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現在認出來了？”
    上杉越冷笑著回答。
    “……”
    源稚生的手指微微攥緊，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早該想到的，那熟悉的家紋與刀法，還有繪梨衣的血統....
    “哥哥？”一隻小本子出現在源稚生麵前。
    源稚生猛地抬頭，繪梨衣正站在他麵前，她的頭發有些亂，像是剛睡醒的樣子，暗紅色的眼睛清澈見底，沒有半點“審判”的鋒芒。
    “繪梨衣...”
    源稚生的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下來。他從未怕過她，哪怕知道她體內流淌著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他也隻把她當成需要保護的妹妹。
    但現在，他看著站在上杉越身後的繪梨衣，突然意識到，她或許從來就不該被關在源氏重工的病房裏。
    “叮——”
    下一刻，鈴聲響起，橘政宗冰冷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稚生，不惜一切代價帶回繪梨衣。”
    源稚生沉默了良久。
    然後，他抬手，當著所有人的麵，關掉了通訊。
    “東南角防守薄弱。”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可聞，“三分鍾後，執行局會從那裏發動進攻。”
    “？”
    上杉越的眉毛揚了起來，老唐吹了聲口哨，林離靠在牆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這是放水。
    赤裸裸的放水。
    “準備吧。”源稚生最後看了一眼繪梨衣，轉身走向大門，語氣肅殺，“我馬上就會發起進攻。”
    繪梨衣眨了眨眼，突然小跑兩步，拽住了源稚生的袖子。
    “哥哥....”她輕聲說。
    源稚生的背影僵了一瞬，最終，他輕輕點了點頭。
    “嗯。”
    …………
    淩晨4：30
    黑石官邸，懸崖小道。
    海風裹挾著鹹濕的氣息撲麵而來，林離站在小道口，回頭望向仍在官邸側門處遲疑的上杉越。
    “老爺子，要不要出海去旅遊一下？”
    上杉越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林離聳了聳肩，目光掃向遠處，官邸東南角的方向，執行局的突擊隊已經翻過圍牆，戰術手電的光束在黑暗中交錯掃射。
    槍聲，喊叫聲，金屬碰撞聲混雜在一起，顯然不是演戲。
    “他已經在放水了。”林離輕聲道，“但躲在這裏麵，遲早會被打成篩子。”
    上杉越沉默了一瞬，目光掃向身後，繪梨衣正站在原地，懷裏抱著那隻呆頭呆腦的暹羅貓弟弟，暗紅色的眸子安靜地望過來。
    “走。”他終於咬牙道。
    二十分鍾後。
    暗黑色的海浪拍打著礁石，一艘漆成黃色的小型快艇靜靜停泊在碼頭邊，船身上還用黑色馬克筆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黃鴨圖案，旁邊寫著小黃鴨號。
    林離先一步跳上船，伸手去扶繪梨衣。
    她輕盈地躍上甲板，懷裏的小黃鴨被她穩穩抱住，可貓弟弟卻沒有跟上，隻見那肥胖的身體奮力一躍，徑直從快艇上跳進了沙灘上。
    這一幕看得林離臉皮一抖，這肥貓竟然有如此爆發力。
    接著，上杉越緊隨其後，卻在登船前驀然回頭，官邸的方向，火光已經映紅了半邊夜空。
    “龍王那家夥呢？”
    “他留下。”林離調整著引擎，頭也不抬，“猛鬼眾現在需要個龍王坐鎮，他可比你可靠譜多了。”
    上杉越冷哼一聲，沒再多言。
    時間漸漸過去。
    相模灣海麵上，剛被命名的小黃鴨號劃破漆黑的海麵，浪花在船尾拖出一道藍白的軌跡。
    繪梨衣坐在船頭，海風吹亂她的紅發，上杉越站在船尾，望著漸遠的黑石官邸，神色複雜。
    “後悔了？”林離問。
    “放屁。”上杉越罵了一句，“隻是沒想到，最後帶她逃出來的會是你這小子。”
    林離笑了笑，從座位底下摸出兩罐啤酒，扔給上杉越一罐。
    “又一次敬自由？”
    上杉越拉開拉環，泡沫隨著白色浪濤拍打溢出，遠處的海岸線上，源氏重工的直升機群正呼嘯升空。
    但他知道，他們追不上了。
    另一邊。
    老唐叼著雪茄，望著海麵上逐漸消失的黃色光點，咧嘴一笑。
    官邸下方，猛鬼眾的成員們正忙著“擊退”執行局的進攻，場麵激烈卻基本上無人傷亡，雙方都心照不宣地控製著力道。
    老實說，在明治神宮一事過後，雙方的中層人員甚至有些熟絡。
    後撤回來的夜叉抹了把臉上的“血跡”，低聲對烏鴉道：“少主剛才是不是衝我們眨了下眼？”
    烏鴉把玩著空彈匣，笑得意味深長，“誰知道呢？”
    ————
    而在三小時後。
    晨霧中的海浪輕拍沙灘，小黃鴨號的玻璃上流下一串細密水珠。
    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傳來，林離隨手回複了某人一條消息後，切換了另一個窗口。
    那是對老唐的最後保護，eav和輝夜姬正聯手把這家夥留下的“豐功偉績”逐個清除掉。
    雖然麻煩，但好歹要比為楚子航善後要簡單的多。
    下一刻，一抹白影出現他麵前。
    繪梨衣舉起了小本子，上麵畫著簡筆的世界地圖，東京灣位置標注著「11區」。
    「我們要離開11區嗎？」
    正在收拾繩索的上杉越很快抬頭一看：“什麽11區？”
    林離的嘴角抽了抽，瞥見小本子上還畫著一個《反叛的魯魯修》的zero麵具。
    “算是吧。”他蹲下來指著地圖，“先去旅遊幾個月.. .等黑色騎士團勝利了再回來見你哥哥？”
    繪梨衣眼睛一亮，立刻點頭。
    「好。」
    上杉越看著兩人默契的樣子，一把將林離拽到一旁：“你小子別給我女兒灌輸奇怪思想。”
    “老爺子。”林離無辜地攤了攤手，“你這跟不上時代可是不行的啊。”
    ……
    源氏重工，指揮中心。
    橘政宗盯著衛星地圖上消失的光標，手中又一隻新茶杯捏得咯吱作響。
    “找。”他聲音平靜得可怕，“把日本每一寸海域都翻過來。”
    技術員們噤若寒蟬，唯有角落裏的矢吹櫻注意到，源稚生站在窗前，指尖纏繞著一根紅色發繩，眼神雖然凝重，但唇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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