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啟仁見藍嫣的抹額和衣裳都是歪的，抬手將其歸正。
    又把孩子安置在他身前，準備講學。
    才開始講藍氏家規，藍嫣的眼皮一耷拉靠在他懷裏睡著了。
    藍啟仁：不能責備她，她還小，一歲半的孩子而已...隻是這孩子怎麽回回來聽學，都這麽貪睡，回頭問問曦臣到底怎麽回事。
    他在藍嫣周圍布下隔音術。
    後將一卷卷軸打開，開始講藍氏家規。
    在座的少年各個聽的臉色發青，有苦難言，實在是這藍氏家規又長又無聊。
    忽地，藍啟仁抬起頭，將把手中的卷軸一摔，“刻在石壁上，沒有人看，我才一條一條複述，看看還有誰能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這樣還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講些別的...”
    接下來藍啟仁直接點名魏無羨，問他不少關於不同情況下對妖魔鬼怪的處置方式。
    很遺憾，魏無羨的回答實在是驚世駭俗，直接被藍啟仁趕出學堂。
    沒有魏無羨帶頭跳脫，剩下的少年確實安分了不少。
    藍啟仁繼續講學，一個半時辰後，這才宣布下課。
    此話一出，藍嫣就好像啟動了某種開關，她睡醒了。
    她揉著眼睛，奶呼呼地問道：“放學了麽？我爹爹是不是回來啦？”
    “兄長還未回來，你先隨我回去吧。”藍湛對他叔父藍啟仁行禮，“叔父，我先帶她回去。”
    藍啟仁板著臉，再次給藍嫣的抹額擺正，這才把她交給藍忘機，“好，你們去吧。”
    藍嫣離開闌室，立刻精神了。
    “小叔叔，我們去那邊玩好不好，在這裏等著爹爹回來。”藍嫣指著一棵鬱鬱蔥蔥的古樹，兩隻小胖手合十，做了個拜托拜托的動作。
    自家小侄女撒嬌，藍忘機還真沒轍。
    “好。”
    倆人坐在樹下，藍忘機把手中的避塵劍背於身後，看著藍嫣在附近跑來跑去。
    這時，不遠處傳來魏無羨幾人的聲音，藍忘機見到他們抱起小侄女就走。
    魏無羨興高采烈追著他們喊：“忘機兄啊，你等等我啊。”
    藍忘機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眾人麵前。
    藍嫣歪歪頭，手指點在她小叔叔的肩頭，“小叔叔不喜歡那個人嘛~”
    藍忘機沒有作聲。
    就在藍嫣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道：“沒有。隻是...”
    藍曦臣提著不少東西回來了，“隻是什麽，沒見過這樣不羈的人是麽？”
    “爹爹！”
    “兄長。”
    藍曦臣接過孩子，拍拍弟弟的肩膀，聲音溫和，“忘機，走，去我那邊坐坐，順便跟我也講講藍嫣這半日的狀況。”
    。
    “原來你這小丫頭，又睡著了。”藍曦臣刮了下女兒的鼻尖。
    藍嫣絲毫不知道何為害羞和不好意思，小腦袋在她爹懷裏拱了拱。“這些東西都是爹爹給我買的麽。”
    “嗯。這些是。”他將其中幾樣劃出來。
    藍嫣費勁巴拉地拖著她爹買回來的玩具，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藍曦臣目視著女兒，忽然側頭把視線落在弟弟身上，“忘機，今晚可要去龍膽小築？”
    藍忘機端茶杯的手一頓，“父親應該在，我還是改日再去吧。”
    藍曦臣能感應到他弟弟心底對父親的抵觸和隱隱的責備，說真的他也說不清自己內心的感受。
    龍膽小築是他們母親青蘅夫人?的居所。
    母親因與父親青蘅君的恩怨糾葛，婚後被幽禁於龍膽小築，在他八歲\忘機六歲時早逝。
    他和忘機每個月這日都會去龍膽小築待一會兒，因為這天是母親在世時與他們相見的日子。
    說起來，他父親和母親之間並不是天賜良緣，甚至可以說是孽緣。
    當年他父親青蘅君，也曾是一位名動一時的名士。
    年少成名，風光無限。
    卻在弱冠之齡忽然激流勇退，宣布成婚，且不再過問世事。
    說是閉關，其實更像是退隱。
    旁人猜測過許多原因，卻始終沒有一個證實的。
    藍嫣不知什麽時候悄咪咪地來到他們兩人中間。撐著桌案，兩手托腮，撅著屁股，烏溜溜的眼睛在她爹和小叔叔身上來回轉換。
    藍嫣：“爹爹和小叔叔你們為什麽要傷心啊。”
    藍曦臣：“我們沒有傷心，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什麽往事啊。”小孩子就是這樣，遇到什麽都會一問到底。
    藍曦臣將孩子拉到身前，讓她坐好。“要聽麽？”
    “要聽。”藍嫣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藍忘機：“兄長，她還小，告知她這些是否..”
    藍曦臣溫柔地握著女兒的手，他道：“無礙。”
    “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祖父，年少的時候，在一次夜獵回程途中，在姑蘇城外遇到了我的母親，也就是你的祖母。”
    藍曦臣說到這裏，微微一笑，卻笑得有些苦澀，“據說，是一見傾心。”
    藍嫣晃了晃她爹的手臂，問道：“爹爹，什麽是一見傾心。”
    藍曦臣耐心給孩子解釋，“大概是形容初次見麵就產生了強烈的愛慕之情。”
    藍嫣不理解，沒再吭聲。
    藍曦臣繼續道：“但其實，隻是祖父一見傾心，你祖母並沒有對他一見傾心，而且，她還殺了你祖父的一位恩師。”
    藍忘機再次聽到這些，握著茶杯的指節因為用力漸漸泛白，心底湧現出一種無力感。
    藍嫣雖然小，但大部分話都聽的明白。
    她可以分辨出祖父祖母的感情是有問題的，她問道：“那為什麽還要在一起。”
    藍曦臣輕歎一聲，“爹也不知道，但想來無非就是‘恩怨是非’四個字。”
    藍嫣抓抓頭發，因為太過用力，將小紅和小紫都抓掉了。
    藍曦臣和藍忘機眼疾手快地接住兩小隻，又重新把小紅小紫重新放回去。
    “爹爹，我不懂，既然有一個人不喜歡，難道不該分開咩？”
    “嗯，其實我和你小叔叔也不懂。”藍曦臣給女兒順了順頭發，繼續道：“你祖父得知恩師被殺這件事，自然是很痛苦的。但他再三掙紮，還是秘密將你祖母帶了回來。”
    “他不顧族中的反對，一聲不響地和她拜了天地，並對族中所有人說，這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子，誰要動她，先過他這一關。”
    藍曦臣說到這裏，沉默了下來。
    藍忘機接過話，繼續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