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為他係上鴛鴦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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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聿此刻佇在山坡之上,濃黑的劍眉微蹙,帶著強勢逼迫的力量,卻讓宋裏裏莫名的心安。
    她正要打招呼,卻發現遲聿已經背過身去。
    這是要走嗎?
    下一瞬,又聽見踏風大喊,“幹什麽呢,快把衣服穿上!”
    宋裏裏這才注意到,秦心語居然已經把上衣給脫了,露出了裏頭皺巴巴的肚兜。
    她趕緊去給秦心語穿衣服。
    前腳穿上,後腳秦心語又給脫了。
    實在沒辦法,宋裏裏隻能把她打暈,抬手一擦,滿頭都是汗。
    等將這幫女孩子帶去附近的軍營,便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
    軍營裏都是男人,不方便照顧,宋裏裏便親力親為,幫她們沐浴更衣,又挨個喂了安神藥。
    盯著都睡過去後,這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帳子。
    不遠處,一眾將士正站在篝火旁,火上架著今日獵來的鹿,烤得油光滋滋,香味四溢。
    有人開口道,“宋三小姐,過來一起吃點啊。”
    他是客套,但宋裏裏是真的不客氣,邁步就真的走到了跟前。
    忙活了這麽久,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有鹿肉吃,豈能錯過?
    此刻她大大方方地找了個木墩坐下,接過一塊鹿肉就開始大快朵頤。
    半點不扭捏的性格,吸引了眾將士的好奇。
    再加上宋裏裏隻身營救了一堆要被拐女子的事情已經傳開,有人眼中已經帶上了欣賞。
    宋裏裏並沒注意這些,隻顧著大口大口的吃鹿肉。
    身旁的將士突然開口,“宋三小姐有勇有謀的,還這麽善良,根本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不堪,那些人還說世子殿下瞧不上你,依我看,他瞧不上是他的損失!”
    正吃得高興呢,忽然聽見有人將自己和淩水洲扯到一起,宋裏裏直接嗆咳起來。
    她感覺身旁有一道人影掠過,但扭頭去看卻又什麽都沒瞧見。
    再回過頭,想和那個將士理論,眾人卻已經圍著篝火開始唱起歌,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再強行解釋的話,反倒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了。
    宋裏裏無奈地將話咽回肚子裏。
    吃飽喝足,她去了遲聿的帳篷。
    遲聿正坐在矮桌前給自己上藥,橘黃色的油燈下光影跳動,讓男人俊朗的臉龐半隱半現,愈發神秘莫測起來。
    而赤著的上半身結實有力,隻是光線下那手臂處的傷勢看上去更加猙獰了。
    宋裏裏立馬閉上了眼睛。
    耳邊是悉悉索索的穿衣聲,而後才聽見遲聿道,“何事?”
    宋裏裏悄悄睜開眼看了眼,確定遲聿已經穿好了衣裳,這才開口,“靖王殿下,我們何時回城中?”
    遲聿正在係腰帶,聞言動作一滯,聲音涼哂道,“你想現在走?”
    宋裏裏用力點頭,“嗯,營中都是些男人,總歸是不太方便的。”
    她雖然能給那些女孩子洗澡換衣裳,但不懂醫術,更是無法像親人一樣安撫她們。
    更別說其中好幾個女孩子,尤其是秦心語,一看見男人就大喊大叫,必須弄暈才能安靜。
    可軍營中處處都是男人,刻意回避,也總有不小心撞上的時候。
    還是早點送回各家最合適。
    遲聿眼底的疏冷更重了,“走不了。”
    “為什麽?”宋裏裏不解。
    她想知道答案,往前邁了步,卻被油燈飄起的黑煙給熏了,本就不適的眼睛再次火辣辣,紅腫泛著瑩瑩淚光,看上去有幾分委屈焦急的模樣。
    遲聿垂眸,眼底掠過複雜的情緒,指節曲著敲了下桌子。
    半晌,掀開了薄唇,“城門已經關了,若此刻送回去,必定會惹來巡邏的護衛盤查,也會引來周遭的住戶打聽,不消天亮,便會傳得沸沸揚揚。”
    那些人才不會管,這些女子為何半夜被送回家,總之一張嘴,就能編出無數個故事。
    尤其還是被將士送回家的,若傳得邪乎了,怕是連軍營的名聲也一並要被抹黑。
    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等天亮城門開了後,再雇馬車挨個送回家。
    宋裏裏開口,“是我考慮不周了。”
    “出去吧。”遲聿下了逐客令。
    宋裏裏卻站著沒動,擔憂的眼神落在了遲聿的手臂上,“王爺,你的傷,還好嗎?”
    方才她看得真真切切,遲聿的傷痕新舊不一,但其中最嚴重的一道傷口幾乎貫穿了整條手臂,裂了口,往外翻出鮮紅的血肉來。
    尋常人傷成這樣,必定疼得大喊大叫了。
    可遲聿卻麵色如常,跟沒事人似的。
    這是何等的忍耐力!
    “王爺,我幫你上藥包紮一下吧。”宋裏裏提議道。
    畢竟是手臂受傷,遲聿自己可以上藥,但無法用紗布包紮,這才會讓傷口裂得那麽厲害。
    “死不了。”遲聿冷聲拒絕。
    宋裏裏不由分說,直接走上前拿去了金瘡藥粉和紗布,“死不了,但是也好不了啊,王爺若是不讓我幫忙,那我出去告訴踏風和其他人。”
    遲聿臉色驟然青了幾分,卻沒再說話。
    宋裏裏知道他是妥協了,上前給他處理傷口。
    想想便知,他這傷口反複崩開無法痊愈,若別人知道,早就想辦法處理了,可他卻自己在上藥,說明刻意隱瞞了此事。
    是以,一拿一個準。
    包紮時,宋裏裏看著他的手臂,好幾次想問,那道最猙獰的傷,是不是因為她才弄的。
    但話到嘴邊卻又都咽了回去。
    踏風總說是她害遲聿廢了這條手臂,她還問,遲聿該覺得她是故意挑釁吧?
    思考間,傷口被包紮好了。
    遲聿卻沒做聲,隻是眼神複雜的盯著係好的紗布結。
    宋裏裏順勢看去,這才發現自己走神,居然給遲聿係了個鴛鴦扣。
    這是她在貞女堂時學的,用來捆柴相當結實,想來剛才也是順手了。
    “我這就拆了重新打。”宋裏裏伸出手去。
    遲聿卻躲開了,神色裏一閃而過的不自然,“就這樣吧,拆來拆去,麻煩。”
    宋裏裏隻好作罷。
    算了,反正遲聿還要穿衣裳,不管什麽結,都是遮住看不見的。
    結實就行!
    遲聿剛將上衣穿好,外頭便傳來將士急吼吼的聲音,“不好了王爺,那帳中有個女子在鬧自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