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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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宋極星的屋裏待了快兩個時辰,沈海萍才起身離開。
    站在院子裏,她扭頭看著被關上的房門,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她花了那麽多錢,各種打點疏通,好不容易將宋極星送去了禮部。
    雖然職位不算太高,但若是努力踏實的幹,日後也是能有一番作為的。
    要是能力強,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也不是不可能。
    可因為這場意外,宋極星便成了廢人,性情也大變。
    身為母親,怎麽能不心痛呢?
    “極星,”沈海萍小聲喃喃,“你放心,娘一定會為你謀劃好一切的。”
    ……
    次日清晨,一輛紅酸枝楠木的馬車,停在了侯府門口。
    這便是老太太和宋審月回來了。
    侯府眾人都去大門口迎接。
    宋裏裏也去了。
    雖說她如今搬去了定勝宅,可畢竟戶籍還在侯府,回來的人又是血緣上的祖母和大哥,不來的話容易叫人挑了理。
    她原本想著,就是過來走個過場,待上半個時辰就直接回去補覺。
    可不曾想,沈海萍和宋梨笑著走過去,扶著老太太下了馬車,還沒說話呢,老太太倒先開口了,“裏裏呢?讓我瞧瞧裏裏在哪兒!”
    那滄桑的聲音裏滿是關切,讓宋裏裏不由一愣。
    回過神來,她往前一步,規矩行禮,“孫女宋裏裏,給祖母請安。”
    老太太一身暗紫色繡金紋蒹葭廣袖,花白的頭發用根檀木簪子別著,雅致卻不失大氣。
    此刻眼淚汪汪地,推開宋梨就走到了宋裏裏跟前。
    “好孩子,好孩子!”她拉起宋裏裏,來來回回地仔細打量,淚眼婆娑道,“在外頭這些年受苦了吧?”
    宋裏裏搖頭,“沒有,我在外頭遇到的人都挺好。”
    但聲音裏,還是冷淡疏離的。
    一來,她和老太太頭次見麵,實在是熱絡不起來。
    二來,大抵是在侯府待得時間太長了,突然被人這樣關心,她有點無法適應。
    感覺跟天上砸餡餅似的。
    能是真的嗎?
    似乎是看出了宋裏裏的疑慮,宋審月走上前開口,“三妹妹,你別怪祖母這時候才回來瞧你,她得知你被尋回時就想回來了,誰知太激動摔了一跤,大夫交代了要臥床休息,這才耽擱到現在。”
    宋裏裏點頭。
    剛才老太太下馬車時,腿腳的確不太利索。
    老侯爺趕忙道,“娘,你受傷了怎麽不說,我好到江南去探望你。”
    老太太擺手,“有什麽好看的,反正也不會死。”
    “娘,你說這叫什麽話,太不吉利了。”老侯爺擰眉。
    “你若是有心,就不會一年到頭連封信都不寄了,這會兒表什麽孝心。”老太太直言不諱,臉上滿滿的嫌棄。
    老侯爺被懟得有點尷尬,“我、我那不是忙嗎,朝堂之上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
    “忙得信都寫不了,又談什麽來江南看我。”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揭穿,“行了,本也沒指望你來看我,你不做嘴皮子功夫,也不至於當眾被揭短。”
    這就叫做,自作自受!
    宋裏裏在旁邊聽著,心底對這位祖母多了幾分好感。
    是非分明,是個好老太太!
    擔心在門口扯閑話,被人聽見去嚼舌根,一眾人便進了侯府。
    去的自然是老太太的福壽堂。
    老太太拉著宋裏裏的手不肯鬆,絮絮叨叨的,說的都是她小時候走丟之前的事情。
    越說越難受,又要落淚。
    宋審月給她遞了一盞安神茶,聲音溫柔,“祖母,喝了安神茶你去睡會兒吧,這一路坐馬車顛得厲害,不好好休息,明日腿又該疼了。”
    老太太是聽他話的,喝了安神茶,便起身去房間了。
    臨走時不忘叮囑宋裏裏,“明日你再過來,祖母從江南給你買了禮物呢!”
    “好。”宋裏裏點頭。
    宋審月提醒,“明日你和宋梨一起過來吧,祖母好將禮物一起給你們。”
    說的時候還朝老太太遞眼色。
    老太太卻當沒瞧見,直接道,“我就給裏裏一人準備了禮物,沒宋梨的份,非要來的話,那就從我帶回來的箱子裏隨便挑一個吧。”
    有多不待見宋梨,淺顯易見。
    宋梨原本在侯府門口就被推開過一次,難過得不行,這會兒又被告知沒禮物,更是下不來台。
    不光是眼睛,這次是連帶臉頰都紅了,眼淚要往下落。
    沈海萍也氣得很,“母親,小梨也是你的親孫女,你就準備裏裏一人的,未免太偏心了一些吧?”
    老太太笑了。
    “不過是個禮物而已,這就叫偏心了?那你讓宋梨把裏裏的婚事搶走時,怎麽沒覺得自己偏心呢?”
    宋裏裏愕然睜大了眼睛。
    她這位遠在江南的祖母,好生厲害!
    “什麽叫做搶走,她小時候自己走丟了,侯府與皇室婚事,總是要有人去頂上的,更別說小梨和世子殿下情投意合,感情這種事,總是不能勉強的。”沈海萍梗起脖子爭辯。
    “你從小就拉著宋梨和世子殿下接觸,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自然就有感情了,若你知道避嫌,就不該讓小姑子和未來姐夫多接觸。”老太太繼續道。
    “那是……”沈海萍還要繼續解釋。
    撲通!
    宋梨卻直接跪在了老太太跟前,哭得梨花帶雨,“祖母,我知道自己不該愛上世子殿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別為難我娘。”
    又來了……
    宋裏裏都無語了。
    為什麽每次情況不對,宋梨就喜歡跪下哭著認錯,擺出那副可憐的樣子,好像旁人才做錯了似的。
    到底祖母是在為她出頭,都到這份上了,她若是什麽都不說,顯得太白眼狼。
    宋裏裏往前一步。
    還沒開口,就聽見祖母道,“放心,一碼歸一碼,你的錯,我怎麽可能怪到你娘身上去,念在你有改過自新的念頭,那就去祠堂跪一天,再和世子殿下斷幹淨吧!”
    什麽?!
    宋梨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祖母,可是,我和世子殿下……”
    “怎麽了,剛才你不還說自己錯了嗎,感情隻是說謊蠻慘,哄我這個老太婆的啊!”
    祖母板著臉,忽然就多了一股老者的強大氣場,“我還沒死呢,侯府就已經沒人把我放在眼裏了?!”
    祖母當年是低嫁,娘家身份顯赫,她自己的手帕交,如今在晉州城裏也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真要是鬧翻臉,侯府別想安寧!
    老侯爺臉色陰沉,直接開口道,“娘,你教訓小梨自然是應該的,小梨也不是要忤逆你,隻是眼瞧著侯府就要辦喜事了,這時候再鬧出別的,叫人看笑話。”
    祖母冷哼,沒搭茬。
    宋審月則道,“爹說的不無道理,祖母,要不回頭再說?”
    他這一哄,祖母才勉強答應。
    等祖母離開,宋審月看向宋梨,“起來吧四妹妹,人都走了,哭了也沒人看見。”
    宋梨更委屈了,哭哭啼啼離開福壽堂。
    沈海萍和老侯爺也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往外走。
    偌大的福壽堂裏,隻剩下了宋裏裏和宋審月兩人。
    “三妹妹還不去休息嗎?”宋審月問道。
    宋裏裏站著沒動,“大哥,你和祖母很疼我。”
    “你是侯府的人,是宋家的一份子,自然是要疼你的。”宋審月回答。
    宋裏裏又道,“那宋梨呢?”
    同樣都是侯府的一份子,為什麽單獨疼她,不疼宋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