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洛陽高僧大德,愛情靈酒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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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洛陽城的喧囂中,關於“慧覺大師”及其“同心引”的傳說,宛如帶著魔力的鉤子,不偏不倚地鉤住了阿紫內心深處最脆弱、最渴望的那根弦。
    讓姐夫愛上自己!這個念頭猶如熊熊燃燒的毒焰,日日夜夜灼燒著她的靈魂。
    如今,竟聽聞有“佛門秘法”能實現這個夢寐以求的夙願?
    這誘惑的力量如此之大,足以讓她暫且壓抑住對蕭峰安危的本能保護欲。
    然而,阿紫絕非等閑之輩。
    她可是星宿老怪丁春秋親手調教出來的“毒仙子”!
    自幼在星宿派那個充斥著爾虞我詐、毒計橫行的魔窟中摸爬滾打,見慣了形形色色裝神弄鬼、坑蒙拐騙的把戲。
    對於這類所謂的“神藥”、“秘法”,她骨子裏便帶著根深蒂固的警惕與不信任。
    “哼!‘同心引’?聽起來跟星宿海那些騙傻子的‘情蠱’、‘合歡散’沒什麽兩樣!”
    阿紫坐在丐幫總舵那陰森的密室中,手中無聊地把玩著一枚淬滿劇毒的銀針,眼神陰晴不定。
    心中,狂熱的渴望與星宿派早已刻入骨髓的懷疑正進行著激烈的交鋒。
    她怎會輕易上當受騙!
    她決定親自驗證這一切。
    阿紫立刻招來幾名心腹且姿色尚可的丐幫女弟子。
    她精心挑選了幾個不同類型的目標一個是暗戀幫中一位香主多年,卻始終無果的癡情女子;
    一個是丈夫常年對其冷落,隻能獨守空閨的怨婦;
    還有一個是性格潑辣,平日裏對情愛之事嗤之以鼻的“假小子”。
    “你們幾個,喬裝打扮一番,分批前往白馬寺,求見那個慧覺老和尚。”阿紫冷冷地下令,眼神如毒蛇般審視著她們,仿佛她們隻是待宰的獵物,“就說自己為情所困,求取‘同心引’。
    給我仔細觀察,用心聆聽!
    看他如何應對?
    給的‘聖水’究竟是什麽模樣?
    周圍有沒有安排托兒?
    特別是……”她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那個潑辣丫頭,你給我故意去挑刺找茬,質疑他,瞧瞧他會不會露出馬腳!”
    幾名女弟子領命而去,心中雖滿是忐忑,但又怎敢違抗這位心狠手辣的小祖宗的命令。
    僅僅聽匯報可遠遠不夠!
    阿紫決定親自出馬。
    她施展精妙絕倫的易容術,將自己裝扮成一個麵容普通、帶著幾分愁苦之色的年輕婦人,悄無聲息地混在熙熙攘攘的香客之中,踏入了白馬寺。
    她特意選了一個人潮最為洶湧的日子,親眼見證“慧覺大師”的種種“神跡”。
    她看到那株傳說中剛剛“複活”的古菩提樹。
    以她毒辣的眼光,自然一眼便能看出那些嫩芽是貨真價實的,絕非偽造。
    但她更為敏銳地察覺到,樹幹靠近根部的位置,有一些極其細微、新近被內力灌注滋養的痕跡。(慕容博憑借深厚內力強行催發生機,這等手段雖能瞞過尋常人,卻難以逃過阿紫這樣的行家的眼睛。)
    然而,這一發現並未讓她立刻篤定這是騙局,反而使她心中驚疑不定——這老和尚的內力竟如此精深?
    她悄然混在人群裏,看著一對夫婦(慕容博安排好的“托兒”),在慧覺大師誦經之後“奇跡般”地和好如初。
    那丈夫聲淚俱下的懺悔,妻子飽含深情的原諒,看上去情真意切,毫無表演的痕跡。
    阿紫全神貫注地觀察他們的眼神、肢體語言,甚至悄悄運用星宿派秘傳的“辨息術”去感知他們情緒的波動……可結果竟然都是真實的?!
    (慕容博巧妙地運用移魂大法配合精妙的話術引導,讓這對“演員”在特定時刻爆發出真實的情緒,成功騙過了阿紫的感知。)
    她目睹慧覺大師給一位求子的婦人賜水。
    那水清澈透明,盛放在一隻普通的青瓷碗裏。
    阿紫憑借她敏銳的鼻子,嗅到了一絲極淡、卻異常純淨的草木清香。
    (慕容博確實在水中加入了一些珍貴的、能夠調養氣血的靈藥粉末,這些藥無害且有益,但絕不是什麽神藥。)
    婦人接過水後千恩萬謝,滿臉虔誠與希望,怎麽看都不像是在作偽。
    阿紫依舊放心不下。
    她示意那個被她派去“找茬”的潑辣女弟子上場。
    那女弟子扮成一個被負心漢拋棄的烈性女子,氣勢洶洶地衝到慧覺大師麵前,不但不求藥,反而手指著大師的鼻子破口大罵
    “什麽同心引!什麽佛門秘法!全都是騙人的鬼話!要是真有這麽神奇的東西,你自己怎麽不用?!老和尚,我看你就是個招搖撞騙的神棍!”
    刹那間,場麵變得十分尷尬,周圍的香客們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白馬寺的僧人們也都有些慌亂,不知該如何應對。
    然而,“慧覺大師”(慕容博)卻神色鎮定,寶相莊嚴依舊。
    他雙手緩緩合十,口宣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嗔念太重,蒙蔽靈台。
    佛渡有緣人,非是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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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緣起緣滅,自有因果。
    施主心中戾氣不消,縱有神藥,亦是穿腸毒酒。
    請回吧。”他的聲音平和沉穩,卻帶著一種悲憫眾生又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非但不辯解,反而將問題歸咎於對方“嗔念”太重,更暗示“神藥”對於心術不正者不但無效,甚至可能有害!
    這番應對可謂天衣無縫!
    既巧妙地化解了質疑,又進一步抬高了“同心引”的“門檻”和“神聖性”。
    那潑辣女弟子被大師的氣場所震懾,竟一時語塞,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隻能訕訕退下。
    盡管心中渴望的火焰已熊熊燃燒,但阿紫骨子裏星宿派培養出的陰狠多疑並未完全消失。
    她決定進行幾場更刁鑽、更危險的試探,確保萬無一失。
    她要親眼看看,這位“慧覺大師”到底有沒有真本事,能不能識破她精心設計的陷阱!
    阿紫命人找來一個質地普通、繡工精巧的香囊。
    她親自出手,將數種無色無味、混合後卻能在半日內令人氣血逆行、髒腑劇痛的星宿派奇毒——“蝕心散”,小心翼翼地塗抹在香囊內壁和絲線上。
    然後,她挑選了一個麵容姣好、但眼神略顯呆滯(被阿紫用藥物輕微控製)的年輕丐幫女弟子。
    “你拿著這個香囊,”阿紫冷冷地吩咐,眼神如同淬毒的冰,“去求見慧覺大師,就說……這是你親手為心上人所繡,想求大師開光,加持一份‘情緣’。
    務必讓他親手接過香囊,仔細查看!
    記住,表現得虔誠點,但別太刻意!”
    女弟子依言前往。
    白馬寺菩提院內,香客眾多。
    女弟子跪在蒲團上,雙手捧著香囊,虔誠祈求“求大師慈悲,為弟子這香囊開光加持,願弟子與心上人……永結同心。”
    “慧覺大師”(慕容博)目光平和地落在香囊上。
    以他老辣的江湖經驗和慕容博本身對毒物的了解(雖然不如阿紫專精),立刻察覺到那香囊上散發著一絲極其隱晦、卻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
    這絕非普通香囊!
    慕容博心中冷笑小妖女,果然來了!
    這點微末伎倆,也想試探老夫?
    他並未直接觸碰香囊,而是伸出右手,隔著半尺距離,對著香囊虛虛一按!
    一股精純柔和、卻帶著佛門正大光明氣息的內力(模擬)籠罩過去。
    同時,他口中低誦梵音,聲音仿佛帶著淨化之力。
    就在內力觸及香囊的瞬間,那塗抹在內壁的“蝕心散”毒粉,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極其細微的“嗤嗤”聲,化作幾縷肉眼幾乎難辨的青煙,嫋嫋消散在空氣中!
    而香囊本身,絲毫無損!
    慕容博收回手,對著驚愕的女弟子(她其實不知情)溫和道“阿彌陀佛。
    心誠則靈,外物加持,不過錦上添花。
    此囊已沾染施主誠心,自具靈性。
    拿回去吧,好生珍藏。”他巧妙地化解了毒物,卻隻字未提,仿佛隻是進行了一次尋常的“開光”。
    躲在遠處人群中、用特殊藥水暫時改變了瞳色偽裝的阿紫,瞳孔驟然收縮!
    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老和尚隔空就化解了她的“蝕心散”!
    而且手法舉重若輕,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仿佛能淨化萬毒的佛門氣息!
    這手段……絕非尋常高僧能有!
    她對“慧覺大師”的“道行”評估,瞬間又拔高了一層。
    阿紫仍不罷休。
    她想起星宿中有一門控製心神的粗淺法門。
    她抓來一個在洛陽街頭流浪、心智本就不全的癡傻乞丐。
    先用星宿派秘藥將其心智徹底攪亂,變得渾渾噩噩,如同木偶。
    然後,又給他喂下一種能短暫激發狂暴凶性的藥物。
    “把他扔到白馬寺山門前!讓他發狂,最好能衝撞那個老和尚!”阿紫陰惻惻地下令,“我倒要看看,這位‘活佛’,如何降服這‘心魔’!”
    那癡傻乞丐被扔到白馬寺山門,藥性發作,頓時雙眼赤紅,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見人就撲,力大無窮!
    香客們嚇得四散奔逃,場麵大亂!
    寺中武僧上前阻攔,竟被他輕易甩開!
    眼看就要衝入寺內!
    就在這混亂之際,“慧覺大師”的身影出現在山門台階之上。
    他並未動武,隻是對著那狂暴的乞丐,口宣一聲洪亮莊嚴的佛號“唵——!”
    這一聲,如同獅子吼,卻又蘊含著奇異的安撫力量,並非震耳欲聾,而是直透人心!
    聲音入耳,那狀若瘋魔的乞丐猛地一滯,赤紅的雙眼閃過一絲迷茫,狂暴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
    慕容博緩步走下台階,來到乞丐麵前,伸出一指,指尖隱隱有柔和金光流轉,輕輕點在其眉心印堂穴上。
    同時,口中念念有詞,是晦澀難懂的梵文真言(實則是慕容博胡謅的,但配合他精深的內力和移魂大法的精神暗示)。
    奇跡發生了!
    那乞丐眼中的赤紅迅速褪去,狂暴的氣息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孩童般的茫然和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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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對著慕容博咧嘴傻笑了一下,然後乖乖地被幾個膽大的僧人扶了下去。
    圍觀的香客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和膜拜!
    神僧!
    果然是降妖伏魔的活佛!
    阿紫在人群中,看得心驚肉跳!
    她清楚地知道那乞丐被自己下了多猛的藥!
    尋常高手點穴都未必能立刻製住!
    這老和尚一聲佛號,一指輕點,竟能瞬間平息狂暴,安撫心神?!
    這簡直是……神乎其技!
    她開始動搖難道……這世上真有如此佛法?
    那“同心引”……或許……也真有可能是真的?
    最後,阿紫使出了她認為最刁鑽、最不可能被作假的一招。
    她找來了一個真正的聾啞少女。
    這少女是洛陽城郊一個貧苦農家的女兒,天生聾啞,性情溫順。
    阿紫派人用重金(帶威脅性質)將她“請”來,給她換上幹淨衣服,又塞給她一張事先寫好的字條。
    “帶她去菩提院,讓她把字條給那老和尚看!記住,全程盯緊!看看那老和尚如何應對一個無法言語、無法聽聞的求藥者!”阿紫吩咐心腹。
    聾啞少女怯生生地被帶到菩提院,在眾多香客好奇的目光中,顫抖著將字條遞給“慧覺大師”。
    字條上歪歪扭扭地寫著“求大師賜藥,讓鄰村阿牛哥愛我。”
    慕容博看著字條,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眼神純淨、帶著無限希冀卻又無法表達、無法聆聽的少女,心中瞬間明白了阿紫的用意——這是在考驗他如何與無法溝通者“交流”,如何“賜予”無法言明的“同心引”!
    這確實是個難題!
    若處理不好,立刻露餡!
    慕容博不愧是老狐狸。
    他臉上浮現出無比悲憫的神情,對著少女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稍等。
    然後,他轉身走到佛龕前,取來一碗清水,又從一個看似普通的木匣中,取出一點閃爍著七彩微光的粉末(實則是無害的熒光礦物粉,配合內力激發光芒)。
    他將粉末極其小心地彈入碗中,粉末入水即溶,整碗水瞬間蕩漾起如夢似幻的七彩光暈,在昏暗的禪房內熠熠生輝,美輪美奐!
    引得周圍香客一陣驚歎!
    慕容博將這碗“七彩聖水”端到聾啞少女麵前。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指蘸了點水,在少女的手心,緩慢而清晰地寫下兩個古老的梵文字符(代表“心願”、“達成”),同時,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溫暖的陽光,飽含鼓勵和祝福,直直地注視著少女的雙眼,強大的精神力(移魂大法)無聲地傳遞著“虔誠祈禱,心誠則靈”的意念。
    那少女雖然聾啞,卻並非癡傻。
    她看著手心那神奇的字符(她不懂意思,但能感受到筆畫的鄭重),看著碗中夢幻般的七彩水光,再接觸到大師那仿佛能洞悉一切、又充滿無限慈悲和力量的眼神……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和希望瞬間充盈了她的心房!
    她明白了!
    這是大師給她的“藥”!
    她激動得淚流滿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慕容博重重磕了幾個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捧著那碗“七彩聖水”,如同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離開了。
    當最後這一幕被阿紫看到時,阿紫心中最後一道名為“理智”的堤壩,轟然倒塌!
    隔空化毒!
    佛號降魔!
    七彩聖水!
    無聲點化聾啞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阿紫對“騙術”的理解範疇!
    星宿派的那些裝神弄鬼把戲,在這位“慧覺大師”展現的種種“神跡”麵前,簡直如同兒戲!
    一連串的試探下來,結果讓阿紫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慧覺大師展現出的精深內力,遠超普通僧人,這似乎在佐證他的“不凡”;
    那些“神跡”雖然在她看來存在一些蹊蹺之處(如內力催生樹木發芽),但所展現出的效果以及當事人的反應,卻又無比真實;麵對質疑,大師的應對滴水不漏,氣度更是令人折服;
    最關鍵的是,關於“同心引”的傳說,其“一生一次”、“至誠至信”、“非有緣人不可得”的設定,完美地解釋了為何此等神物不常見,也極大地降低了阿紫對其“真實性”的懷疑——
    畢竟,如果那麽容易就能得到,反而顯得太過虛假了!
    星宿派的本能在阿紫腦中瘋狂發出預警這極有可能是個精心布置的局!是針對姐夫的陷阱!那所謂的“同心引”說不定就是劇毒!
    但另一個聲音,那個被壓抑了太久、對蕭峰的愛戀渴望到極致的聲音,卻以百倍的音量在她腦海中呐喊
    萬一呢?!
    萬一這一切都是真的呢?!
    這可是佛祖賜予我的唯一機會啊!
    一旦錯過,姐夫永遠都不會愛上我!
    永遠隻會把我當作妹妹,當作手下!
    永遠隻會看著阿朱、李青蘿、趙福金……甚至那個可惡的康敏!
    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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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不甘心啊!
    這個念頭如同燎原之火,瞬間吞噬了阿紫最後的理智防線!
    她對蕭峰的愛已然扭曲了她的心靈,蒙蔽了她的雙眼!
    她下意識地忽略了那些細微的、本應引起她高度警惕的破綻(如慕容博刻意展現的內力痕跡、那對“和好”夫婦眼底深處一絲被強壓的恐懼),選擇性地相信了她“願意相信”的部分!
    “姐夫……隻要一滴……隻要一滴……”阿紫喃喃自語,眼神從最初的掙紮漸漸變得狂熱而堅定,甚至帶上了一絲病態的希冀,“你就能永遠隻愛我一個人了……永遠隻屬於我阿紫了……為了這個……一切都值得去賭!”
    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幾天後,一個身披鬥篷、將麵容遮掩得嚴嚴實實的紫衣身影,懷揣著一顆被癡戀和貪婪填滿的心,以及一個特製的、內壁鑲嵌著冰玉以隔絕氣息的容器,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然來到白馬寺,輕輕叩響了“菩提院”那扇清幽的禪房木門。
    禪房內,易容成慧覺大師的慕容博,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計劃得逞的冰冷微笑。
    魚兒,終於咬鉤了。
    那瓶名為“星河燼”、實則能毀滅神魂的絕世奇毒,即將通過最信任蕭峰的人之手,送到那位蓋世英雄的嘴邊。
    一場針對蕭峰的、最為陰險致命的殺局,就此悄然拉開帷幕。
    而推動這一切發生的,正是蕭峰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阿紫那已然扭曲卻又無比熾烈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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