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巒的身影在幽暗的隧道中穿行，冥照的淡墨色氣息包裹著她纖細的身軀。
    隨著深入冰窖，逐漸接近目的地，空氣中的水銀味越來越重，幾乎要凝結成實質。
    她的鼻腔傳來刺痛感，不得不屏住呼吸，黃金瞳在黑暗中微微發亮。
    前方豁然開朗，一個由幾千萬年流水侵蝕形成的巨大地下岩洞出現在眼前。
    湮沒之井。
    深不可測的“井”。
    地麵完全由青銅鑄造，蛇一樣互相纏繞的深槽蝕刻在地麵上，槽裏流動著生青色的水銀。
    這些深槽組成一株茂盛的藤樹圖騰，不斷分叉交匯，最終匯入中央那片寂靜的水銀湖泊。
    從高處俯瞰，整個圖案構成完美的圓形煉金矩陣，無數龍文符號在藤樹枝條間若隱若現。
    明巒站在藤樹圖騰的根部，腳下青銅地麵冰涼刺骨。
    七層金屬圓環懸浮在井口上方，從煉銀到隕鐵，最內層是某種未知的暗色合金，它們違背物理法則地緩緩自轉，不時迸發出細小的電弧。
    她閉上眼睛，細細感知著。
    ‘龍血在沸騰...火元素在哪兒...？’
    在這以金屬為大地的封閉空間裏，時光仿佛被封凍。
    她能清晰感受到井底傳來的古老脈動，每一次震顫都讓她的血管發燙，與腳下藤樹圖騰中的水銀流動產生奇妙共鳴。
    這就是...最強的防禦...
    明巒緩緩睜開眼睛，赤金色的瞳孔鎖定著七重圓環，這個世界上第二大的煉金矩陣，簡直毫無破綻。
    她俯下身用手指在青銅地麵邊緣上輕輕一劃，留下一個怪異的三角形標記，看起來與藤樹圖騰的某處分叉很相似，但在熟悉的人眼裏猶如太陽與月亮的區別。
    “嗒……”
    遠處傳來腳步聲的回響。
    明巒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被永恒封存的金屬世界，冥照再次籠罩全身，悄無聲息地躍入一條狹窄的通道。
    ……
    “咯吱——”
    林離推開eva機房的金屬門，青銅麵具隨手扔在控製台上，發出“當啷”一聲響。
    繪梨衣立刻從小機器人旁邊抬起頭，舉起寫著「贏了嗎？」的小本子。
    “沒打，跑了。”林離扯了扯汗濕的衣領，一屁股坐在芬格爾的轉椅上。
    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伸手敲了敲控製台：“eva，調出湮沒之井的監控。”
    藍色的全息投影在餐盒上方展開。
    畫麵中，帕西正站在青銅地麵的邊緣，已經恢複異色的雙瞳在昏暗的藍光下顯得格外妖異。
    林離眯起眼睛，看著帕西小心翼翼地避開地麵上流動的水銀，黑色皮鞋在青銅地麵上留下淺淺的腳印。
    “這家夥倒是謹慎。”林離嘟囔著，順手拿起已經涼透的炸雞咬了一口。
    監控畫麵裏，帕西的手指懸在那些龍文符號上方，卻始終沒有真正觸碰。
    他的目光在七層圓環上停留了很久，似乎也是被震撼到了。
    這時，繪梨衣好奇地湊過來，發絲蹭到林離的臉頰，她指著畫麵裏的帕西，又寫：「他在看什麽？」
    “在看我們學院的鎮院之寶啊。”林離把最後一塊炸雞塞進嘴裏，含混不清地說：“不過看樣子今晚他是沒戲了。”
    監控畫麵中，帕西突然轉頭，異色雙瞳直直“望”向攝像頭的位置。
    雖然隔著屏幕，但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投影，直接刺向觀看者。
    林離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
    “嘖，被發現了。”
    隻見帕西緩緩後退，右手按在獵刀刀柄上，左手卻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個小巧的裝置。
    他按下按鈕，監控畫麵突然劇烈閃爍，隨後變成一片雪花。
    “老一套的電磁幹擾。”林離撇撇嘴，轉向另一個監控窗口。
    這次畫麵來自更遠處的攝像頭，隻能看到帕西模糊的背影正快速離開湮沒之井區域。
    畫麵跟隨著帕西移動，看著他謹慎地避開所有警戒線，最後消失在隧道拐角。
    ……
    調查團駐地。
    帕西站在窗前，異色雙瞳倒映著夜色。
    “先生。”他發出通話請求，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度，“目標位置已確認，但情況有變。”
    全息投影在電腦麵前投下，弗羅斯特·加圖索的身影浮現。
    即使現在的羅馬才早上八點，這位代權者就在翻閱文件，眼神銳利如鷹。
    “說重點。”弗羅斯特頭也不抬，鋼筆在文件紙上沙沙作響。
    帕西取出某個存儲芯片插入投影儀，湮沒之井的一小段影像在兩人之間展開。
    “有兩個比較重要的發現。”
    帕西點了點頭，“第一，龍骨所在區域有極為強大煉金矩陣防護，很難正麵闖入。”
    弗羅斯特的動作停下，露出思索之色。
    “第二。”帕西切換畫麵，顯示出模糊的監控錄像，“發現第三方勢力，具備雙重言靈的混血種。”
    影像中，明巒的身影在無塵之地和冥照之間切換，赤金瞳在黑暗中燃燒。
    “女性，東亞麵孔，手臂有龍形刺青，疑似來自中國某個古老世家。”
    書桌傳來嗒的一聲響，弗羅斯特放下了筆，目光灼灼地看著屏幕。
    “雙重言靈...並且兩個同血係言靈？”他喃喃自語，“大有來頭啊。”
    “恐怕是的。”帕西平靜地接話，“此外還出現了一個神秘人，也摻和了進來。”
    “……”
    弗羅斯特聽完帕西對麵具人的陳述，擺了擺手，“先不必理會這個人，專注在龍骨和那個女人身上，雙重言靈者不會無緣無故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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