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在宋家總是受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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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裏裏錯愕抬眸,不可置信地望向老侯爺。
    從進門到現在,沒一個人問過她在貞女堂過的是什麽日子,倒是都巴不得她去死,希望她永遠不回來才好。
    “你們……真的是我的親生父母嗎?”宋裏裏聲線裏壓不住的窒痛。
    老侯爺更怒,直接掀了桌子砸向宋裏裏。
    滿桌飯菜盡數潑在宋裏裏身上,隔著衣服也燙得要命,火燒火燎的,感覺像是皮都被燙化了。
    “我們沒嫌棄過你這種女兒,你倒是挑上父母了,那正好,你看外頭誰家的父母不錯,你就認他們好了。”
    宋裏裏纖長的羽睫輕顫,在臉上投下大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的破碎。
    “姐姐你沒事吧?”宋梨走到她跟前,“你快向爹爹娘親認個錯,還和以前那樣,多磕幾個頭,他們自然會消氣的。”
    宋裏裏卻隻覺得諷刺,想抽出被宋梨圈住的手。
    什麽都還沒做呢,宋梨忽然身形踉蹌,如同翻飛的枯葉,筆直朝後倒去。
    “小梨!”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衝進來,將宋梨拽進了懷中,上下左右仔細檢查,“有沒有哪裏受傷?”
    “世子殿下。”宋梨看清來人,眼圈瞬間紅了,“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不說還好,說了淩水洲更來氣。
    他雙眼噴火,“宋裏裏,不是要裝失憶嗎,這才幾個時辰啊,就忍不住又恢複本性開始欺負小梨了?就你這種人,給小梨提鞋都不配,也敢肖想成為世子妃?”
    “沒事的世子殿下,姐姐就是開玩笑過了頭,她平時下手沒這樣狠的。”宋梨纖纖玉手搭在淩水洲胸口,輕聲安撫道。
    淩水洲冷笑,“下手沒那麽狠,就是害你差點淹死,這下手,的確夠輕!”
    宋裏裏抿緊玫唇,仍舊死死攥著門框。
    她五髒六腑都像是被火點燃了,烈焰澎湃,燒得寸草不生。
    “讓世子殿下看笑話了。”老侯爺站起身來,朝著淩水洲賠了個笑臉。
    淩水洲擺手,“無妨,反正也不是頭回撞見這種事了,不過侯爺的確應該好好管教才是,本世子不希望小梨出事,她是我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老侯爺連連點頭,“自然自然。”
    宋梨則嬌嗔著將頭埋進淩水洲懷中,“世子殿下別說了,這麽多人呢,聽見了該笑話我的。”
    “知道小梨臉皮薄,不說了,走吧,今日薈萃樓來了個新廚子,你近日胃口不好,去嚐嚐沒準喜歡呢,侯爺侯爺夫人若是不嫌棄,也一並去吧。”
    “那姐姐呢?”宋梨關切地問道。
    不等淩水洲回答,宋母沈海萍已經發話,“帶她去做什麽,這些年她在外麵野慣了,根本不知臉麵二字怎麽寫,別出去丟人現眼了,對了,把這裏收拾幹淨,不然不準吃飯!”
    宋裏裏看著這一家三口和未來女婿,說說笑笑地出門去薈萃樓了。
    而後低頭,看著地上的飯菜。
    這些飯菜真好啊,就連普通的饅頭也宣發鬆軟,白得跟是雪似的,不像她在貞女堂吃的窩窩頭。
    粗,硬,散發著餿味,咬開還有大大小小的石子。
    宋裏裏其實挺想走的,但這世道之下,她的戶籍沒有從永昌侯府被分出去,便隻能算作侯府的附屬品,哪兒去不了。
    她隻能待在這兒。
    最起碼,她現在隻能待在這兒。
    宋裏裏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難過,蹲下身子,用長滿凍瘡的手開始收拾滿地狼藉。
    薈萃樓裏,宋梨看著滿桌飯菜,吃了幾口就忍不住歎氣。
    “姐姐在家還餓著呢,我愧疚得難以下咽,不然還是把她接過來一起吃吧。”
    淩水洲擁著她的肩,往她碗裏夾菜,“管她做什麽,一兩頓不吃餓不死,再說了,餓著正好沒力氣算計你。”
    “我的傻小梨,你擔心她餓著,她擔心你會被淹死了嗎,你別再這麽善良了,人善被人欺!”沈海萍聲音哽咽,擦了把眼淚又道,“世子殿下,日後小梨嫁給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她單純得很,會被人下套的。”
    “侯爺夫人放心,隻有有我在,就一定不會讓小梨被傷害分毫!”
    看宋裏裏就知道了,就算是宋梨的姐妹,他也不會手軟的。
    當年侯爺夫人生下這對雙胞胎姐妹,不料兩人不光長相不同,就連性格也是天差地別。
    宋裏裏小時候便無法無天的,要不然也不會偷鑽狗洞跑出去結果被拐走。
    找了這麽多年,原來大家是對她有所虧欠的,可她總是和宋梨爭,甚至總用下作手段去搶,久而久之,就把那點虧欠給磨沒,隻剩下厭惡了。
    如果不是先皇當初定的是侯府嫡長女與世子成婚,宋裏裏這種鄉野村婦,哪裏輪得到這種好事。
    可她明明都已經得到世子妃的位置了,卻還要處處針對宋梨,想把宋梨害死。
    蛇蠍之人,誰見了都巴不得她快點遭報應!
    宋裏裏對這個家不熟,好不容易收拾完了飯廳,頂著下人的白眼問了一圈,總算摸回了自己的院子。
    偌大永昌侯府金碧輝煌,就連花園的造景假石都是整塊雕砌的。
    可這處位於邊角的小院卻蕭條殘敗,月亮拱門上的朱漆都斑駁了。
    推開門,院子裏空蕩蕩的就一棵傍窗的梨樹,地麵倒是幹淨,還有個粗布衣裳紮倆小揪的丫鬟在灑水。
    “三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見到宋裏裏,籽棉直接丟了盆衝上前,激動得又哭又笑,鼻涕泡泡和眼淚混在一起往下淌。
    宋裏裏對籽棉毫無印象,但心裏卻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你是我院子裏的丫鬟嗎?”
    籽棉一怔,眼底滑過失望,“三小姐你怎麽又裝失憶,哪回有人相信了,你怎麽就說不聽呢,哎……”
    說著看見宋裏裏手上的凍瘡,便將剩下的話咽回去,“算了,奴婢先帶你去上藥!”
    宋裏裏被拽進屋,按在凳子上坐下。
    屋子裏的陳設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四條凳和三個櫃子,還都是陳舊的款式,凳子坐上去就嘎吱作響。
    籽棉找出藥箱,在裏麵翻凍瘡藥。
    宋裏裏掃了眼,發現裏頭什麽藥都有,金瘡藥,紅花油,止痛丸,還有好些紗布和清洗傷口的烈酒。
    “我在宋家,總是受傷嗎?”她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