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睡美人偽神醒過來的時候，王琦正在房間裏飲茶：“吃點啥不？”
    對方一臉茫然……。
    “要不，先喝點茶？”
    依舊茫然……。
    “會說話不？”
    睡美人四下看了看，臉上的茫然之色更重了……。
    “小妞！你給大爺我樂一個！”
    睡美人沒有理會王琦，而是撿起那把長矛。
    王琦抓抓頭發：“要不大爺我給你樂一個？”
    “謝謝……。”這就是睡美人吐露出的第一句話。
    聲音微弱、中氣缺失，聽著就像是隨時都會噶的林妹妹一樣。
    “你，不怕我嗎？”這是第二句話。
    “怕你？為啥要怕你？正常來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應該是你怕我吧？”
    “我不是女人。”睡美人的表情十分嚴肅認真。
    “不是女人是啥？男娘？我可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男娘。”
    “你不是我的信徒？”
    “啥信徒？我都不知道你是誰。”
    “生命女神、萬物之母、命運之主、光之神。”睡美人報出了好長的一串名號。
    “哦，所以你有名字嗎？怎麽稱呼？”
    “名字……。”睡美人的神色立刻又變的十分茫然，好一會才回答道：“我剛說的不就是嗎？”
    “當然不是了。”王琦一個勁地搖頭：“你剛剛所說的那些隻是稱號，不是名字。”
    “那什麽是名字？”
    “這個啊……。”王琦摸著下巴：“名字的本質就是個具有一定編碼規則的特殊代號，專門精準指向於一個特定的個體。如果你沒有名字的話，我給你起一個怎麽樣？”
    “好。”
    王琦打了個響指：“阿香！沒睡著吧？”
    “主人？”禦姐香立刻回應。
    “今天周幾？”
    “2026年三月四日，周三。”
    “周三？都26年了啊？”王琦開始捋胡子：“從今以後，你就叫周三。姓周名三，簡稱小三。”
    “周三？小三？”睡美人拄著那把造型華麗的長矛稍加思索：“好。”
    這也就是禦姐香沉默寡言慣了，換任何一個人在邊上都會吐槽王琦的起名水平。
    姓周沒問題，甚至於叫周三也沒問題。
    但是一個漂亮妹子被冠以小三這樣的名字……。
    這也太隨便了……。
    “剛剛和你說話的那個，是誰？”周三小姐提出了一個問題。
    “阿香！”王琦再次打了一個響指：“給小三解釋一下咱們靈界的規矩！”
    禦姐香瞬間出現，漂浮在王琦身側；一張血盆大口正對著周三小姐，三條觸須在空中不停揮舞。
    然而還不等禦姐香開口說些什麽，周三小姐就立刻驚呼一聲：“你！你是什麽？好漂亮！”
    “漂亮？”王琦不由得來了興趣：“仔細看著我。告訴我，我在你眼中是什麽樣子的？”
    這個問題王琦可是好奇很久了。
    “你？”周三的目光移到王琦的身上，片刻之後臉色變得煞白一片：“你……。我的頭好痛！”
    “算了算了，沒事了。”王琦無奈地揮了揮手：“你仔細聽阿香給你科普就好。阿香，繼續吧。”
    真神的真容已經超出了區區偽神的認知，王琦怕她繼續看下去會看出個什麽意外來。
    “生於下界的偽神，你聽好。這裏，是靈界……。”禦姐香頭一次說這麽話，一直滔滔不絕地給周三小姐科普了三個小時。
    科普宣講完畢，禦姐香立刻瞬移回了王琦背上補覺去了……。
    “所以說，我其實是個偽神？而你是偽裝成凡人的高階升格者？”
    王琦點頭。
    “但是真神是存在的，並且很不喜歡偽神和邪神對吧？”
    繼續點頭。
    “靈界的土著和諸神一旦發現我，會立刻毀滅我對吧？”
    持續點頭。
    “那麽你呢？你會像那些瀆神者一樣打算殺掉我嗎？”
    “不會，起碼現在不會。”王琦立刻搖頭：“其實我更好奇你的故事。給我講講？”
    王琦覺得這個偽神很有意思，她似乎可以否定自己身為偽神的身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一般來說，大多數的偽神和邪神是無法做到自我否定的；因為這會導致他們本身的崩壞，最終使其喪失所謂的神格甚至是徹底消散。
    就比如說，那位大文學家韋德先生。
    還有就是——偽神這東西可比邪神複雜多了。
    “我……。”偽神小姐沉默了一會，然後站直了身體，雙手將那把長矛遞向王琦：“能否請你幫忙殺了我？”
    “嗯？”王琦對此多少有些意外：“為什麽？”
    一名一心尋死的偽神？
    實際上，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偽神一旦否定了自己的存在，其後果要比否定自己存在的邪神更要嚴重。
    偽神是純粹的信仰造物，由無數的信念所凝聚。一旦否定了自身存在的合理性，成就偽神的精純信仰和因果就會飛速崩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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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偽神一旦死於自我否定，就會徹底歸於虛無，不會降格為凡人、沒有靈魂，甚至於造就偽神的信仰與因果也會因此而崩塌。
    如果周三真的死於“不想活了”，那麽她所在的那處下界就永遠也不會再誕生出一位“生命女神、萬物之母、命運之主、光之神。”，所有與之相關的信仰都會因為因果線的徹底斷絕而無法得到任何回饋。
    以崇拜偽神和邪神的那些無知凡人們的說法就是——諸神隕落、諸神黃昏。
    麵對王琦的疑問，周三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以對。
    “要不，你先別急著死？反正都到靈界了，好歹先多活一會？見識見識靈界的大好河山？”王琦順手接過那把長矛，然後就十分嫌棄地甩手丟了出去：“再說這玩意也殺不死你，隻是一根耗盡力量的破鐵片子罷了。”
    那把長矛斜插進了地板，一米多長的矛頭完全沒入了堅硬的地麵。
    周三愣愣地站著，雙目呆滯無神，沒有半分偽神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遭受過某種重大打擊而變得有些遲鈍的鄰家女孩。
    “說實話吧。”王琦歎了一口氣：“就在你說出自己不想活了，產生自我否定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死了。”
    聽到王琦說自己已經死了，周三的雙眼中才恢複了一絲神采：“可我還存在，甚至還能和你說話。”
    “不影響，不影響，總之你已經死了。這一點還請你放心。”王琦忽然覺得現在這一幕和當初艾達初到靈界的時候十分相似。
    艾達剛剛飛升靈界的時候也是一心求死，而且那個時候的艾達可比現在的周三要糟糕多了。
    周三起碼還能做到和自己磕磕絆絆地正常溝通。
    毫無疑問，周三肯定是被弑神了，結合她所說的“瀆神”和那把長矛的特性，八成還是凡人幹的。
    “如果這是真的……。謝謝。”
    周三和大文學家韋德完全不同。
    非常有禮貌、十分有涵養，散發著所謂的神性光輝，還有一絲慈悲和母性，甚至可以說是端莊、聖潔，與其相處的時候令人感覺如沐春風。
    不過王琦從周三身上所能感受到最多的還是哀傷，那哀傷就如同是平靜無波的汪洋一般，毫不彰顯、無邊無際、深不見底。
    她現在的狀態，很好地詮釋了什麽是——哀大莫過於心死。
    這有點說不通……。
    站在偽神和邪神的立場上來看，哪怕是遭受到了來自於凡人的背叛和褻瀆，也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按理來說應該是毫不猶豫地降下神罰，徹底滅絕一切瀆神者才對。
    就算是遇到那些打不過的弑神者，也應該會想盡辦法逃跑。
    求生乃是萬物本能。
    活著多好啊？
    還有一點王琦沒想明白的就是——那些凡人弑神的動機到底是什麽？
    周三不管從任何一方麵來看都不像是那種傲慢無知且殘暴的統治者，更像是一名可以盡心盡力保證風調雨順的仁慈溫和地統治者。
    哪怕是一名偽神或者是邪神，隻要肯一心一意地嗬護凡人，那就不見得是壞事。極少數情況下凡間的討伐艦隊甚至都會選擇放過對方，諸神也會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於這類偽神和邪神，另有其他的處理辦法。
    遇到這樣的統治者，凡人居然還會選擇弑神？
    正常來說沒理由啊？
    難道周三原本其實是個殘暴異常的偽神，在經曆過弑神之後才心性大變成如今的模樣？
    “別客氣，我真的沒做什麽。”王琦猶豫了一下，遞給周三一小杯雲星花：“反正你已經死了，不介意的話，就幫我做個實驗。嚐嚐這個茶怎麽樣？”
    “實驗？”周三有些疑惑地接過那杯雲星花，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這是什麽？太好喝了！我所有子民所供奉的一切都完全無法與之相比。”
    周三不明白——明明是如此不可思議的美妙飲品，為什麽剛剛遞給自己的時候就像是在給自己遞過來一杯某種必死的劇毒？
    “這個啊？這是雲星花，超凡之下喝了會出事。你是偽神，屬於不被承認的超凡。所以我很好奇你喝了會怎麽樣。”王琦又遞過去一杯：“看起來這東西對你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再來一杯？”
    “謝謝。”周三接過茶杯。
    這一次她卻喝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下子就給喝沒了。
    必死劇毒一飲而盡，極品妙飲仔細品嚐。
    這是有多想死？
    “沒事，盡管喝。我這裏還有。”王琦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餓了不？想吃點什麽？還是說你不需要吃東西？”
    “餓？”周三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口處摸了摸，神色立刻變得十分詫異：“我記得……。”
    “傷口長好了對吧？你運氣好，趕上了悸動生發，救了你一命。”
    “可你剛剛不是說我已經……。”
    “對啊，你已經死了，我沒騙你。當你產生不想活的念頭和自我否定的想法之時，你就已經死了。對於偽神來說，這就相當於凡人的自殺。而且是即時生效，基本上屬於是不可逆的。”
    “那麽……。那些真正的諸神們，還會……。”
    “放心，諸神可沒興趣理會一個已死的偽神。”
    王琦琢磨了一會，最終還是自己的惡趣味占據了上風。一張巨大的餐桌和一整頭烤駱駝瞬間出現在房間中央：“吃過烤駱駝沒？嚐嚐看？咱們邊吃邊聊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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