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武道的盡頭是什麽?蕭峰的破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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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的獸皮帳篷靜立在遼軍大營的深處。
帳壁以千年烏木為骨,覆著漠北特產的黑貂皮,密不透風,將帳外的風嘯、馬嘶、士兵操練的喝喊盡數隔絕。
帳內並無多餘陳設,隻在中央鋪著一張整張的白虎皮褥。
其上,蕭峰盤膝而坐,背脊挺得筆直,如同一杆曆經百戰、從未彎折的長槍。
他的玄色勁裝鬆鬆垮垮地貼在身上,隨著呼吸的細微起伏輕輕顫動,鼻息若有若無,仿佛已與這靜謐的空間融為一體,又仿佛早已脫離了這方天地的束縛。
時間在這裏失去了刻度,不再是晨光熹微到暮色四合的流轉,也不是鬥轉星移的交替。
帳角懸著的一盞青銅燈,燈芯燃著的清神香是西域進貢的珍品,煙氣呈淡青色,如絲如縷,緩緩升騰,卻在蕭峰周身三尺處詭異地凝滯,而後順著他周身的氣流,繞成一個個細密的圓環,久久不散。
他的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曾有的鐵血與滄桑,隻剩下一種極致的沉靜——那是將外界所有紛擾都徹底摒棄,連自身的存在都快要遺忘的境界。
所有的精神都向內收斂,如同一麵被千年清泉反複滌蕩的上古琉璃明鏡,鏡麵上沒有絲毫塵埃,沒有半點雜光,清晰得能映照出他體內經脈的每一寸紋理,每一處竅穴的開合。
而在這“鏡麵”之中,最耀眼的,便是那股煌煌磅礴、如江海奔騰的力量——開國龍運。
這龍運並非實質,卻有著遠超實質的存在感。
它通體呈璀璨的赤金色,流轉間,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金龍在其中蜿蜒遊走,鱗片上閃爍著太陽般的光輝,每一次擺尾,都帶起細微的龍吟,那聲音不刺耳,卻充滿了蓬勃的生機,仿佛能讓枯木逢春,讓荒漠變綠洲。
它從蕭峰的丹田氣海出發,順著奇經八脈緩緩流淌:過會陰,如春雨潤田,滋養著根基;
走脊椎,似巨龍盤柱,撐起了整個身軀的陽氣;
上百會,若驕陽懸空,將煌煌正氣散入四肢百骸。
蕭峰的意識如同一個最專注的旁觀者,細細品味著龍運中蘊含的每一縷意誌。
那意誌駁雜卻又統一——有漠北草原上農夫渴望水草豐美、牛羊肥壯的質樸祈願;
有遼軍將士浴血沙場後,期盼天下太平、不再征戰的深切心聲;
有國中工匠渴望技藝精進、造出更利兵器、更堅城郭的執念;
有文臣們期盼輔佐明君、開創千古治世的抱負;
更有那開國君主耶律阿保機當年揮斥方遒,以鐵腕打破草原部落的舊秩序,將分散的族群凝聚成一個強大王朝的磅礴氣魄。
這些意誌交織在一起,化作了“生”的信念,“創造”的動力,以及包容天下、海納百川的堂皇正氣,讓蕭峰的心神也隨之激蕩,仿佛親曆了大遼開國時的那段崢嶸歲月。
與此同時,他緩緩攤開的左手手掌,掌心向上,如托著一片無形的琉璃。
就在那掌心之上,一團指甲蓋大小的純黑色氣流正靜靜懸浮,而氣流之外,是一層精純無比的金色真氣——
那是蕭峰以自身巔峰武道修為凝結而成的“氣罩”,層層疊疊,如同金色的囚籠,又似最堅固的壁壘,將那縷黑氣牢牢包裹、封印,不讓它有半分逸散。
這縷黑氣,正是不久前他與慕容龍城決戰時,從那霸道絕倫卻又陰詭至極的“滅國龍氣”中,以降龍十八掌的剛猛之力強行撕裂氣勁,再以少林內功的醇厚底蘊死死鎖住,最終截留下的一縷精華。
即便隻剩一縷,即便被金色真氣層層禁錮,它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那是死寂,如同一座荒廢了千年的古墓,連塵埃都失去了流動的活力;
那是怨恨,似無數在王朝覆滅中慘死的冤魂,在黑暗中發出無聲的哀嚎;
那是不甘,像末代君主在國破家亡時,眼中最後的瘋狂與執念,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拖入毀滅的深淵。
偶爾,黑氣會微微蠕動,試圖衝破金色氣罩的束縛,每一次掙紮,都會讓帳內的溫度驟然下降幾分,連那凝滯的清神香煙氣,都要被凍得顫抖。
蕭峰的眉心處,一縷幾乎肉眼不可見的金色絲線緩緩透出——那是他畢生武道修為凝結而成的武道意誌,純粹、強大,且精準到了極致。
這縷意誌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又似最敏銳的觸角,一端探入他右臂的經脈之中,感知著那奔騰的赤金色龍運;
另一端則輕輕觸碰到左掌心被禁錮的黑色龍氣,深入其核心,探尋著那毀滅之力的本質。
他徹底沉浸在這種奇異的對比感悟中,物我兩忘。
意識裏,沒有了蕭峰,沒有了帳篷,沒有了大遼,隻有兩種極致的“運”在相互碰撞、相互映照。
赤金色的龍運如旭日東升,普照萬物,所過之處,生機盎然;純黑色的龍氣如夜幕降臨,吞噬一切,所及之地,萬物凋零。
他看到了“生”與“死”的極致對立,看到了“創造”與“毀滅”的永恒博弈,也看到了堂皇正道與陰鬱詭道的根本不同——前者如江海行舟,雖有風浪,卻始終向著前方,滋養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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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如逆水行舟,看似迅猛,卻終究是自取滅亡,毀滅一切。
一天過去了。
帳外,清晨的露水打濕了帳簾,凝結成細小的水珠,順著黑貂皮的紋路緩緩滑落;
正午的陽光透過帳頂的縫隙,投射出一道細小的光柱,光柱中,塵埃飛舞,卻始終無法靠近蕭峰周身的氣場;
傍晚的歸鳥掠過帳篷頂端,發出幾聲清脆的啼鳴,卻穿不透帳內的靜謐。
蕭峰依舊盤膝而坐,紋絲不動,仿佛一尊亙古便存在的石雕。
他周身的氣息與掌心的兩股力量形成了微妙的平衡,金色龍運的生機與黑色龍氣的死寂相互牽製,既不衝突,也不融合,就那樣在他的意識中靜靜流淌。
兩天過去了。
帳內的清神香已經燃盡了一爐,守在帳外的親衛悄無聲息地換了一爐新的,淡青色的煙氣重新升騰,與之前的餘煙交織在一起,在帳內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霧靄。
蕭峰的衣袍上,落了一層極細的香灰,卻沒有被他周身的氣流吹散。
他的意識愈發深入,已經能清晰地“看”到金色龍運中每一縷意誌的來源,也能“聽”到黑色龍氣中每一聲怨恨的嘶吼。
他開始嚐試著將兩種力量的一絲氣息剝離出來,放在意識中反複比較——金色的氣息溫暖、厚重,帶著包容;
黑色的氣息冰冷、銳利,帶著偏執。
每一次比較,都讓他對“運”的理解更深一分。
三天三夜,就這樣在悄無聲息中流逝。
帳外,從最初的喧囂到深夜的死寂,再到黎明前的微亮,時間的痕跡在天地間流轉,卻仿佛與帳內的蕭峰毫無關聯。
這三天三夜,他不眠不休,不飲不食,將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對兩種“國運”的剖析之中。
他像一個最嚴謹的學者,反複拆解、組合、印證著兩種力量的本質:
他發現金色龍運的核心是“聚”——凝聚萬民之心,凝聚天地之氣,凝聚王朝之力;
而黑色龍氣的核心是“散”——消散萬民之念,消散天地生機,消散王朝根基。
他看到了兩種力量在極致狀態下的形態:
金色龍運能化作撐天拄地的天柱,支撐起一個王朝的氣運;黑色龍氣則能化作毀滅一切的洪流,吞噬一個王朝的根基。
就在第三天的深夜,萬籟俱寂到連蟲豸的鳴叫都消失了,隻有天邊的殘月散發著清冷的光輝,透過帳簾的縫隙,在白虎皮褥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
突然,蕭峰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
他的眼中沒有預想中的精光爆射,也沒有突破境界後的狂喜,隻有一種洞徹萬物本質的明悟——那是一種曆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答案的釋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了然——仿佛明白了古往今來,那些驚才絕豔之輩為何會在巔峰處停滯不前。
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靜,如同深夜的星空,能映照出天地間的一切,卻又波瀾不驚。
“原來如此……”他低聲自語,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在寂靜的帳篷內緩緩回蕩,將凝滯的清神香煙氣都震得微微晃動。
通過這三日三夜對兩種極致“運力”的感悟,再結合他自身早已達至巔峰的武道修為——降龍十八掌已能引動天地元氣,掌力可開山裂石、斷江截流;
易筋經內功已臻化境,內力渾厚如江海,生生不息;
加上他對自身武道意誌的絕對掌控,一個清晰到無法再清晰的認知,如同晨曦中的朝陽,緩緩浮現在他的心頭:
他此刻的境界,無論是武道修為,還是對這“運”的掌控,都已然走到了這個世界的上限!
個人武力上,他的掌力、內力、速度,都已經達到了這方天地規則所能允許的極致——再想提升一分,便會引動天地元氣的反噬,因為這方世界的“容器”,已經裝不下更強的力量;
對“運”的掌控上,他能調動大遼的開國龍運加持自身,讓自己的力量、意誌都得到倍增,可再想進一步,將龍運的力量提升到更高層次,前方便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堅不可摧的壁壘。
那壁壘並非實質,卻比世間最堅硬的金剛石還要堅固。
它是整個天地規則的化身,是此方世界所能容納力量的極限,如同一個透明的罩子,將所有試圖超越極限的存在都牢牢困在其中。
蕭峰能清晰地“看到”那壁壘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便是天地規則的具象化,它們流轉著淡淡的銀光,散發出不容抗拒的威嚴。
他明白,再想向前踏出一步,便不再是與人鬥、與國爭——那些都已是過往雲煙;
而是要與整個天地規則做對抗,要打破這方世界為他,乃至為所有生靈設定的“極限”!
這,幾乎是一條絕路。
蕭峰的意識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些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卻最終黯然落幕的名字——或許有某個王朝的開國將領,武道通神,卻在巔峰後離奇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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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某個隱世的大宗師,掌控了一方氣運,卻終究沒能衝破那層壁壘,最終壽元耗盡,鬱鬱而終;
更或許,如同慕容龍城那般,明知前方是絕路,卻不願放棄,最終走入了偏執與瘋狂的邪道,試圖以毀滅他人的方式來突破自身的極限,最終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然而,在蕭峰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絕望。
他那顆曆經了大宋武林血戰、雁門關泣血、草原爭霸,武功盡廢的武者之心,早已在無數的磨難與挫折中淬煉得百折不撓,如同寒梅般,越是在絕境之中,越能綻放出堅韌的生機。
此刻,在那極致黑暗的絕境視野中,他的心神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線微弱卻真實的生機——那生機如同黑暗中的一點螢火,雖渺小,卻足以指引方向。
這生機,並非來自於日複一日的苦修——他知道,以他如今的修為,再苦修百年,也無法撼動那層天地壁壘;
也非來自於某種取巧的秘法——世間的秘法,終究是在天地規則的框架內運轉,無法超脫其外;
而是與他心中那早已成型的宏圖霸業,緊密相連,密不可分!
“統一全世界……”
蕭峰的眼中,猛然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平靜的明悟,而是一種看到了明確道路的興奮,一種找到了終極目標的堅定,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照亮了他前行的方向。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將我大遼之開國龍運,推及至四海八荒,囊括宇內!
讓這龍運,不再局限於漠北草原,不再局限於長城內外,而是遍布天下每一寸土地,滋養世間每一個生靈!
讓它壯大,讓它升華,最終化作支撐整個世界的煌煌天柱!”
他的意識中,清晰地浮現出一幅壯闊的畫麵:當他率領遼軍,征服了中原,平定了江南,蕩平了西域,收服了海東……將整個世界都納入大遼的版圖之後,天下萬民,無論種族,無論地域,都將認同他的統治,都將渴望安定與繁榮——那時,萬民的意誌將匯聚成一股更加磅礴的力量,融入他的開國龍運之中。
屆時,他的龍運將不再是赤金色,而是化作了如太陽般耀眼的金色,不再是蜿蜒的小金龍,而是化作了撐天拄地的金色巨龍,龍身環繞整個世界,龍首頂破雲霄,龍尾垂落九幽。
而當這龍運壯大到足以支撐整個世界時,當他的意誌,通過龍運,真正與這方天地的意誌融為一體時——那層束縛他的,堅不可摧的世界壁壘,便有了被衝破的可能!
“屆時……便是超脫!”
蕭峰緩緩握緊雙拳,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隨著他的動作,體內的赤金色龍運驟然沸騰起來,如同聽到了召喚的士兵,在他的經脈中奔騰咆哮,與他的意誌產生了強烈的呼應。
帳內的金色真氣與黑色龍氣也隨之顫動,最終,那縷黑色龍氣被金色真氣徹底壓製,化作了一絲極細的黑絲,融入了赤金色的龍運之中,讓龍運的氣息,多了一分厚重,少了一分浮躁。
“超脫此界,去看看那武道真正的盡頭,究竟是怎樣的風景!去看看那天地之外,是否還有更廣闊的世界!”
這個明悟,如同點睛之筆,讓他原本就堅定無比的統一之誌,更加染上了一層探索無盡武道、追求生命終極意義的璀璨光彩。
對他而言,統一天下,不再僅僅是權力的巔峰,不再僅僅是抱負的實現,更是一條通往更高生命層次、窺探武道終極奧秘的必經之路!
是他打破天地壁壘,超脫此界的唯一途徑!
帳篷外,天色將明。
東方的天際,已經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魚肚白,晨曦的微光,透過帳簾的縫隙,一點點滲入帳內,照亮了蕭峰的臉龐。
他長身而起,動作緩慢卻有力,每一個動作,都仿佛與天地的韻律相合。
起身的瞬間,周身那深沉內斂的氣息微微一放,又迅速收回——那氣息中,蘊含著能撬動整個世界的磅礴力量,卻又被他牢牢掌控,不顯山,不露水。
他的玄色勁裝無風自動,衣袍上的香灰簌簌落下,露出了下麵挺拔的身軀。
他的目光,已然穿透了厚重的玄色獸皮帳篷,穿透了營中的層層軍帳,穿透了遠方的山川河流,投向了那無限廣闊、等待他去征服、去統一的天地。
那目光中,有堅定,有自信,有豪邁,更有對未來的無限憧憬——那是一個即將踏上超脫之路的武者,對整個世界發出的無聲宣告。
帳外,守了三天三夜的親衛們感受到了蕭峰身上氣息的變化,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由自主地肅立,目光崇敬地望向帳篷的方向。
他們不知道帳內發生了什麽,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們的君主,似乎變得更加深不可測,更加威嚴,仿佛隻要他願意,便能輕易地掌控整個天地的命運。
而帳內的蕭峰,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暢快的笑容。
他知道,他的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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