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受辱，絕不會善罷甘休。長則半年，短則半月，定會報複。可一旦跟我們聯手，情況就不一樣了。我們會提供晝夜不息的保護，給你所在意的人以絕對安全。”
    “絕對……安全……”林采薇心中念叨著這四個字，隻覺得好似看見了勝過一切金銀珠寶的絕世珍寶。
    庭院中的氣氛，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見蕭麥不言語，嬴姬以為自己威脅太過，讓他下不來台，於是又溫柔地說道：“蕭捕頭身懷蓋世武功，既是風雲島的首席弟子，又是捕門的強圉指揮，乃當世天下無雙的人傑。妾身所言，也隻是一種最極端的假設。歸根結底，我們願意與你為友而非為敵。隻要有機會交好，一切條件隨你提。”
    之後觀察蕭麥的反應，發現他還是毫無反應。
    嬴姬不知道蕭麥到底在想什麽，於是硬著頭皮，又補充了一點：
    “妾身給指揮留下了壞印象，是妾身的不對。若因此不喜妾身，我們可以換人來談，也可以送上更新鮮年少的美人，無論如何都會讓你滿意。”
    “說完了嗎？”蕭麥一皺眉。
    “暫時就這些。”
    “淨是廢話。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什麽人，你的幕後老板又是誰？”
    嬴姬不屑於隱藏自己的身份。
    “我們是——黑道。我的幕後老板，乃是黑道四王中的‘賭王’程精誠。”
    “賭王？”
    蕭麥立即想起，捉拿出賣林淵的逄冠時，順手砸掉的乾坤賭檔。
    當時賭檔裏的人衝自己放狠話，他還回了一句，讓“賭王”洗幹淨脖子等著。
    難怪賭王的勢力會最先跳出來。
    至於其他三王——
    蕭麥不由感慨一句：“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京城已經有了將門、捕門、內監、黑龍寺、談忘司、不良府外加一堆大大小小的衙門，以及掌控地底世界的地下鼠王和黃衣鬼侯，又以及各大地方武林宗門設辦的會館外，居然還能容納四大黑道勢力。
    不得不說，跟這幫牛鬼蛇神相比，這麽大的京城還是太小了。
    嬴姬猜到了蕭麥的回憶，又說道：“隻要閣下誠心交換，賭王可以不計前嫌。”
    “他不計，我計。”
    “嗯？”
    “我最煩感威脅我的人。”
    蕭麥聲音中的果決與冰冷，令嬴姬心口莫名一顫。
    “哦不，妾身已經解釋過，那隻是一種可能，一旦交好，威脅就不會存在。”
    “對了，差點忘記問。我最多算是跟賭王有過節，是黑道太團結，還是賭王夠威望一呼百應？”
    嬴姬以為蕭麥的弦外音是不想跟整個黑道世界為敵，於是解釋說：“黑道各方勢力，既同氣連枝又互相爭鬥，隻有在決意消滅共同的敵人時，才會團結起來。”
    “想來也是。”
    蕭麥點頭。
    京城是朝廷勢力最強的地方，在地方上，民間武裝可以宗門的形式存在，但在京城，就隻能潛入地下淪為黑道。
    黑道不可能太團結，否則麵對這樣的龐然大物，朝廷早已派人剿滅。
    就因為他們人太多，又夠分散，按下葫蘆起來瓢，朝廷不得已才聽之任之。
    “那指揮究竟意下如何？”嬴姬受蕭麥激怒所熱起來的血，此刻早已涼透，隻想早點從劍下脫身，“一時無法決定的話也不著急，先化幹戈為玉帛，以後再慢慢談。”
    “不必，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們答複。”
    蕭麥收起陰符劍，轉身背對嬴姬，走向一旁瑟瑟發抖的林采薇。
    嬴姬以為蕭麥是答應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恭喜蕭指揮，做出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蕭麥在林采薇麵前站定。
    “對不起。”
    “……”
    林采薇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她聲含悲切，卻又強顏歡笑：“沒關係。蕭大哥去做自己想做之事吧。”
    蕭麥稍稍扭頭：“給賭王帶個話，讓他洗幹淨脖子等著。”
    正在收拾衣物的嬴姬大吃一驚。
    “閣下說什麽？”
    “聽不懂人話嗎？那我簡單說下——我必殺他。夠不夠清楚？”
    “可是……”
    蕭麥粗暴地打斷：“沒有可是。滾。”
    本已冷靜下來的嬴姬，再次氣得渾身發抖，她還從來沒嚐試過如此挫折與羞辱。
    保命起見，她沒有立即開口。
    “滾就滾！”
    嬴姬兩隻腳邁出門檻，步幅才停下來，一隻手抓住門框，轉身對蕭麥怒目而視：
    “蕭捕頭，將主、捕神、敞公、劍仙之流，武功蓋世，天下難敵。獨來獨往，奴役天下，豈不快哉？可他們還是一個個組建勢力、製定規則、交際群雄。如此畫地為牢，所為何故？”
    蕭麥知道自己的答案不重要，是故就沒有搭理嬴姬。
    隻聽嬴姬怒道：“因為這世上除卻武功之外，還有以弱勝強的神通。千裏之外取人首級，殺敵於無形中的神通高手，白道忌憚他們，黑道卻奉為座上賓。這樣的人，我們要多少有多少。”
    “這不趕巧了嗎？天下無雙劍，是舉世最強的神通。”
    蕭麥伸出食指、中指、大拇指，做出一個“手槍”的手勢，瞄準了嬴姬。
    嬴姬登時嚇得心髒在胸膛中亂撞，“嗖”的一下躲在了門後麵。
    又擔心蕭麥的神通會穿牆透壁，隻得一路提心吊膽，雙腿踉踉蹌蹌地逃開。
    趕走嬴姬後，蕭麥對林采薇說道：“安全起見，我先帶你回捕門。”
    “蕭大哥，我又拖你的後腿了。”
    “不，隻要你在這裏，就是幫了我很大的忙。”
    蕭麥不隻是在安慰林采薇。
    看似，林采薇的存在，讓蕭麥有了軟肋，讓敵人覺得有了拿捏他的資本。
    實則，林采薇的存在相當於誘餌，敵人覺得能拿捏住蕭麥的軟肋，才會紛紛跳出來，源源不斷地幫蕭麥上分。
    另外，隨著紅鬃馬等級的提升，它的自主性似乎也強化了。
    蕭麥把林采薇扶上六旋風的背，正準備離開時，它叫了兩聲。
    原來，最初切換身份後，紅鬃馬就不讓蕭麥騎了，但如今等級已經很高，即使身份官俠，紅鬃馬表示也可以載他一程。
    當然，這不妨礙紅鬃馬被牽出來時，一邊對草料大嚼特嚼，一邊特意白了蕭麥一眼。
    好似在說：“跟著蕭麥混，三天餓九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