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我明明……擋下了所有的……”
    “撲通——”
    文錦仰頭栽倒，身下迅速匯出一灘血泊，倒映著那不甘的瞳孔。
    “姓文的！”易橙橙失聲尖叫道。
    一切發生的太快，這場對決在電光火石間完成了逆轉和終結，旁人根本就無力插手。
    心疼過後，緊接著就是憤怒，易橙橙氣得原地跺腳：“煞筆玩意兒，還以為多厲害，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白瞎老娘陪你那麽多晚！狗屁、垃圾……”
    她用盡肮髒的詞匯去攻擊文錦，直罵得程準都有些煩躁。
    “給我閉嘴！”
    “呃——”易橙橙沒發泄完的氣，立即堵在了喉嚨裏。
    “至少試出了瀟湘花影劍的極限，他死得其所。”程準陰險地笑道，“難怪那麽多高手，最終都死在了你的劍下，不虧。”
    蕭麥心道：“看來，程準已經看透了七瓣七蕊花的招數。”
    方才，文錦麵對八朵紅花的合力襲擊，瞬間發揮出了極限潛力，幾刀下去就把紅花全部磕飛。
    然而他忽視了紅花是可以隨蕭麥心意憑空拐彎的，磕飛後，紅花散到四麵八方，很快還飛到了文錦的身後。
    文錦根本無力躲閃，被回旋的紅花洞穿，幾乎丟掉了性命——憑借戾火賦予的自愈力和精神力，文錦還在苟延殘喘，但多處髒腑受到致命重創，決計是活不成了。
    程準對瀟湘花影劍，也是隻聞其聲不見其名，所以錯認了七瓣七蕊花。
    縮在牆角後的桓無常，聽到外麵的對話，心想：“狐臉魔君已經被幹掉了？這麽快！蕭麥是真沒吹牛啊！可惜就是沒能親眼得見，所謂瀟湘花影劍的‘極限’。”
    蕭麥則打定主意。他早就做好了七瓣七蕊花泄密的準備，但在真正泄密之前，他還是會竭盡全力，殺死知道秘密的每一個人。
    心念至此，蕭麥施展陰風腳，以詭譎莫測的身法，瞬間進抵至程準跟前：“輪到你了。”
    程準則早有準備，他唇角一勾，就把指間骰子擲向蕭麥。
    “嘭——”
    蕭麥一劍格開，骰子飛到空中，忽然原地掉頭，再次襲向蕭麥。
    他方才就是憑紅花原地掉頭這招解決文錦的，程準用這招簡直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蕭麥心中輕蔑，劍鋒微顫，又一劍劈中骰子，將其彈飛開來。
    可骰子飛出沒老遠，就再次掉頭，簡直比七瓣七蕊花更加靈活。
    更“妙”的是，程準不止有一枚骰子，他一連擲出八枚，正好對應蕭麥的八朵紅花，且速度更快，攻勢更猛，不僅把八朵紅花撞得七零八落，更有餘力清掃周圍花刃，連蕭麥自身都要小心防備。
    但近身接戰後，蕭麥也非全無優勢。
    瀟湘花影劍本身就是一門上乘劍法，蕭麥又經過不可勝數的實戰次數，早已將其錘煉得爐火純青。相較之下，程準的近身戰鬥能力就遜色太多。
    “果然，與我料想的一樣，鮫宮高手盡是群神通逆天、武功拉稀的笨蛋。 ”蕭麥心道，招式更加淩厲。
    但程準也並非待宰羔羊，敢在聽聞蕭麥的種種事跡，並親眼得見文錦的身死，還敢站出來就說明他確實有兩把刷子。
    或者說，八把。
    程準的底氣，源於飛快繞行於指間的骰子。
    蕭麥頗費了一些工夫，才分辨出一共八枚，每隻手上四枚，數量與繞行程準周身，與七瓣七蕊花較勁的骰子剛好相等。
    也就是說，共十六枚骰子。八枚為攻，八枚為防。
    憑著這十六枚骰子，程準赤手空拳，就與蕭麥的雙尺劍鏖戰，雖略處下風卻能屹立不倒。
    桓無常聽得廢墟之上打得熱鬧，同為武者的他實在見獵心喜，忍不住又把頭伸了出來，赫然見到兩條虛影，如飛火流星一般在漫天花雨的廢墟上糾纏，方圓數十丈內，幾乎全是他們的殘影。
    其中一個，全身被無數花影包裹，掌中揮舞兩道黑光的就是蕭麥，另一個什麽都看不清，好像是空手作戰的則是黑道賭公子程準。
    二人激鬥時，真氣外放，一路飛沙走石，蕩起愈發濃重的揚塵。
    桓無常睜大眼睛，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
    然而，他身負重傷，武功盡失，無法調動真氣強化視覺，所以什麽也看不清。
    但他眸光一掃，瞥見了同樣在一旁觀戰的易橙橙。她正在觀察兩個人的招式，熟悉他們的戰鬥風格，伺機插入戰場。
    出於高手的直覺，易橙橙察覺到了什麽，猛一扭頭，視線剛好與桓無常相撞。
    桓無常嚇得急忙再次縮頭，祈禱：“別看見我，別看見我——靠，肯定看見了啊！”
    他現在是繼續躲著也不是，逃出去也會被迅速追上殺死，似乎完全鑽入了死胡同。
    “該死！出了這麽大的事，援兵怎麽還沒來？”先前沒有呼叫援兵，但京城內出了這麽大的事，捕門早該行動起來了。
    “桓捕頭在嘟囔什麽呢？”
    耳畔忽然響起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聲音。
    扭頭一看，易橙橙不知何時，已經閃現過來了。
    曾經美豔得令他垂涎的容顏，這會兒已變得如惡鬼般恐怖。
    “哈哈哈——”桓無常以笑聲化解尷尬，然後一邊調整坐姿，一邊說道，“程少爺不愧超一流高手，看他打架長見識。”
    “桓捕頭怎麽一心隻看打架，不看人家。”易橙橙語氣軟糯，她的聲音也不是一直都很粗魯。
    桓無常立即說道：“誰說的，小姐生得國色天香，美豔動人，我怕多看幾眼，就再也挪不開眼睛。”
    “哦……是嗎？”
    易橙橙緩走兩步，來到桓無常身旁，像個賢良淑女般優雅地跪坐下來。
    “來，看著我。”
    桓無常下意識地望向易橙橙的眼睛。
    忽然，那雙眸子裏，如花般璀璨的瞳孔，竟真如舞女的石榴裙開始旋轉起來，隻一眼就讓他心跳加快、意亂情迷，頭暈目眩。
    身為捕門指揮的經驗，讓他迅速察覺到危險，急忙扭過頭去，不敢再看易橙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