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是顧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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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長的手臂懸在半空中,清淺的梨湯散發著香甜氣息,然而被獻殷勤的年輕哥兒沒有像往日那般,笑眯眯地接過梨湯。
    他視鄭顥和梨湯為無物,持著筷子,自顧自地夾起麵前的菜吃起來。
    見此,鄭顥神色未變,沒有一絲生氣與惱怒,他微垂眼簾,將梨湯放在年輕哥兒身前不遠處,提醒道:“梨湯潤喉,顧叔喝一些嗓子也能好受些許。”
    一副貼心至極的模樣。
    然而,顧霖持筷的手掌微頓,對方的的叮囑,令他回想起昨夜不堪的情景。
    今日他聲音沙啞,都是拜對方所賜,對方還好意思什麽都沒發生般,在他麵前作出這副姿態。
    這樣想著,顧霖抬眸,鋒利的眼神射向鄭顥,嘴上也跟著諷刺出聲。
    頓時,滿室寂靜。
    喜竹恨不得將頭垂到地麵,不敢聽夫郎說的話,更不瞧鄭大人是何神色。
    而作為被譏諷的當事人,鄭顥情緒穩定極了,他微微側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奴仆,喜竹等人接受到他的示意後,立馬行禮退了出去。
    待人離開後,鄭顥轉過頭來,在年輕哥兒對他的行為滿臉狐疑下,鄭顥開口,聲線沉沉:“昨夜是我失了分寸,勞累顧叔許久。”
    見青年沒有一絲羞恥之心說出這番話,一直提醒自己冷靜的顧霖忍了又忍,仍是沒有忍住:“閉嘴。”
    今日,他嗬斥鄭顥的數次比往年加起來都要多。
    然而,鄭顥沒臉沒皮的程度超出他的想象。
    受到年輕哥兒的嗬斥後,青年神態不慌不亂,繼續說道:“隻是在下人跟前,顧叔莫要直接道出私事,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鄭顥說著,黑睫微顫。
    其實,整個鄭府下人的賣身契都在他的手上,隻要不是蠢人都不會隨便生事,所以,鄭顥不怕他們在外頭亂嚼舌根。
    但是,鄭顥的眼底劃過一絲冷然,他不喜歡,他和顧叔的私事被別人知曉,更不能忍受對方成為他人的談資。
    不知道對方心中的想法,不過,顧霖被鄭顥堪稱正義凜然的姿態和發言噎的啞口無言。
    他生出一股惱怒,氣對方無理也能說出三分理,昨夜該做的不該做的事兒都做了,竟然還在他麵前,作出這副正直不可侵犯的姿態,好像他才是施惡之人。
    顧霖開口冷聲道:“管好你自己。”
    然後沒有再管青年的反應,顧霖微微垂首,繼續吃飯。
    看著年輕哥兒的反應,鄭顥明白對方言下之意,亦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不耐煩。
    他安靜下來沒有繼續說話,和顧霖一樣,手持長筷吃起飯來。
    可不知道是不是連續餓了兩頓的緣故,顧霖扒了幾口就覺得自己飽了。
    他放下碗筷,而後抬首,目光落到對麵端坐如鍾的青年身上:“說吧,什麽時候放我離開。”
    不想多拖延一分,顧霖一刻也等不了,隻想離開這座院子。
    然而,麵對年輕哥兒的質問,鄭顥沒有立馬回答,他眼皮輕抬,視線落在顧霖身前還剩一半飯菜的瓷碗,以及一旁動都未動的梨湯。
    長睫微動,從年輕哥兒身前收回視線,鄭顥眉頭微折,這不是顧霖的食量。
    按照往日,除了早上那頓朝食,因為剛起床沒有胃口的緣故,顧霖才會用的少一些外,中午和晚上兩頓飯食,對方用的都不止小半碗,打底都要一碗米飯,或者兩個女子拳頭大小的白麵饅頭。
    放下筷子,鄭顥開口問道:“可是有顧叔不喜歡的菜,怎麽用的那麽少?”
    沒有給對方好臉色,顧霖冷冷道:“隻要被關在這裏,就算麵前擺的是山珍海味,我也不會有胃口。”
    他不耐也不想和對方繼續拉扯下去,直接道:“最遲明天,我就要出去。”
    他深知鄭顥的性子,對方不會跟他硬來,昨夜的行為已經是對方能夠做出來的極限了,不過,對方很有可能會將他關在這裏十天半個月,外麵有許多事情等著他處理,和崔三爺的生意進行到一半,顧霖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
    然而,鄭顥開口,淡淡道:“不行。”
    此話一落,顧霖抬眸,如電的目光射向他,稍微消腫的桃花眼微眯,顯出幾分威脅。
    目光落在鄭顥的右臉,那處白皙如玉,早已不見紅色的巴掌印。
    顧霖袖下手掌微動,再次想到,那巴掌還是打輕了。
    頂著年輕哥兒好似能夠射穿血肉骨頭的視線,鄭顥道:“早上我剛同嬸子說過,顧叔發熱需要靜養,若是明日顧叔直接回府,依著嬸子的細心程度,怕是會懷疑什麽。”
    他微垂眼眸:“我不在乎嬸子的看法,但是顧叔……”
    原先被對方一句“不行”而翻湧起來的怒火稍微壓了下去,顧霖保持冷靜與理智。
    對方說的不錯,趙嫂子餘哥兒等人本就敏感容易多想,今日對方在府中剛說完他病了,明天他又好端端地回去,肯定會引起趙嫂子等人的懷疑。
    顧霖眉間微凝,仔細思索著。
    可若是讓他留在這裏,他也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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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京城,除了珍玉樓外,顧霖還真的不知道要去哪兒,他經常活動的那幾個地方,小翠他們也經常去,若是一不小心碰到,就更說不清了。
    想清楚後,顧霖的大腦愈加冷靜,與此同時,他理清自己的思緒。
    見對方聽進自己的勸說,鄭顥明白一緊一鬆的道理,沒有把對方逼得太緊。
    鄭顥道:“隻要顧叔不離開京城,一切都隨顧叔,我不會多加管製顧叔的生活。”
    商隊遠離後,年輕哥兒離開京城的警報暫時解除了,沒有昨夜的失控,鄭顥恢複以往的乖順,然而這些都是表象,顧霖長著一雙腿,且商隊還會回京,隻要對方跟隨商隊走商的想法沒有消滅,鄭顥心中的警惕便永遠不會放下。
    依著前言,他不會管製對方的生活,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人在他身邊。
    不知道對方在短短時間內想了那麽多,淺棕色的雙眸鎖住鄭顥的身影,顧霖開口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否則,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清楚。”
    雖然顧霖沒有把話說全,但同對方生活多年,鄭顥明白對方話裏潛在的意思。
    若是他繼續關著顧霖,對方不會繼續坐以待斃,最長半個月,待對方失去耐心後,就是與他撕破臉麵的時候,到那時,對方不會再好聲好氣地坐著和他說話,而是會和他一刀兩斷。
    雖然將顧霖軟禁在此處,但鄭顥沒有想過要一直關著對方,或者說,在年幼不懂事的時候,他曾朦朦朧朧產生過這個想法。
    那時候年紀尚小,不懂得遮掩自己的占有欲,除了自己外,不喜歡別人看到顧叔的喜怒哀樂,隻想把整天笑容滿麵,沒有陰霾的年輕哥兒關在家裏,讓那雙清潤濕亮猶如琉璃的眼眸注視著自己,不允許對方看其他任何人。
    想要對方的喜怒哀樂都來源於自己。
    但是,鄭顥微垂眼簾,低眸看著對麵即便臉色蒼白,仍不掩生機勃勃的年輕哥兒。
    顧霖以陽光歡笑為養分,若真的把對方關在一個地方,長時間地與外界隔絕,年輕哥兒必定會和失去清水的花朵一樣逐漸枯萎。
    這不是鄭顥想要的結果。
    真的走到那個地步,他和顧霖必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麵。
    他想要和對方在一起,既爭朝夕亦求長長久久,白頭偕老。
    顧霖起來的時候,天色就不早了,用完晚食後,將近亥時了,可是,對麵的青年仍舊沒有起身離去的意思。
    桌麵的飯菜已經被撤了下去,顧霖在桌邊坐了一個時辰,他直視鄭顥,下逐客令道:“你該走了。”
    “將入深夜,若是我現在回府,恐怕會打擾趙嫂子他們。”鄭顥道。
    聽到對方的話,顧霖想起白日喜竹說的,這座院子隻有三間屋子,兩間屋子已經住了人,鄭顥若要留下來的話,還能住在哪兒。
    顧霖張口,就要繼續趕人。
    鄭顥微抬眼眸,對顧霖道:“白日嬸子便放心不下顧叔,想要過來照顧你,被我擋了回去,方才下值過來時,大卓同我說,嬸子還想過來看看你。”
    此話一落,顧霖緊張起來了,他現在的模樣,怎麽見得了趙嫂子。
    看著年輕哥兒抿起嘴唇,略微緊張的表情,鄭顥微垂眼簾,遮擋住黑色深眸,繼續道:“我想顧叔應該不想見嬸子,就以風寒容易傳染為由,讓嬸子在府中耐心等待。”
    顧霖微鬆一口氣。
    鄭顥話語一轉:“不過,若是我現在回府的話,恐怕會將嬸子吸引到前院,詢問一番顧叔的情況。”
    剛才沒有反應過來,現在回過神來,顧霖哪兒瞧不出對方想要留宿的心思,他冷聲道:“外麵多的是客棧,鄭大人隨便找一間都能入住。”
    “若是銀錢不夠,我也可以資助一番。”說到這裏,顧霖好似才反應過來般說道:“瞧我說的什麽話,鄭大人又是雇傭護衛,又是買院子,哪兒瞧得上我手中的三瓜兩棗。”
    聽著年輕哥兒的話,鄭顥不意外對方發現這座院子是自己買的。
    不過,他注視著年輕哥兒,語氣認真道:“這座院子是顧叔的。”
    聞言,顧霖略帶嘲諷的臉一怔。
    從袖子拿出一張房契,鄭顥伸手將房契放到顧霖的身前道:“當初買這座院子時,我就將它過戶到顧叔的名下了。”
    沒有拿起房契,顧霖略微低眸,察看上麵的內容,果然房屋主人的後麵填的是他的名字。
    顧霖抬頭看向對麵的青年,對方的黑色深眸仍舊注視著他,不偏不移,就好似給出去的不是一座價值幾千兩的院子,而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紙而已。
    不知為何,忽然的,顧霖生出一股疲憊之意。
    他注視著鄭顥,微張嘴唇,語氣略微垂喪:“一切都還來得及鄭顥,你初入官場有大好的前途,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做下令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
    顧霖承認自己愚蠢,到今天這種地步,對著鄭顥仍舊硬不下心腸。
    若是對方執迷不悟,聽不進任何話,或許顧霖能狠的下心。但從剛才吃飯到現在,鄭顥的一係列舉動都表現出他並非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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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霖想,如果,如果對方後退一步,退回原來的位置,他不會和對方計較,所有的一切就當作是小輩的胡鬧。
    顧霖手掌微動,忽略心間劃過的一絲酸澀不適。
    “一時衝動?”
    低眸看著對麵的年輕哥兒,顧霖沒有偏頭,回望對方的注視,不知為何,他好似從青年深色眼眸中看到極致的壓抑。
    鄭顥微張嘴唇,一字一句,含著寒意:“同樣對顧叔有情,父秦不是一時衝動,方繼越不是一時衝動,向顧叔獻殷勤的人不是一時衝動,求娶顧叔的人不是一時衝動……”
    彭誌之也不是一時衝動……
    “唯獨我才是一時衝動,也隻能是一時衝動,對嗎顧叔?”
    深色眼眸好似蛇類一般,陰翳地注視著年輕哥兒。
    然而透過那層表麵的陰翳,顧霖好似看到青年眼底深處,對於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待遇的悲哀。
    可是,這不是其他任何事情,顧霖一步都不能退。
    偏過視線,沒有與青年對視,顧霖微微垂眸:“無論是從理性還是情感出發,我們都沒有可能。”
    從理性而言隻談身份,他們若是露出一絲不對勁的苗頭,就是冒天之大不謂,從情感而言,他們在一起生活多年,隻是家人,不是嘛……
    “是嗎?”鄭顥道。
    他抬腿朝顧霖走去,察覺到對方的動作,顧霖警惕地想要向後退去,但仍沒有青年行動快。
    鄭顥在年輕哥兒身前兩步的距離停下,身子微傾,垂首在他耳邊,濕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垂上。
    顧霖偏頭想要躲過去,卻被青年一句低語,震懾在原地。
    “可是顧叔,你真的是父親的夫郎,原來的顧林嗎?”
    此話一落,顧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的身體漸漸僵硬,耳邊不斷重複著對方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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