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陳天生的情緒波動，在楚明華和罪域意誌這樣實力的人眼中，就好像在頭頂裝了塊巨大彈幕。
    所思所想無所隱藏。
    同樣的，因著實力能力，隻要罪域意誌不想被人發現，哪怕它現形了，在這密閉空間中除了楚明華也沒人能看到它。
    是以它現在絲毫不顧及形象。
    隻要想想這位人族序列可能和帶出的徒弟因理念三觀不同反目，就覺得美滋滋。
    小光球蹦得更歡了。
    楚明華有些好笑，“人對表現的無害弱小卻處境淒慘的東西忽略它們曾經所作所為，有同情心很正常。”
    “他還小，可以犯錯也可以走彎路，慢慢教就是了，急什麽？！”
    “而且這也是你的氣運之子。”
    “你準備怎麽教？”罪域意誌有被噎到。
    它會跳出來，就是反感陳天生現在的不忍。
    罪域意誌不在乎世界之內的生靈，也不太能理解人類複雜的情感。
    但在它看來，哪怕不看本身立場和這項實驗的重要性。
    就單論陳天生的不忍……他在置那些被這些人和虛靈殘殺的生靈於何地？
    那些犯人不用說，所犯之事明明白白寫在玉牌中，按人類的判定標準，罄竹難書。
    而能到荒詭界的生靈，也至少殺了陳天生一個無辜同族。
    罪域意誌可不希望自己的氣運之子是一個慷他人之慨的偽聖母。
    有這苗頭都膈應得慌。
    楚明華：“我突然有事要外出一段時間，這座奴城其實能自主運轉，但明麵上，後麵這些天這座城就由天生看著吧。”
    “他身份夠，實力的話有我給的底牌同樣夠掌控局麵，到時候看看他要做什麽先。”
    “嗯……以防萬一避免被無辜波及，周圍區域其它奴城中人我會用傀儡替換，安置到別的地方。”
    “正好罪域近些年人口損失不少，不少奴城人數大減。”
    罪域意誌不解，“弄這麽複雜、這麽大手筆？”
    楚明華：“我的徒弟有這樣的試錯資本。”
    “無論陳天生做出什麽樣的選擇，這是成長所必經的路。”
    “而且這一關過了，我們才能放心不是。”
    “畢竟往後要壓在他身上的重任不少，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留給他慢慢成長。”
    少年人嘛，總以為自己是正確的，楚明華沒什麽打著為你好的幌子去強按牛頭的心思。
    也不隻是想要讓陳天生認清那絲不忍是否值得。
    這其實是小事。
    如今時機合適，現實能趁機教會陳天生許多真實和道理。
    若到時候陳天生還堅持所想……隻要陳天生選的路不背離人族、能走下去，楚明華也不會勉強。
    就像當初的山嶽部和祖庭對他一樣。
    這世間並非隻有一條路，也不是誰就是絕對正確。
    楚明華擔憂的從來不是這些。
    他不放心的是陳天生自身立不起來。
    因不忍給別人帶去災禍卻沒有收拾爛攤子的心性和手段。
    相比起注定耗時久遠的實驗，教導陳天生這個好不容易出現的合適徒弟反而在當前更重要一些。
    不行的話，他的徒弟也不是非陳天生不可，楚明華自己同樣有試錯的資本。
    至於這座實驗場，楚明華和罪域意誌都沒說，它不是那麽容易出問題的。
    罪域意誌：“你們人類就是複雜，準備什麽時候開始？”
    楚明華：“就現在，正好目前沒什麽大事，閑著也是閑著，如今罪域情況又不同，我順路去對光明星進行微調。”
    “還有再鑄一顆實體星辰的事……”
    “你是不是又想坑我什麽？我怎麽沒聽說荒詭界的啟明星一直需要微調？”
    罪域意誌打斷了楚明華，表示懷疑。
    “你的情況和像死了一樣的荒詭界相同嗎？或者你給我找個啟明那樣的星靈，光明星也就不用我操心什麽了。”
    楚明華毫不心虛，倒打一耙。
    沒想到卻聽罪域意誌有些感慨，“其實星靈比我好多了。”
    “……”楚明華怔了下，沒說什麽走出了玻璃柱。
    對陳天生以光明星出了點緊急情況需要臨時離開一段時間的理由交待了一番。
    楚明華消失在1654號奴城。
    光明星的調整很快。
    在林浩然統籌下，祖庭勢力的動作也很快。
    收了罪域意誌的收藏和祖庭傳送過來的資源，楚明華並未立即離開光明星。
    反而開始著手鑄就本質是吞噬和殺戮、被提前命名為貪狼的實體星辰。
    在這期間也在密切關注著1654號奴城的變化。
    青環老奸巨猾，很快就發現了陳天生的心態變化。
    在確定楚明華真的不在後，它沒有急著行動，而是開始了各種不著痕跡的攻心。
    青環很謹慎，祖庭、虛網尊者和人族第七序列的餘威也還在。
    它甚至沒有去挑撥陳天生和楚明華、祖庭、罪域意誌的關係。
    也沒有向陳天生灌輸什麽言論三觀。
    隻是以它為首，團結了虛靈和那些犯人，將大家將要麵臨的淒慘處境和各種悔不當初、不得已、身不由己、幡然醒悟等等擺在了陳天生麵前。
    一直處於無害、弱小又渴望希望的位置。
    機會難得，它們的利益是一致的，虛靈和犯人足夠齊心協力。
    這些手段，對曆經世事的人沒用。
    但陳天生再年少老成、再天資聰穎，平時也有楚明華言傳身教，卻畢竟實際經曆不足。
    身邊的生靈，除了那群虛靈和犯人，就是才曆經兩代人，沒有遭遇過外界苦難還很淳樸的1654號奴城原住民。
    給不了他什麽建議。
    楚明華能感受到陳天生越來越糾結的內心。
    兩人時不時的聯係中，陳天生偶爾的訴說，楚明華沒有放任不管，卻也幹涉不多。
    他隻是讓陳天生多看看那些生靈曾經做過什麽。
    給它們機會後又怎麽才能保證它們不會再犯，不讓無辜之人因此受連累。
    以及他的決定會帶來的連鎖影響。
    至於這些虛靈和犯人沒了，實驗要怎麽辦，這從來不是會困擾楚明華的問題。
    這導致陳天生的年歲決定他的不成熟，卻偏偏又有這個年紀不應該存在的大局觀，站的也足夠高。
    一方麵覺得，那些犯人和虛靈在一定程度上和滅罪前輩他們的曾經是相似的，可以給個機會。
    一方麵又深知人心不可控，以他身處的地位，一舉一動牽連甚大。
    一年、兩年……
    陳天生兢兢業業的完成著楚明華布置的課業，並沒有其他動作。
    或者說在楚明華實驗沒有推進時，他內心的不忍並沒有承受到什麽壓力，自然也就不急著做決定。
    和楚明華的關係反而親近了不少，有些亦師亦友的感覺。
    但青環它們卻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