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清冷且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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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在大理寺的審查下,青州府知府為官多年所貪墨的銀兩,以及隱瞞朝廷故意扣留下來的稅銀都被搜查之人找到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青州府知府隱藏起來的贓款不是區區十幾萬兩,幾十萬兩,而是相當於好幾個偏遠貧瘠的府城加起來的幾年的稅銀。
    大朝會。
    大理寺卿出列,將與青州府稅銀一案有關的奏折呈上禦前。翻看奏折,即便心有準備,但當看到奏折上青州府知府多年貪墨下來的銀兩,建安帝仍是忍不住大怒。
    頓時,滿殿朝臣跪下口呼“陛下息怒”。
    建安帝低眸看著下方跪了一地的朝臣,漸漸平息怒火,而後開口,下旨將青州府知府秋後問斬,其家人流放三千裏。
    接著,戶部左侍郎出列,將領著戶部上下統計好的從青州府知府手中繳獲上來的贓款,稟告於建安帝。
    一共一百萬兩,六十萬兩入國庫,至於餘下的四十萬兩······
    則入建安帝的私庫。
    戶部左侍郎麵色如常稟告,其餘朝臣也沒有覺得建安帝將繳獲上來的贓款收入私庫有什麽不對。
    到這裏,青州府稅銀一案好似就結束了。
    但是,凡是敏感一些的朝臣就能從此案中感受到戶部沒有錢了,或者說國庫空虛。
    即便國庫剛充入六十萬兩白銀,但駐守北邊抵禦北蠻的將士所需要的糧草和軍需不是一筆小數目,把這些置辦下來,六十萬兩便不剩多少了。
    然而,這些事情不歸他們管,還是讓戶部的官員自個兒頭疼吧。
    緊接著,大理寺卿再次進言,彈劾戶部員外郎與青州府知府暗中素有牽扯,當即,戶部員外郎出列跪下,朝著建安帝的方向痛哭流涕口稱冤枉,但是,大理寺卿敢進言,就掌握了十足的證據,他將青州府知府行賄戶部員外郎的物證呈給建安帝,建安帝看了後,直接下旨革除戶部員外郎的職位,而後命侍衛將其拖出大殿。
    一時間,整個大殿寂靜下來。
    滿朝官員皆低首垂眉沒有言語,不過,他們不是畏懼建安帝剛才發怒問罪戶部員外郎。戶部員外郎被革職後,這個位置就空下來了,一些人的心思浮動起來。
    戶部員外郎不過是從五品的官職,在京城之中,從五品的官職爛大街遍地都是,但這從五品和從五品之間也是有差別的,戶部是整個朝廷的錢袋子,各地稅銀都要匯向戶部,其他部門想要銀兩做事,也要前去求戶部官員。
    如今,一看見戶部員外郎的位置空下來了,一些朝臣怎麽可能不心動,官職低微的想要更進一步,官職高的則想要將自己的人手插進戶部。
    很快,就有人沉不住氣站出來,拱手對建安帝道:“陛下,戶部掌管天下稅銀,員外郎之位至關重要,臣舉薦戶部主事王大人,王人人廉潔自持,通曉實務,再合適不過員外郎之位了。”
    此言一出,其他朝臣也不甘示弱,紛紛出列想要安排自己的人任職戶部員外郎,至於那些三品大員,四品大員皆沉默無聲,如此小事無需他們示意,手底下的人都知道要怎麽做。
    冷眼看著下方朝臣爭得臉紅耳赤,建安帝才悠悠開口:“此次青州府稅銀一案中,能發現青州府知府扣留稅銀,欺壓百姓,主要功歸於鄭愛卿。”
    建安帝雖未道出鄭顥的姓名,但在當日朝堂上爆出青州府稅銀一案時,眾位朝臣皆在督察院呈上來的奏折上看見鄭顥的名字,所以立馬想起,這位兼任監察禦史的翰林院修撰。
    “且鄭愛卿能在回鄉省親間短短幾日,就發現青州府知府不對之處,收集其罪證,整理歸納青州府內平白多出來的苛捐雜稅,可見,鄭愛卿明敏沉穩精於勾稽,與戶部有緣。”
    此話一落,眾位朝臣立馬明白建安帝想要抬舉新科狀元了,但是,一個小小的寒門狀元,怎麽能在幾個月內一連跨越兩級,勝過世家出身的新科進士呢。
    一位臣子出聲,苦口婆心勸諫道:“陛下萬萬不可啊!”
    “鄭修撰入翰林院未滿三月,先是兼任監察禦史一職,手握實權,監察百官,已是違背祖製,逆翰林清貴之名。如今若是再讓其連躍兩級任戶部員外郎,即便有青州府稅銀一案的功績在前,也難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有人附和道:“臣覺得李大人此言有理!”
    “臣附議!”
    ······
    看著下方一眾拚命阻攔自己,害怕他將鄭顥擢升為戶部員外郎的朝臣,建安帝神色不明。
    片刻,他開口道:“愛卿所言有理,朕亦有計較。”
    “青州府稅銀一案,鄭愛卿有功,朕賞罰分明,必要對其做出嘉獎,然鄭愛卿初入朝堂不久,年歲尚輕,應當積攢閱曆功績,不宜過快升遷。”建安帝話語一轉:“但從青州府稅銀一案得以看出,戶部賬目混亂不清,國庫尚且空虛。”
    “即今日起,鄭愛卿暫代戶部員外郎一職,以監察禦史之權監督戶部,查明各地府城稅銀賬目,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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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朝會結束,建安帝一離開,諸多朝臣也接二連三地踏出大殿。
    戶部尚書從吏部尚書麵前走過,雖麵上無嘲諷之意,但唇角微微上挑,對吏部尚書道:“諸位大人都離開了,怎麽趙大人還不走?”
    好似沒有看見戶部尚書臉上的笑意,吏部尚書神色如常道:“在下忽然想起還有一事沒有向陛下稟明,待會兒還要前去禦書房一趟。”
    戶部尚書聞言,微微笑了笑:“趙大人去忙,我先行一步。”
    吏部尚書道:“李大人慢走。”
    見對方身影漸漸遠去,吏部尚書神情不變,但若是近看,便會發現他眼眸逐漸冰冷。
    片刻,他轉身向禦書房走去。
    約莫半個時辰,吏部尚書從禦書房出來,不知他和建安帝在禦書房說些什麽,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地乘車回府。
    回到府中,他來到書房,讓所有人下去,而後,吏部尚書的臉色完全黑沉下來,他眼底閃過陰翳。
    他注視著前方目無一物的牆壁,片刻,握起桌麵的硯台,手掌極盡用力,手背青筋鼓起。
    黃口小兒,欺人太甚!
    “嘭”的一聲,書房外的小廝聽到屋裏傳來的動靜,身體顫抖了一下,吏部尚書正在發怒,他不敢進去。
    過了一會兒,書房傳出吏部尚書年老沉穩的嗓音:“來人,硯台打翻了進來收拾一下。”
    鄭顥從翰林院下值歸家,聖旨也緊跟其後到達鄭府。
    顧霖和趙嫂子幾人恰好在家裏,見太監前來傳旨,立馬跟隨鄭顥一起接旨。
    一番跪拜下來,待傳旨的宦官離開後,顧霖看著身前青年握在手上的明黃色聖旨,臉上劃過幾分疑惑:“聖旨上說的青州府稅銀一案是怎麽回事?前些日子,陛下不是剛讓你兼任監察禦史嗎?怎麽沒過幾天,又讓你暫代戶部員外郎一職?”
    顧霖不是溫室中的花朵,天真的一無所知,建安帝下旨讓鄭顥暫代戶部員外郎一職,肯定不可能真的讓對方暫代。滿朝文武,那麽多官員難道還找不到一個能做戶部員外郎的官員嗎?
    這個官職很有可能就是給鄭顥的,至於為什麽沒有直接任命他為戶部員外郎,顧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鄭顥的資曆不夠,難以服眾。
    握著明黃色綢布,鄭顥看了看,而後,他抬頭對身旁的年輕哥兒道:“顧叔,我們去書房說。”
    見他們要說正事,趙嫂子等人便不作打擾先行離開。
    見周圍皆是奴仆,顧霖朝鄭顥點點頭,和對方走去書房。
    進入書房,鄭顥隨手將聖旨放在桌麵上,旁邊還有半濕不幹的硯台,但他姿態隨意,完全不擔憂硯台上的墨水會將聖旨弄的髒汙。
    想到剛才鄭顥恭敬接旨的行為,顧霖的唇角微抽,卻沒有忘記他想要問的正事。
    “你快說說,最近這些日子,你到底做了些什麽,讓陛下一連下了兩道聖旨?”
    而且兩道聖旨都不是尋常的賞賜,而是給他升官。
    從桌麵拿起一本奏折,自桌後繞出,鄭顥朝坐著的年輕哥兒走去,他伸手將奏折遞給顧霖:“此事複雜,三言兩語難以說清,顧叔邊看奏折邊聽我講述。”
    沒有這個時代男主外女主內,女子哥兒不得插手男人政務的規矩,顧霖接過奏折,翻開微硬的紙張,低首看起來。
    越看年輕哥兒的眉頭越是緊皺,捏著紙張的手指都不禁微微用力,白皙微粉的指肚呈現出淡淡的白色。
    鄭顥開口沒有打擾對方,而是等待顧霖看完。
    片刻,顧霖才好似看完奏折,他兩手一合,抬眸看向身旁青年,臉色緊繃,眉間緊蹙,問道:“青州府稅銀一案是不是和你有關?”
    顧霖問的很委婉,其實,他想要問的是青州府知府貪墨稅銀一事,是不是青年揭發的。
    顧霖心中有了答案,回想鄭顥回越明府省親,途徑青州府特意停留幾日,而後歸京不久,建安帝下旨讓他兼任監察禦史,緊接著,對方不見蹤影忙碌半月,即便在家中也幾乎待在書房,如今想來,青年便是為了這件事。
    麵對顧霖難得嚴肅的神情和犀利的眼神,鄭顥的目光不躲不閃,注視對方解釋道:“船隻在青州府靠岸那幾日補給船上物資時,我與顧叔遊逛青州府大街小巷,顧叔覺得青州府的百姓生活的如何。”
    鄭顥這一問,立馬勾起顧霖的回憶,他想起那幾日,自己在青州府看到的情景。
    鄭顥繼續問道:“與之相比,越明府的百姓過的怎麽樣?”
    年輕哥兒的神情劃過不忍,那青州府根本和越明府比不了。
    倘若說,越明府的百姓有窮有富,富與窮之間猶如鴻溝,但在甄知府的治理下,不管多窮,隻要你肯賣力氣賣腦力賣技藝,都能有一口飯吃。
    青州府則不然,權貴富商居住之地幹淨整潔,欣欣向榮,其他區域則糞土混雜,乞兒遍地。
    鄭顥:“昔日,我身為秀才,見百姓受苦無能為力,如今入朝為官,再見百姓食不果腹,我心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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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垂眼眸,鄭顥道:“未回鄉省親前,陛下便時常宣我入宮講解經典,透露過令我兼任監察禦史之意,原本回越明府時,我隻有祭掃父親之意,不想青州府知府為非作歹,我就暗中收集他的罪證,省親結束,一入京,我就將彈劾青州府知府的奏折以及他的罪證呈至禦前。”
    顧霖認真聽著,沒有打斷對方。
    除了隱瞞建安帝讓自己收集青州府知府罪證一事外,其他的,鄭顥向顧霖如實托出。
    顧霖越聽越發感覺到,鄭顥彈劾青州府知府所帶來的凶險。
    依照對方所言,青州府知府是吏部尚書的人,這下子,鄭顥便得罪了吏部尚書以及依附對方的官員。
    雖然有建安帝的嘉獎和看重,但是,鄭顥在朝堂上可以說是舉目無親。
    可是想到對方所做之事利於百姓,利於邊疆將士,顧霖便不忍心開口指責對方。
    但是,他也不願讓對方涉險。
    淺棕色雙目注視著青年深沉黑眸,顧霖思慮片刻,抿了抿唇道:“我希望你做一切事情前慎重考慮,其他人的生命固然重要,但你的安全也不容忽視。”
    “而且”在青年的注視下,年輕哥兒微微垂眸,語氣略低,顯得有些壓抑道:“你不是一個人,還有家人,若是你出了意外,我和嫂子他們怎麽辦?”
    聽著年輕哥兒略顯壓抑的語調和話語,盯著對方一張一合的紅潤嘴唇,藏在胸襟的手帕好似浸了熱水般漸漸發燙起來。
    黑色雙眼微側,鄭顥偏移視線,側目時,眼角餘光掃到年輕哥兒搭在桌麵的手臂。
    細嫩的白皙手掌因為長時間壓在桌麵,顯出些許紅色痕跡,鄭顥低眸,鼻間好似聞到一股盛開在冰天雪地的紅梅香氣。
    清冷且誘人。
    他道:“顧叔放心,我不會冒險丟下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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