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婆娑羅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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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愷撒推開最後一道門,某種清新的氣息撲麵而來。
    水聲潺潺,仿佛置身於深海。
    圓形大廳的環形透明魚缸中,珊瑚搖曳,海龜慢悠悠地上浮,一條足有兩米長的虎鯊正繞著大廳巡遊。
    “這他媽是牛郎店還是水族館?”
    愷撒眼角抽了抽,目光掃向大廳中央。
    海藍色絲絨沙發上,坐著一個魁梧如北極熊的男人。
    他全身都是海藍色調,緞麵西裝、皮鞋、寶石戒指,連胸前的珊瑚胸針都泛著海藍光澤。
    他一手撫摸著純白的喜馬拉雅貓,一手搖晃著加冰的烈酒,粗大的丘吉爾雪茄煙霧繚繞。
    最醒目的是那顆鋥亮的光頭,上麵紋著一條雄渾的藍色鯨魚。
    這審美……
    愷撒強忍吐槽的衝動,瞥了眼身後的路明非和楚子航。
    路明非穿著騷包的酒紅色絲絨西裝,領口別著玫瑰金胸針,楚子航依舊是那件深v黑襯衫,脖子上銀鏈閃爍。兩人一左一右站著,活像保鏢兼陪襯。
    “請坐。”座頭鯨指了指門邊的長沙發,又點了點麵前的單人座椅,聲音渾厚如深海鯨鳴。
    路明非小聲助威:“老大,加油啊……”
    楚子航默默點頭,但並不擔心什麽,他們倆通過麵試時隻覺得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能說的人,牛郎果然是份技術活兒。
    “咳...”
    愷撒整了整衣領,他醒來後被迫換上了孔雀藍的絲綢襯衫,大步走向麵試席那張單人座椅。
    他落座時,姿態優雅得像是在參加英國皇家的舞會,而不是參加一家牛郎店的麵試……
    他隨手解開西裝扣子,翹起腿,指尖在扶手上輕輕一敲,仿佛他才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座頭鯨緩緩吐出一口雪茄煙霧,墨鏡後的目光在愷撒身上逡巡。
    半晌,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basara king。”
    愷撒眉峰微動:“什麽?”
    “你的花名。”
    座頭鯨的嗓音低沉如深海暗湧,卻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賞。
    “婆娑羅的皇帝……叛逆的貴族,華麗的暴徒,絕世的傾奇者,這個時代,已經很少有人能配得上這樣的稱號了啊。”
    他傾身向前,雪茄的灰燼簌簌落下,喜馬拉雅貓從他膝頭輕盈跳開。
    魚缸中的虎鯊恰好遊過,陰影掠過他光頭上紋的藍色鯨魚,仿佛兩大掠食者在黑暗中無聲對峙。
    “basara……”
    座頭鯨用日語緩緩念出這個詞,話語間似要卷起戰國的烽煙,“織田信長焚燒比叡山,世人罵他婆娑羅。可那些庸人怎會明白?真正的王者,本就該燒盡陳腐的規則。”
    他繼續大笑,胸前的珊瑚胸針震顫如水波蕩漾,“而你……你的眼睛裏就藏著那樣的火。”
    愷撒低笑一聲,手指摸著扶手上的紋路,老實說他感覺到有點尷尬了。
    但很快。
    他想起地中海沿岸的夏夜,自己駕著遊艇衝破家族禁區的海線,想起在卡塞爾學院的自由一日上,他對著無數人的身影扣動沙漠之鷹的扳機。
    甚至還在2006年都靈冬奧會上拿了一麵滑雪項目的銀牌。
    “king !”
    座頭鯨抬起手,用英語斬釘截鐵地補上後半截,虎鯊猛地躁動起來,水聲轟然,“不是繼承來的王冠,是生來就要碾碎舊世界的……暴君啊。”
    一束藍光淺淺的打在愷撒臉上,他的金發像熔化的黃金般流淌。
    有那麽一瞬間,路明非仿佛看見他背後張開虛幻的羽翼,並非天使的潔白,而是染著龍血與烈火的漆黑。
    “成交。”愷撒舉起桌上那杯無人動過的烈酒,冰塊叮當碰撞。他仰頭飲盡時,如刀鋒出鞘。
    座頭鯨滿足地靠回椅子,雪茄煙霧繚繞,將他魁偉的身材又隱藏起來了。
    “人生如夢,隻便癡狂,歡迎來到,新戰國時代。”店長隱沒在煙霧中,低聲說。
    一旁。
    右京·橘和小櫻花在沙發上默默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往遠離愷撒的方向挪了半寸。
    座頭鯨吹捧他們的時候,實在是想要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來。
    如此口才,這實在是一種不俗的本事。
    ……
    “噠。”
    墨香撲麵,一張燙金卡紙被推到愷撒麵前,紙上唯有一個墨跡淋漓的大字:
    “道。”
    “什麽意思?”
    “basara king,這是你的麵試問題。”座頭鯨解釋說。
    “?”
    愷撒的視線凝固了,他預想過尖刻的詰問、荒誕的考核,甚至做好了拔刀相向的準備,卻萬萬沒想到會被一個漢字擊潰防線。
    “見鬼,牛郎……之道?”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加圖索家族培養繼承人時教過茶道乃至於帝王之道,他自己也學過劍道,但絕不包括這種離譜的“道”!
    “在日本,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道。“歌舞伎有役者道,武士有武士道,牛郎自然也有花道。”
    座頭鯨放鬆下來,撫摸著膝頭那隻毛茸茸的喜馬拉雅貓,“沒有道的人,隻是在世上迷路的羔羊。”
    說著,他傾身向前,墨鏡後的目光穿透愷撒的靈魂:
    “帶領疲憊的女人們尋歡作樂,在欲海中撐起一片如海般溫暖的天堂,這是我的花道!”
    “basara king,告訴我你的花道!”
    死寂。
    愷撒狠狠地他眼前閃過維也納歌劇院裏優雅的圓舞曲、卡塞爾學院燭光晚宴上輕碰的香檳杯……所有貴公子教養構築的堡壘,在這個道字前土崩瓦解。
    沙發那邊傳來噗的漏氣聲,路明非捂著嘴瘋狂憋笑,楚子航則盯著天花板的吊燈,似乎在研究電路的走向。
    “我……”
    愷撒盯著那張墨跡淋漓的卡紙,金發下的額角滲出細汗。
    最終,他緩緩抬起視線,正對上座頭鯨鏡片後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
    “花道?”他重複了一遍,沉默片刻後忽然笑了。
    “我的道?”
    愷撒向後靠進椅背,姿態鬆弛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鋒芒,“很簡單,讓女人心甘情願地臣服。”
    座頭鯨的眉毛微微挑起。
    “不是用金錢,不是用謊言。”愷撒的指節點了點桌麵,“而是讓她們自己選擇沉淪。”
    “不愧是basara king!”
    座頭鯨哈哈大笑,然後一拍桌子,“但你可知道,心甘情願的臣服才是最難的?”
    愷撒勾起唇角,眼底閃過一絲興奮。
    “難?”他反問,“那隻是對普通人而言。”
    座頭鯨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的目光。他緩緩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如深海般幽邃的眼睛。
    “那麽,basara king……”他的聲音低沉,“如果有一位客人,她想要的不是沉淪,而是救贖呢?”
    愷撒微微眯起眼睛。
    “你會給她什麽?”
    房間內一時寂靜,隻有沙發上兩人的等待。
    愷撒直接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座頭鯨,金色的發梢在藍光中如火焰般跳動。
    “那我就讓她明白。”他緩緩說道,聲音裏帶著兩分傲慢,“所謂的救贖,不過是另一種更深的沉淪。”
    座頭鯨定定地看了他幾秒,隨後猛地拍手大笑。
    “完美!”他站起身,魁梧的身形幾乎擋住了背後的魚缸,“basara king,你果然是天生的王者!”
    他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一瓶琥珀色的烈酒,倒滿那兩隻酒杯,“那就敬你的花道,高天原……不,是整個東京,都會為你的道沸騰。”
    愷撒接過酒杯,輕輕晃了晃。
    “當然。”他舉杯,“她們會的。”
    沙發上,路明非和楚子航默默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