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灑落，汪瑾軒剛端起青瓷茶盞，冷不丁被一聲軟糯童音驚得差點嗆住。
    揉著發紅的眼眶抬頭，隻見身著藕荷色襦裙的"小女孩"正踮著腳尖，杏眼圓睜，兩瓣櫻花唇微微嘟起，發間垂落的流蘇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大哥哥你是誰啊，這裏是哪裏啊？"
    清甜嗓音在寂靜屋內格外清晰。
    汪瑾軒握著茶盞的指節驟然發白，目光掃過對方脖頸處若隱若現的皺紋，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好不容易才壓下滿肚子髒話。
    "姥姥，"
    他深吸一口氣，將茶盞重重擱在桌上，瓷底與木麵相撞發出悶響，
    "我知道您練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每三十年就需要返老還童重修一番。"
    餘光瞥見對方驟然緊繃的肩膀，他刻意放緩語調。
    "您不用這麽防著我，我不至於對您出手。"
    空氣瞬間凝固，"小女孩"先是一愣，隨即歪頭露出個狡黠的笑，本該天真的麵容卻浮現出不符合年齡的陰鷙。
    她慢悠悠撫過鬢角碎發，開口時已是沙啞蒼老的聲音，蘿莉軀殼與年邁嗓音的詭異結合，讓汪瑾軒後頸泛起陣陣寒意。
    "臭小子，"她突然逼近，裙擺掃過汪瑾軒垂落的衣擺，"你怎麽知道是姥姥我？"
    汪瑾軒往後仰了仰身子，避開那雙充滿滄桑卻依舊銳利如鷹的眼睛。
    記憶如潮水翻湧，他下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姥姥，還記得當時的事嗎？"
    "到底什麽回事？"
    蒼老嗓音裏帶著壓抑的焦躁，對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蘿莉形態的根本沒有什麽力氣，"姥姥我就最後記得當時我和邀月在療傷，怎麽一醒就在這裏了？邀月呢？"
    "邀月？"汪瑾軒抽回手，指了指飄來飯香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廚房做飯呢，好像被炸傻了。
    以為我是她夫君，你是她女兒。"
    "臭小子！"對方瞬間跳腳，孩童模樣做出叉腰動作本應可愛，此刻卻因麵部表情的猙獰顯得格外可怖，"你占姥姥便宜！"
    "姥姥，她失憶了，"汪瑾軒攤開雙手，神色嚴肅起來，目光不時瞥向門外。
    "但是功夫還在，你懂嗎？你要是這個聲音，邀月容易把你當鬼掐死。"
    "額？"對方放下手，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他，蘿莉的圓臉滿是狐疑，"你這小子，什麽便宜都讓你沾了，還有這裏是哪裏？"
    "我隻能說這是東海的一座孤島，你信嗎？"
    汪瑾軒抱起雙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驟然瞪大的雙眼。
    "放屁！這裏有房子，有文房四寶！
    甚至還有茶具！"對方抄起桌上的茶盞作勢要砸，瓷盞卻在半空停住，"你當姥姥這麽好騙？"
    "真的！"汪瑾軒挺直脊背，目光掃過對方微顫的指尖，突然壓低聲音，"姥姥，您到該散功的時候了嗎？"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對方捏著茶盞的手慢慢鬆開，蒼老的歎息混著孩童稚嫩的嗓音在屋內回蕩："沒有，應該還差半年。"
    “所以你小子對姥姥做了什麽？”
    蒼老沙啞的聲音裹著怒意從蘿莉軀殼裏迸發，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銅鎮紙，尖銳的棱角對準汪瑾軒喉間。
    “別以為我返老還童就好糊弄！還有邀月怎麽會認你當夫君？”
    汪瑾軒輕鬆後仰躲過攻擊，一把抓住指向自己的銅鎮紙，輕輕用力就從蘿莉版巫行雲手中拿走。
    “小孩子不要一天天打打殺殺的，當時我剛把她從海裏撈上來時，她腦袋應該磕礁石上了，然後發現飄在海裏的你。
    發現你的身體變小了，也讓我一起撈了上來了。”
    小巫行雲皺著蘿莉的圓臉蛋，肉乎乎的手指無意識揪著襦裙上的流蘇，蒼老沙啞的聲音從稚嫩軀殼裏傳出，帶著幾分不甘：“那應該是憐星修煉移花接木的毒，必須散功才能保命。”她突然狠狠瞪了汪瑾軒一眼。
    “都怪你小子，要不是你，何至於落得這般田地！”
    說著，她抬起小手在自己胸口胡亂捶打兩下，動作與孩童無異，語氣卻老氣橫秋。
    “現在倒好，傷還沒好，又變女童了……”
    “夫君吃飯了！”
    邀月清甜的嗓音穿透木門，驚得汪瑾軒渾身一激靈。
    他猛地轉身，正對上巫行雲眼中閃過的戲謔，蒼老沙啞的聲音從蘿莉口中溢出：“怎麽？不介紹姥姥和新‘母親’認識？”
    “別鬧！”
    汪瑾軒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壓低聲音警告，指尖卻不由分說按住對方肩膀往床上推。
    巫行雲故意癱軟身子，藕荷色裙擺像朵凋謝的花散落在床榻，蘿莉麵孔上掛著促狹笑意，任由他慌亂整理歪斜的發飾。
    腳步聲由遠及近，汪瑾軒急得額頭冒汗，抓起錦被胡亂蓋住巫行雲半截身子。
    門軸轉動的瞬間，他轉身時已換上溫柔笑意，隻見邀月端著青瓷托盤立在門口，鬢角還沾著麵粉，發間玉簪歪得搖搖欲墜：“今天燉了魚湯，你快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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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燙著！”
    汪瑾軒快步上前接過托盤，餘光瞥見床上“昏迷”的小身影。
    邀月踮腳張望，澄澈的眼眸滿是關切。
    “這孩子怎麽還沒醒？要不要出海找人看看？
    這座島有這麽大的房子應該肯定定期有人會回來的。”
    “不用，應該沒什麽事。”
    汪瑾軒將托盤輕輕擱在桌上，目光不著痕跡地瞥向床上裝睡的巫行雲，又轉回到邀月身上。
    他伸手替邀月將歪斜的玉簪扶正，動作輕柔，語氣裏滿是關切，“到是你今日想了起來什麽了嗎？”
    邀月微微蹙眉，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低頭盯著自己裙擺上的褶皺，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沒有……腦袋裏還是亂糟糟的，隻覺得和你在一起很安心。”她抬起頭，澄澈的眸子映著燭光，“不過今天燉湯的時候，好像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麵，有刀光劍影，還有……還有個很熟悉的聲音。”
    汪瑾軒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識看向床上的巫行雲，卻見那具蘿莉軀體正輕微顫抖，顯然也在豎著耳朵仔細聽。
    他強裝鎮定，握住邀月的手，聲音放得更柔：“是什麽樣的聲音？還記得說什麽了嗎？”
    邀月咬著嘴唇，努力思索，精致的麵容上滿是苦惱：“記不清了，隻覺得那聲音很嚴厲，好像在訓斥我……”她突然打了個寒顫，像是想起什麽可怕的事，撲進汪瑾軒懷裏，“夫君，我不想再去想了，好頭疼。”
    汪瑾軒輕輕拍著邀月的背，目光卻與假裝昏迷、實則睜著眼睛的巫行雲對上。
    巫行雲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蘿莉臉上的表情與蒼老的眼神形成詭異的反差，她動了動嘴唇，無聲地吐出兩個字“點穴”，生怕汪瑾軒隻顧著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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