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利腳步匆匆，帶著趙敏和昊德穿過聯盟總部的回廊，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就站在了破境牆前。
    三人抬眼望去，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連呼吸都不由得放輕。往日裏需以特殊法門才能激活的破境牆，此刻竟自行亮起，隻是不同於往常十數道光團齊現的景象，牆麵上隻懸浮著四團光暈，分據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許是感知到有人靠近，那四團光團突然躁動起來，在牆麵上來回躥動，光暈邊緣甚至泛起細碎的漣漪，像極了急躁等待的人在原地踱步。
    “糟了……比我們想的還嚴重。”孫利揉了揉眉心，語氣裏滿是頭疼，“陳小友明明隻完成了兩個委托，怎麽惹來了四位尊者動怒？難不成連他們的道侶都一並觸怒了？”
    趙敏忽然頷首，目光沉了沉：“你們還記得嗎？昨日陳小友從破境牆出來時，嘴裏念叨過一句話。”
    昊德凝眉回想片刻，很快接話：“我記起來了！他當時說‘這老太太，一把年紀了還會害羞，聽口氣好像多生氣似的，我還真就不信她……’”
    “對！就是這個！”孫利猛地一拍手，恍然大悟的同時又多了幾分無奈，“他肯定是惹到女修了！你忘了？修真界到了尊者這個境界，男女比例能到恐怖的 1001，甚至 10001，惹了一位女尊者，就等於捅了馬蜂窩啊！”
    趙敏輕輕搖頭，壓下心頭的焦躁：“現在猜這些也沒用，既然來了，不如聽聽他們到底要什麽。”
    孫利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地走上前，從懷中取出代表聯盟身份的徽章，輕輕貼向其中一團最躁動的光團。這裏需多說一句：若是外界之人主動承接委托，徽章會將其意識吸入雙向陣法空間；可若是牆內之人發起連線，光團便會直接將人影投射到現實中。這兩者的區別，大抵如同私人視頻通話與多人在線會議一般。
    徽章剛觸碰到光團，一道粗獷的嗓音就先一步傳了出來，震得三人耳膜發疼：“他奶奶的！總算接了！外麵這群王八蛋磨磨蹭蹭的，敢這麽怠慢我們？咦？怎麽是三個老東西？不是說那個厲害的鑒定師是個年輕人嗎？他人呢？！”
    話音落時，光團中緩緩浮現出一道身影，說是“身影”，倒不如說像個圓滾滾的秤砣：此人身高與孫利相差無幾，可腰圍竟比身高還寬，站在那裏就像一截杵在地上的短粗柱子。
    孫利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果然是衝陳小友來的，看這氣勢洶洶的模樣，真不知道那小子捅了多大的簍子。
    他強壓下心頭的緊張，整了整衣襟，向前踏出一步，微微拱手道：“這位尊者大人，在下鑒定師聯盟總盟盟主孫利。不知那位年輕鑒定師何處得罪了您？若是有誤會，不如我們……”
    “少廢話！”那道身影根本沒聽他把話說完，粗暴地打斷道，“最煩看你這種矮冬瓜！你們鑒定師聯盟是故意的吧？選你這麽個玩意當盟主，是想侮辱我？！”
    孫利嘴角狠狠抽了抽 。若是旁人這麽說，他或許還能忍，可眼前這主兒跟自己“橫向不分伯仲”，也好意思說他矮？可轉念一想，對方是尊者，真要動怒，整個聯盟都扛不住。他隻能默默退後半步，給身旁的趙敏遞了個眼色。
    趙敏立刻上前，語氣恭敬卻不失沉穩：“尊者大人，在下聯盟副盟主趙敏。您說的那位年輕鑒定師，其實並非我聯盟之人，昨日完成委托後便已離開。至於昨日的委托……”
    “什麽？他走了？！”那道身影突然提高了音量，語氣裏滿是急切，“什麽時候走的？！”
    “昨日傍晚，完成委托後便離開了。”趙敏說完，神色一正，又補了一句，“若是尊者要問罪，此事與聯盟無關，我願以一己之力承擔所有責罰。”
    “我等也願替他受罰！”孫利和昊德幾乎同時上前一步，異口同聲地說道。
    光團中的身影卻突然愣住了，粗獷的嗓音竟莫名軟了幾分：“受罰？我啥時候說要罰他了？”
    三人皆是一怔，孫利下意識追問：“那……那您這麽著急傳喚我們，是為了什麽？”
    “嗨！還能為了啥？”那身影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語氣瞬間輕快起來，還指了指身後另外三團光團，“昨日聽說外麵出了個小高人，一口氣完成了三個破境牆委托，我們這些當年留過委托的人一聽就急了！這不，我們四個最先聽到消息的，趕緊搶著連線，都想把自己的委托交給那小高人來做啊！”
    “啥？”孫利徹底懵了，眼睛瞪得溜圓，“您……您們是來搶著讓陳小友接委托的？”
    那身影白了他一眼，語氣裏帶著點理所當然：“不然呢？你以為是來興師問罪的？”
    孫利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一旁的趙敏趕緊扯了扯他的衣袖，接過話茬道：“尊者大人，那位小友離開時說過，要找地方閉關一段時間，梳理感悟。您若是著急……”
    “不急不急！”那身影連忙擺手，語氣竟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小高人閉關是好事，定是有了新感悟，我們怎麽能耽誤他正事？多等幾日罷了，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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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利站在一旁，徹底無語了。這差距也太大了吧？往日裏這些尊者跟他說話時，一個個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怎麽到了陳落凡那裏，就溫順得跟聽話的貓一樣？
    光團中的身影像是怕三人辦事不靠譜，又趕緊補充道：“你們也別擔心牆內其他人，我回去就跟他們說清楚情況。一群人吵吵著要連線，我看誰敢耽誤小高人閉關！”
    話音剛落，不等三人回應，光團中的身影便自行切斷了連線。
    隨著那道“秤砣”身影消失，破境牆上的四團光團也瞬間安靜下來，隻在牆麵上方盤旋了兩圈，便“嗖嗖”地向上躥去，最終隱沒在破境牆頂端的黑暗裏，再也不見蹤影。
    直到破境牆徹底恢複成往日的暗灰色，孫利才轉頭看向身旁的趙敏，聲音還有點發飄：“老趙，我是不是還沒醒酒？這是在做夢吧？”
    趙敏輕輕搖頭，眼神裏滿是感慨：“別說你不信，我到現在也沒完全反應過來。這麽看來，陳兄弟昨日完成的委托不僅沒出問題，反而……他的能力，恐怕比我們預估的還要強得多。”
    昊德也連連點頭，語氣裏帶著幾分驚歎：“你想啊，以牆內那些人的性子，若是不認可，怎麽會對陳小友這麽恭敬？肯定是他昨日解決委托的方法，徹底說服了那些尊者！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完成聯盟數十年都沒搞定的委托，還是三個！依我看，不如幹脆讓他來當聯盟盟主得了！”
    孫利聞言，低頭思索了片刻，卻緩緩搖了搖頭：“不妥。”
    趙敏和昊德同時斜了他一眼，眼神裏明晃晃寫著“你是不是舍不得盟主之位”。
    “你們別這麽看我。”孫利察覺到兩人的目光，無奈地解釋道，“我不是貪戀這個位置。說真的，以陳小友的能力，他要是當盟主，我能得到的好處隻會更多。我隻是覺得，以他的年紀和天賦，遲早是要去破境牆那邊的。總盟盟主這個位置，對別人來說是榮耀，可對他來說……或許隻會成為牽絆啊。”
    一句話說完，三人都沉默了下來。破境牆前的風輕輕吹過，帶著幾分涼意，卻讓他們心裏對陳落凡的未來，多了幾分清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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