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境空間外的風，已吹了整整五日。
    張朗焦躁地在傳送陣旁踱來踱去，靴底磨得地麵的碎石沙沙作響。若不是傳送陣始終沒有外人進出，靈境空間的感應麵板上也一直顯示 “有人正在感悟”，他幾乎要懷疑師父要找的人早已悄無聲息離開，畢竟蒼狗靈皇的叮囑言猶在耳，容不得半點差池。
    反觀一旁的沐知卿，心態卻好得驚人。從第二日起，她便不再盯著張朗的小動作，幹脆調整姿勢盤膝坐在青石上，看似在閉目感悟天道，實則隻是借著這處的清靜，在腦海中梳理過往所學。她心裏清楚，天道感悟從不是靠 “打坐等風來” 就能得的，以她的天賦，若沒有機緣，單靠靜坐空想，根本難有突破。
    張朗終於按捺不住，撿起腳邊一塊小石子，猛地朝沐知卿的方向踢去。“砰” 的一聲輕響，石子撞在沐知卿身下的青石上，瞬間碎成粉末。
    沐知卿緩緩睜開眼，眼底沒有半分怒意，隻帶著幾分慵懶看向張朗：“怎麽？終於想通了，要走了？”
    “我不走！你就算在這耗到天荒地老，我也不會走！” 張朗被她這雲淡風輕的態度激得更煩躁，語氣裏滿是憋悶，“有本事你就一輩子別挪窩，跟我耗到底！”
    沐知卿輕輕嗤笑一聲，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調侃：“你這話說得，倒像是在跟我表白？算了吧，人和蟑螂可不會有什麽結果，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你！” 張朗氣得臉頰漲紅，正想反駁 ——
    “唰。”
    身後的傳送陣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空間波動，像是水波蕩漾的聲響。
    張朗猛地回頭，隻見一道清瘦的身影正站在陣中，雙手用力揉搓著太陽穴，臉色帶著幾分剛從眩暈中緩過神的蒼白。
    “你終於出來了！” 張朗大喜過望，快步迎了上去。
    出來的正是陳落凡。他聽到身旁有人說話，才甩了甩昏沉的腦袋，抬眼看向眼前的青衣男子，心裏還帶著幾分初到靈能大陸的茫然：“你是？靈能大陸的人都這麽好客嗎？還專門派人來接我，倒是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著，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伸手從隨身的儲物空間裏掏出一個繡著暗紋的紅色布袋，又從裏麵取出兩枚通體瑩潤、靈氣逼人的極品靈石放了進去。
    在張朗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笑眯眯地將布袋遞了過去：“初次見麵，也沒帶什麽像樣的見麵禮，這點小東西你拿著，別嫌少。”
    張朗看著突然塞進手裏的布袋，指尖傳來靈石的溫潤觸感，整個人都愣住了。
    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猛地拔高聲音：“我不……”
    “拿著吧。” 陳落凡卻不等他說完，就將他的手往回推了推，還故意板起臉，語氣嚴肅，“我沒別的意思，就當是給孩子的，別推辭。”
    張朗：“……”
    “哈哈哈哈哈！” 一陣放肆的大笑突然從身後傳來，正是沐知卿。
    她原本也被陳落凡這一連串 “謎之操作” 弄得發懵，等看清張朗那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終於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連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咦？這裏還有一位？” 陳落凡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沐知卿，頓時覺得自己剛才隻給張朗遞禮有些失禮，連忙又要去掏儲物空間，“你等等，我這還有……”
    沐知卿嚇得瞬間從青石上跳下來，連連擺手，語氣都帶著幾分急切：“我就不必了！真不必了！心意我領了，東西你快收回去！”
    陳落凡這才訕訕地停下動作，將剛拿出來的半塊靈石塞回儲物空間，衝著二人憨憨一笑，試圖掩飾剛才的尷尬。
    沐知卿見自己逃過 “送禮” 一劫，悄悄鬆了口氣，緩步走上前來。
    她沒有先看陳落凡，反而轉頭看向張朗，眼神裏滿是好奇：“這就是你這五天一直等的人？”
    張朗知道瞞不過去，索性不再掩飾，隻冷冷瞥了沐知卿一眼，便轉向陳落凡，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跟我走一趟吧，我師父要見你。”
    陳落凡心裏一凜，立刻想起九龍尊者的叮囑，表麵卻不動聲色，試探著問道：“敢問閣下是什麽身份？你的師父又是哪位？我初到靈能大陸，若是不明不白跟你走，怕是不妥。”
    “讓你走你就走，哪來那麽多廢話！” 張朗不耐煩地皺起眉，又怕說得太滿被沐知卿抓住把柄，隻能含糊道，“至於我師父是誰，你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那恕我不能從命。” 陳落凡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語氣也冷了下來，“總不能隨便來個人讓我跟他走，我就跟著走吧？我還沒那麽清閑。”
    張朗心裏暗罵陳落凡不識抬舉，卻又忌憚沐知卿在一旁看戲，萬一鬧起來讓她抓住機會插手，反而誤了師父的事。
    他隻能壓下怒火，耐著性子解釋：“我是外管部的張朗，我師父是蒼狗皇者！他讓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難道你一個剛突破的靈尊，還敢抗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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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狗？” 聽到這個名字，陳落凡周身的氣場驟然冷了下來，眼神裏多了幾分銳利，“倒是比我預想的來得快。我才剛從靈境空間突破，他就派人守在這裏了，消息倒是挺靈通。”
    “放肆！” 張朗勃然大怒，“你竟敢直呼我師父的名諱！你可知…… 等等！” 他突然反應過來陳落凡話裏的重點，瞳孔猛地一縮，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你說你剛剛在靈境空間中突破？也就是說，這是你第一次進入靈境空間？你在裏麵待了…… 五天？！！”
    他身後的沐知卿更是驚得張大了嘴巴，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表情瞬間凝固，呆呆地看向陳落凡，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陳落凡心裏早有算計。他從九龍尊者口中得知，第一次進入靈境空間的人，最長感悟時間也不過兩天，他這五天確實足夠聳人聽聞。
    但蒼狗靈皇一心想除掉他，與其低調隱藏，不如索性把動靜鬧大：他表現得越出色，就越容易引起靈能大陸其他勢力的關注，到時候蒼狗靈皇再想動手，就得掂量掂量是否能承擔 後果。
    於是他看向張朗，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嗯，大概就是五天吧，怎麽，有問題？”
    “這……” 張朗被噎得說不出話，腦子裏一片混亂。
    “不是有問題，是你太厲害了！” 沐知卿率先反應過來，不等張朗開口，就快步走上前，對著陳落凡拱手行了一禮，語氣裏滿是真誠的讚歎，“初次見麵，我也是外管部的，你叫我沐知卿就好。”
    陳落凡何等敏銳，早已看出張朗和沐知卿之間的不對付。張朗是蒼狗的人，那沐知卿大概率就是蒼狗的對立麵。他看向沐知卿的眼神，不自覺地多了幾分柔和。
    “沐師姐客氣了。” 陳落凡也拱手回禮，語氣恭敬，“在下陳落凡，師姐叫我小凡就行。我剛突破靈尊，對靈能大陸的規矩一無所知，還希望師姐能多指點指點，免得我不懂事壞了規矩。就像師姐剛才聽到的，我在靈境空間待了五天，這裏麵…… 可有什麽說法嗎？”
    沐知卿對 “師姐” 這個稱呼顯然很滿意，直接伸手撞開擋在中間的張朗，笑著對陳落凡說：“小凡師弟不用這麽客氣。剛才的問題不急，我先問你個更重要的，你如今對天道的領悟達到了什麽程度？是側重哪個領域的？”
    陳落凡愣了一下，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呃，沐師姐，這個‘程度’該怎麽衡量啊…… 我剛突破，還真不清楚。”
    “瞧我這記性，倒忘了你是剛突破的。” 沐知卿拍了下額頭，笑著解釋，“這樣吧，我先給你講講靈尊之後的境界劃分，也好讓你對自己的實力有個清楚的認知，省得日後鬧了笑話。”
    “那就多謝沐師姐了！” 陳落凡連忙道謝，態度愈發恭敬。
    一旁的張朗看得急在心裏，幾次想開口勸阻，可一想到自己的天道感悟不如沐知卿，真要動手也未必能贏，最後隻能咬著牙忍了下來。隻盼著沐知卿快點講完，他好趕緊把陳落凡帶回師父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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