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大廳內，懸浮的武技售賣牆泛著冷冽的青光，光幕上僅清晰印著兩樣信息 —— 武技名稱與委托人境界，唯獨委托人姓名一欄始終是片模糊的空白，像故意藏著什麽秘密。
    圍在光幕前的人群裏，一個穿青衫的少年咂了咂嘴，指尖點著 “接近靈尊初期” 那行字，語氣裏滿是嗤笑：“瞧瞧這境界，不是剛入學的新人還能是誰？靈尊初期就敢往這牆上掛武技，怕不是連‘非靈尊後期不得售賣高階武技’的學院規矩都沒摸透，純屬瞎胡鬧。”
    旁邊穿灰袍的漢子也跟著點頭，手裏的折扇 “啪” 地合上，敲了敲掌心：“就是說啊！咱們當年剛進學院時，別說賣武技，就是敢把自己練的劍招拿出來給人看，都得琢磨半天。再說了，真有好武技，早被大家族子弟或者高年級學長搶著預定了，哪會輪得到咱們在這兒圍觀議論？”
    沒人往另一個方向想：這委托人會不會是肉身強橫卻靈修境界低的妖獸？畢竟在眾人認知裏，妖獸從無 “武技” 一說 —— 它們的爪牙撕咬、吐息噴薄，全是刻在血脈裏的種族天賦，既無法拆解傳授，也沒法用文字記錄。
    就算真有不知深淺的妖獸，把自己的種族天賦當 “武技” 掛上售賣牆，其他種族的學員也學不了；便是同種族的妖獸學員，也會因肉身強化方向、血脈純度不同，對這類 “武技” 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人群後方，風紋石縮在廊柱投下的陰影裏，石質皮膚泛著暗沉沉的光澤，像是在壓抑著得意的笑。它悄悄用細碎的石屑碰了碰身邊路過的小精怪，刻意壓低聲音，語氣裏滿是嘲諷：“瞧見沒？人類就是這樣，自己懶得精進，還見不得新人出頭 —— 不過這陳落凡也確實蠢，五十積分？簡直是自尋死路。”
    那小精怪怯生生地點點頭，沒敢多話。它隻是聽了風紋石的命令，過來 “盯梢” 看看動靜，以後者在天精院精怪中的地位，它可不敢隨便搭話，生怕惹來麻煩。
    猶豫了片刻，小精怪還是忍不住抬頭，聲音細若蚊蚋：“風哥，那…… 我還用繼續在這兒守著嗎？要是有人真買了那武技，我要不要去報信？”
    風紋石沒好氣地用身子撞了撞它，石質表麵發出 “咚咚” 的悶響：“去個屁！他掛五十積分，傻子才會買！你在這兒守著不是多此一舉？萬一被人看出你總盯著這武技看，勾起了好奇心，真有人試著買來瞧瞧，豈不是壞了我的好事？”
    小精怪被撞得一個趔趄，嚇得渾身哆嗦，連忙點頭稱 “不敢”，縮著身子往後退了退，恨不得把自己藏進陰影裏。
    風紋石心裏卻更暢快了：難怪族裏前輩總歎，人類想出頭難 —— 除了那些大家族靠堆資源養出來的後輩，尋常人哪有平坦路可走？更何況那個陳落凡，還偏偏往絕路上撞。一本連等階都沒有的武技標五十積分，這不是把人往外推嗎？不用它刻意挑撥，也絕不會有人買。
    沒一會兒，圍在光幕前的人就散了大半。有人搖著頭嘟囔 “五十積分？搶錢呢！”，轉身就往其他售賣低階武技的區域走；也有人幹脆放棄了買武技的念頭，排隊去了任務發布處，打算先賺點積分再說。
    風紋石見沒了看頭，晃著圓滾滾的身子往大廳外蹦，石屑落在地上發出 “沙沙” 的輕響。它心裏盤算著，得趕緊把這消息告訴纏絲柳，讓她也高興高興 —— 畢竟他們倆可是約好了，要一起看陳落凡的笑話。
    剛踏出大廳門檻，迎麵就撞見飄然而來的纏絲柳。她的枝條輕輕擺動著，葉片上還沾著些許露水，顯然也是剛從別處趕過來，想看看武技售賣的情況。
    風紋石立刻加快速度湊上前，聲音裏滿是抑製不住的得意：“柳妹！你猜怎麽著？那陳落凡真是蠢得厲害！一本破武技標了五十積分，剛才圍了好些人，沒一個願意買的，都在罵他自不量力呢！咱們連手都沒動，他就把自己逼到這份上了，簡直是送上門的笑話！”
    它原以為纏絲柳會跟著笑出聲，可對方卻垂著柳葉般的眉眼，枝條慢悠悠地晃著，像是在琢磨什麽要緊事，臉上連半點笑意都沒有。
    風紋石不解地用身子碰了碰她的枝條，又把話重複了一遍：“柳妹？你咋不說話啊？這可是好消息啊！陳落凡越慘，咱們後續的計劃越好推進，你怎麽反倒愁眉苦臉的？”
    纏絲柳這才緩緩抬起枝葉，聲音輕卻清晰，帶著幾分凝重：“我知道了，不過咱們還是先回天精院再等等吧，在這兒守著也沒用。”
    “為啥啊？” 風紋石滿是疑惑，圓滾滾的身子原地轉了個圈，石質表麵的紋路都擰在了一起，“哪個新學員在售賣牆上掛了信息，不是急著守在大廳裏，盼著有人買自己的武技？我雖沒見到陳落凡本人，但他肯定快過來查看情況了，咱們進去等就是。萬一他看到沒人買，沮喪的時候，被別的精怪搶了先，那咱們的任務不就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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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纏絲柳輕輕搖頭，一根纖細的枝條指了指東邊的方向 —— 那是戰爭院的位置，語氣裏多了幾分複雜：“他沒那麽快過來。方才我跟著他去了戰爭院，雖然沒敢靠太近，沒進去，但聽出來的弟子議論，他為了幫朋友，竟直接闖進了比試場，還跟人定下了一場賭鬥，就在三天後。這三天裏，他定然要忙著幫朋友提升實力，想在委托大廳見到他，至少得等三天後的賭鬥結束。”
    “啥？” 風紋石的聲音陡然拔高，又趕緊捂住自己的 “嘴”，壓低音量，石質的嗓音裏滿是震驚，“他闖戰爭院？還敢跟人賭鬥？跟誰啊？難道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跟他一樣蠢？”
    纏絲柳把自己探聽到的細節一五一十道來：“聽說是跟學院排行榜第九十七名的周凱。當時周凱正在跟他朋友比試，陳落凡直接衝進去攔了下來，說要給三天時間準備，到時候再比一場。周圍的弟子都在說，他這是自不量力，為了朋友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風紋石越聽越愣，石質的嘴巴張了半天，才不可置信地問：“你是說…… 那小子闖戰爭院，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朋友？還敢觸怒排行榜第九十七名的高手？他是不是瘋了？周凱的實力，可不是那些剛入學的新生能比的！”
    纏絲柳的枝葉輕輕蹙起，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算不算觸怒，我也說不準。但我遠遠看著，周凱當時臉色很難看，卻沒當場發作，反而答應了三天後的賭鬥。我總覺得，若陳落凡和他朋友不是真的傻，說不定藏著什麽後手 —— 不然哪敢這麽跟周凱叫板？”
    風紋石卻沒往深了想，反倒傻嗬嗬地笑起來，石屑都掉了好幾粒，落在地上碎成了粉：“有後手又怎麽樣？周凱可是排行榜九十七名！讓他去試試陳落凡的深淺，不是正好？就算陳落凡真能打過周凱，在你我眼裏，還不是跟螻蟻一樣？咱們倆在排行榜上都在前五十，還怕他一個連靈尊初期都沒到的小子不成？”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纏絲柳的枝條晃得更急了，葉片都微微發顫，語氣裏多了幾分焦慮，“我怕的是，陳落凡萬一被周凱打成重傷，到時候我還怎麽把他騙出學院？咱們的任務是把他引出學院再動手，要是他躺床上動不了，超過一個月沒完成任務，委托方把任務給了別人，那一千積分可就沒了 —— 那可是咱們衝擊靈皇境界的關鍵資源啊！少了這筆積分，咱們還得在靈尊境界卡多少年？”
    風紋石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皺起眉頭，石腦殼轉了半天，也沒想出半點辦法，最後隻得苦著臉道：“我也不知道該咋辦…… 柳妹，你腦子比我活，你說吧，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哪怕是去跟周凱硬碰硬，讓他別傷了陳落凡，我也認了！”
    纏絲柳歎了口氣，枝條微微下垂，帶著幾分無奈：“硬碰硬不行。周凱的實力雖不如咱們，但戰爭院有規矩，非比試人員不能隨便動手，要是壞了規矩，咱們倆都得受罰，到時候連任務都沒法做了。我也沒別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三天後，我想辦法找戰爭院的熟人，把我帶進去觀摩賭鬥，到時候要是陳落凡快撐不住了，我就試著跟周凱說情，讓他手下留情。至於成不成，就看周凱肯不肯給我這個麵子了。”
    風紋石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跟著纏絲柳的腳步，慢悠悠地往天精院走去。陽光落在它們身上，一個石質身影沉重，一個枝葉輕晃，都透著幾分心事重重 —— 誰也沒把握，三天後的賭鬥，會不會打亂他們所有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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