭邊。
    那目光中帶著不安與憂慮,快速掃過周圍,卻沒發現嫦娥仙子的身影與蹤跡。
    風卷著柳絲抽打著水麵,漣漪碎了又圓,映著周圍的景象,空空落落。
    乘風立在潭邊,目光不知不覺落在水光深處。
    心中的不安,卻如同被潭底的暗流牽動,越來越明顯。
    他抬頭望向邀月宮所在的方向,那裏隔著重重山影與雲靄,看不真切。
    現今這個時候,仙子仍沒出現,看來危險。
    不能再等了,就算麵子難堪,也要去邀月宮看上一看。
    念頭剛起時,前方的潭水竟毫無征兆地起了波瀾。
    平滑的水麵,無聲地裂開一道細長的褶皺。
    一絲極淡、極清冽的桂花香氣,混雜著某種霜雪般的氣息,先一步被風送來。
    白紗羽衣的剪影切入了視野之中。
    輕盈,迅疾。
    衣袂飄渺間,一道絕美的身影踏著彩雲翩然而至。
    玉顏蓋古今,芳華傾星河。
    正是嫦娥仙子。
    仙子去了邀月宮,卻沒能見到至尊玉,甚至連玉兔和素娥也不見了。
    顯然,邀月宮早已人去樓空,閑置了下來。
    她又尋了好長一段時間,也沒能尋到,隻得回了廣寒宮。
    然,玉兔與素娥並未回歸。
    仙子震驚,又下界多方尋找,終在毛穎山找到她倆。
    一番訓斥與詢問,自是難免。
    二人交代,也不知道至尊玉去了哪裏?
    仙子無奈,隻得將她倆帶回月宮。
    剛回月宮,有瓊華仙子來訪,坐下之後,竟侃侃而談。
    什麽瑤池的閑雲、雲海的野鶴、鵲橋上某個喜鵲的毛,明顯比去年多了兩根。
    一番瓜果蜜點招待之後,她仍沒有離開的意思。
    望著那張巴巴不停的小嘴,嫦娥仙子垂下了眼簾。
    她想要祭出虛空縹緲帶,將那張停不下的嘴封住。
    這個念頭,在她心中總共升起過三次。
    眼看已是人間的午時,與乘風約定的時間到了,對方仍是滔滔不絕。
    嫦娥仙子終是坐不住了,推說約定了九天玄女處下棋。
    瓊華仙子這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送走瓊華,又交代了玉兔與素娥幾句,仙子匆匆掠出了廣寒宮。
    衣袂翻飛間,桂香被風卷著,竟也帶上幾分倉促。
    她實在怕乘風等太久,怕那雙眼睛會蒙上失落的霧。
    風在耳畔呼嘯,不過片刻,潭邊的垂柳已映入了眼簾。
    遠遠便見到那抹白衣立在岸邊,身影被日光拉得細長。
    “乘風!”
    她輕喚一聲,踏著彩雲落下,絕美的玉容上帶著一絲歉疚,“你早就來了?”
    聲音溫婉,如玉珠落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