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王岡要被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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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頊走出寶慈宮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可怕,跟在他身後的石得一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回到崇政殿,趙頊拿過奏折翻看兩眼,卻怎麽也看不進去,腦海中全是高士林的哭訴,還有太後的對王岡的痛斥,以及趙顥看似勸慰,實則拱火的言語。
他心煩不已,猛地將折子摔在桌案上,喝道:“簡直莫名其妙!無端生事!”
趙頊直視前麵,忽然問道:“王岡為何要殺高公繪?”
石得一小步上前,掏出一本冊子呈上,低聲道:“據皇城司潛入使團中的密探匯報,使團歸途遇遼國黑山賊,眾人驚亂,軍心動蕩,高公繪尤勝,王岡殺之以振軍心!”
趙頊接過冊子,掃過那一段文字記錄,沉聲道:“如此說來,王岡這是有功無過!”
石得一不知這話該怎麽答,他方才在寶慈宮,可是看著皇帝被太後逼著答應懲治王岡。
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前些年外朝的禦史彈劾二大王久居宮中,太後大發雌威,逼著皇帝把人流放了!
不過這兩者不同,上次趙頊雖然心中樂意,但表麵上還是要顧忌孝悌之義,懲治那官還是有正當理由的。
但這次王岡這就不好說了,人身為使團副使,戰前誅殺禍亂軍心之人,這是正當理由,若要因此懲罰他,說不過去,也沒法跟天下交待啊!
趙頊問出這個問題,顯然也沒準備讓石得一去回答,他又在冊子上翻看起來,當看到王岡出門在外,經常感懷他這位官家時,他心中是很感動的。
人可以裝一時,但不可能一直裝,而王岡這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真摯情感,說他是裝的,誰能信?
再聯想到昨晚王岡所做的那首詞,其中對他這位皇帝的愛戴之意,溢於言表!
這分明就是他的小迷弟,是大宋的忠臣啊!
然而現在他卻被逼著對這位忠臣,對這位有功之臣,去下黑手,去找理由懲治他!
趙頊很是悲憤!
但他又能怎麽辦,總不能忤逆太後吧!
大宋以孝治天下,皇帝若帶頭如此,天下又當如何?
百官會如何看他,天下百姓又當如何看他!
為今之計,兩權相較取其輕,也隻能苦一苦王岡了!
“唉……”趙頊忍不住長歎了一聲,王岡肯定能體諒他的難處吧!畢竟他那麽忠心!
趙頊又拿起冊子,邊查找王岡道失當錯漏之處,邊隨口問道:“石得一,你說我給王岡定個什麽罪為好?”
石得一訥訥不敢言,猶豫半晌道:“老奴見識淺薄,說不好,不過大家若是有困擾,不妨找外朝親近之臣,或可分憂!”
“嗬,外朝臣子!他們……”趙頊嗤笑一聲,這種事怎麽能跟那些臣子去說,若讓他們知道,恐怕彈劾自己的奏章都能飛起來。
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想起他身邊,還真有能放心去說這事的人,至少王珪和蔡確都合適!
趙頊手上一頓,琢磨起來找誰來商量這事為好!
王珪雖然聽話,但急智不行,若讓他來,估計也就是把計劃補充的完整些,提供不了建設性的意見。
相比起來,蔡確不僅頭腦轉的快,關鍵他還和王岡交好,顯然找他更合適。
略一思索,趙頊便吩咐道:“讓蔡確來一趟!”
“喏!”石得一應下之後,匆忙而去。
趙頊見他離去,又拿過密折看了起來,剛才粗略看了一眼,王岡他們這一路好精彩,跟看話本似的。
還打了西夏使臣,鬧了遼主的宴會,想想就興奮。
就在趙頊把使團這一路上的故事看完之時,蔡確也趕到了。
待其行禮之後,趙頊也不隱瞞,將事情和盤托出。
蔡確聽完也是一陣咋舌,這事哪有那麽簡單,就王岡那不能吃虧的性子,他肯定得把事情鬧起來,屆時想要收場怕就難了!
他想了想猶豫道:“官家,王岡為人素來疾惡為仇,無端治罪怕是不妥,而且其性格頗為剛直,若是鬧將起來,恐怕太後也會受人非議!”
“他敢……”趙頊這一聲喊的有些沒底氣,趙顥是怎麽出宮的,他還記得呢!那時王岡是什麽身份?
一個舉子而已!他那時就敢暗示趙顥有謀害皇嗣,禍亂宮闈之嫌,逼著他自請外出!
後來更是跟當朝宰相杠上,弄的對方灰頭土臉,現在吳充在朝堂中簡直毫無威信,度日如年!
要說他知道這事的原委後,會不會因為太後的身份而委曲求全!趙頊心中也是沒底!
“那你有什麽好辦法?”
蔡確眼珠轉了轉道:“官家不妨平衡一下兩方,找點王岡道錯處,訓斥他一番,再將他外放出去,也就罷了!”
趙頊搖搖頭道:“若處罰太輕,隻怕高士林那邊不會答應!”
“這件事中,高士林的意見並不重要!”蔡確上揚嘴角,笑道:“隻要太後答應了就行!”
“你不知道,太後平日頗喜高公繪,今日也是雷霆震怒!”趙頊歎了一聲道:“想要隨便敷衍,怕是不行!”
“官家怕是誤解了太後!”蔡確意味深長的笑道:
“太後素來有賢名,從不因私廢公!先帝時曾多次想要提升高士林的官職,皆被太後製止,言朝官亦是恩寵,不可援引前朝之例!
官家應當記得幾年前,想賜高家宅院,也被太後所拒,隻要了一塊空地,後來營造之錢財,全出自寶慈宮!
由此可見太後之賢,雖顧念同胞之情,卻也不會罔顧國法!官家隻需將言明利害,太後定會諒解!”
趙頊惡狠狠的瞪著蔡確,這話什麽意思?不就是說他娘愛名聲,勝過骨肉親情嗎?
還什麽言明利害,不就是拿名聲來威脅她嗎?
這法子當真陰損!
不過趙頊卻知道,這確實是太後的軟肋!
趙頊沒好氣道:“那你再說說將王岡外放至何處為好?”
“王岡乃有才之人,卻無自律之心,斷不可放置安逸之處,任他荒廢!也不可放置窮鄉僻壤埋沒其才華!”
蔡確思索一下道:“官家覺得齊州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