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將她給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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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裏裏手心攥緊,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但下半截路本就結冰,人一慌就更容易打滑了。
    再看那人,對這地方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輕易就追上來,將宋裏裏給按倒在地!
    後背貼在冰麵上,宋裏裏感覺侵入骨髓的寒意直往身體裏鑽。
    牙齒也開始咯咯作響打起架。
    一半是因為冷的,一半是因為震驚的。
    麵前的那個人,頭發胡子眉毛都很長,亂糟糟的在一起打了結,幾乎辨不出五官,而身上也是好幾層的獸皮裹著,看上去笨重又魁梧。
    全身上下,從頭到腳露出來的,隻有那雙眼睛。
    此刻眼睛閃著激動的光,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麽。
    宋裏裏一個字都聽不懂。
    但可以確定,麵前不是野人,而是個普通人。
    大概是在這崖底生活了太多年,太久沒有和人接觸過,已經喪失了語言能力,連個正確的音節都發不出。
    他按住了宋裏裏,也不是要行凶,而是想要和她說點什麽。
    可,是想說什麽?
    宋裏裏循循善誘道,“我不會跑的,你能不能先放開我,然後我們再好好聊聊?”
    那人安靜下來,然後將宋裏裏給鬆開了。
    宋裏裏迅速坐起來,原地蹦了好幾圈,搓著自己的胳膊,好讓自己剛才流失的體溫能迅速回來。
    下一瞬,那人竟然脫下了身上的獸皮,眼神愧疚又小心翼翼地遞給她。
    宋裏裏這才注意到,這人身上其實還是有衣服的,隻是年頭太長了,黑漆漆髒兮兮,辨不出原本是什麽顏色。
    但看款式沒見過,最起碼不是近十年的衣裳了。
    也就是說,這個人很有可能在這崖底生活了十幾年?
    可明明有路可以上去,為什麽不上去呢?
    正想著,男人再次咿咿呀呀起來。
    宋裏裏借著打結的毛發縫隙,看見他不斷張合的嘴裏,壓根就沒有舌頭!
    他不是時間太久不會說話,而是已經說不了話了!
    不止這樣。
    宋裏裏發現,他遞給自己獸皮時,兩隻手也已經被砍掉了手指,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手臂。
    宋裏裏看得觸目驚心,試探著開口,“你、你是被人害成這個樣子的嗎?”
    那人用力點頭,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開始落淚。
    “這樣,我先帶你上去,給你安排一個住所,然後有什麽事情,你再慢慢想辦法告訴我,可以嗎?”
    可得到的,卻是那人拚命搖頭拒絕。
    他甚至往後退了兩步,以此表達自己的想法。
    他不肯離開崖底。
    “這地方太冷了,我待不了太久,而你現在無法跟我正常溝通,等你說完你想說的,我再把你送回來也行啊。”宋裏裏又說道。
    那人舉起光禿禿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宋裏裏試探著伸手,從他那件包漿的衣服裏摸出一個小包袱來。
    層層疊疊的,打開來,裏麵是一張女人的畫像。
    大抵是時間久遠,畫像已經有些褪色,隱約隻能看出這是個穿著盔甲的女將軍,颯爽英氣,眼神睥睨萬物,周身裹著強大氣場。
    “你給我這個做什麽,她……”
    話還沒有說完,那條小道上忽然傳來了呼喚聲,“宋裏裏?”
    空曠的崖底回聲重重疊疊,落在宋裏裏的耳中。
    她輕易就辨出這聲音,“靖王殿下,我在下麵,我沒事。”
    “老實待著別動。”遲聿命令道。
    宋裏裏想說自己本來也動不了,她正忙著和那個男人……
    嗯?男人呢?
    和遲聿對話的功夫,那人已經逃也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不是身上還裹著獸皮,手裏還捏著那張畫像,宋裏裏真以為自己方才是凍出幻覺了。
    遲聿此刻也下到了崖底。
    那張本就冷峻的麵龐,在這陰寒的地方更讓人覺得刺骨了。
    “貿然下底,你是真嫌自己命長?”
    宋裏裏有點心虛,小聲為自己辯解,“我著急下來撿東西,所以沒想那麽多,而且這底下也沒那麽危險的。”
    “這就是你撿的東西?”遲聿的眸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畫像上。
    宋裏裏想說這是別人給自己的,可那人已經跑遠了,好像很不願意見人。
    好奇怪,不肯見旁人,卻主動衝出來撲倒她,還把藏在心口的畫像給了她。
    難道她臉上寫了值得信任四個字?
    “這、這是我在旁邊撿到的,我下來撿的是這個。”宋裏裏掏出布袋子給遲聿看,“這裏麵裝的是我買的熊筋和虎筋,用來給安樂郡主做鞭子的。”
    遲聿擰起俊朗劍眉,目光落在那張畫像上,“扔了。”
    “什麽?”
    “那不是你該碰的東西,扔了,否則會惹上殺身之禍。”遲聿解釋。
    “這不就是一張畫像而已嗎,上麵到底是什麽人啊?”宋裏裏很疑惑。
    遲聿眼神愈發肅穆,“開國第一女將。”
    宋裏裏有印象了。
    初次去太傅府做客時,秦太傅還說她有點像那位開國第一女將呢,後來又歎氣,很唏噓這位女將的結局。
    相傳,這位女將意圖謀朝篡位,卻被發現,不得已帶著屬下倉皇出逃,可半路就被發現,屠戮個幹幹淨淨。
    那剛才出現的男人,是那位女將軍的屬下嗎?
    害怕出去後會被殺了,才不得已待在崖底這種苦寒之地,一待,就是十幾年。
    這理由,倒是說得過去。
    “本王叫你扔了。”遲聿再次命令。
    宋裏裏耳朵尖,聽到了不遠處草叢裏發出的悉悉索索聲。
    應該是那個人,他沒走遠,而是躲了起來。
    聽到遲聿讓她把畫像給扔了,便開始著急。
    “這畫像看起來跟我有點相似,又恰好被我撿到,說明有緣,拿回家偷偷藏著也不行嗎?”宋裏裏開口道。
    頓了頓,又看向遲聿,“這裏隻有我和王爺,隻要王爺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的,而我相信王爺的為人,肯定不會告發我。”
    遲聿緋薄的嘴唇抿緊,到底沒再說什麽。
    宋裏裏笑眯眯地將畫像疊好塞進袖口裏,“那我就先謝謝王爺替我保密了。”
    她說完這話,草叢裏的動靜也消失了。
    可遲聿的目光還是被吸引過去。
    “王爺,”宋裏裏蹦到他麵前,擋住了視線,“這地方太冷了,我們還是趕緊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