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董麵具下的笑容在陰影裏扭曲變形，他伸手壓住陸晨肩頭，指節因用力泛青。
    陸晨甩開他的手，後槽牙咬得發酸，喉嚨裏嗆著鐵鏽味。
    “現在走，劉晴晴活不過三天。”
    王董從西裝內袋掏出全息投影儀，幽藍熒光裏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醫療數據。
    劉晴晴的細胞活性指數正在斷崖式下跌，陸晨盯著那個刺眼的紅色箭頭，脊柱竄上涼意。
    他們穿過垃圾山時，腐肉堆裏竄出半截機械臂的老鼠。
    劉晴晴踉蹌著踩進汙水坑，陸晨拽住她胳膊往身側帶，觸到的手腕細得能摸到骨頭。
    貧民窟牆皮剝落的筒子樓裏飄著黴味，王董踹開三樓鐵門時震落一窩蟑螂。
    “gps幹擾器被動了手腳。”陸晨把報廢的金屬塊砸在搖搖欲墜的桌上，裂開的塑料殼裏掉出微型定位芯片。
    王董用鞋尖碾碎芯片，冷笑凝固在嘴角——樓下傳來戰術靴踩碎玻璃的脆響。
    陸晨把劉晴晴推進鏽跡斑斑的通風管道，轉身抽出手槍上膛。
    七個紅點正在樓道熱感成像儀上跳躍上升，改造戰士的電子眼穿透門板掃描生命體征。他數了數彈匣，還剩十二發實體彈。
    “你負責左邊三個。”王董撕開西裝襯裏，露出嵌在肋骨處的微型脈衝炮。
    陸晨瞥見炮管上四八集團的 ogo，突然明白這趟渾水比他想的更深。
    劉晴晴在管道裏悶咳，聲音像生了鏽的彈簧。
    當第一個改造戰士破門時，陸晨的子彈精準掀飛了對方後頸的數據接口。
    黑稠的冷卻液噴濺到牆上，他閃身躲過掃射，聽見王董的脈衝炮在耳邊炸出耳鳴。
    第二發子彈卡殼的瞬間，陸晨抄起缺腿的桌子砸向敵人麵門，飛濺的木刺裏混著人造皮膚碎屑。
    “東南角配電箱！”劉晴晴突然從通風口探出頭，手裏攥著不知從哪拆下來的電線。
    陸晨滾過滿地玻璃渣，扯開電箱蓋把整捆電線甩向改造戰士。
    劈啪作響的電流聲裏，他聞到了焦糊的合成肌肉味道。
    鐵門倒下的瞬間，三個改造戰士的義眼同時收縮成紅色光點。
    陸晨拽著劉晴晴後領滾向牆角，子彈擦著發梢掀翻牆皮，石灰粉簌簌落在兩人頭頂。
    “低頭！”王董的脈衝炮在西裝裂口處亮起藍光。
    空氣突然被抽幹似的收縮，陸晨耳膜脹痛間看見當先的戰士胸口凹陷成碗狀，人造肋骨穿透作戰服支棱出來。
    陸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當他試圖連接對方神經網時，意識像撞上了防彈玻璃——三十七個加密節點在精神層麵炸開火星，鼻腔頓時湧出血腥味。
    劉晴晴用袖口胡亂擦他鼻血，布料摩擦聲裏混著金屬刮擦的異音。
    “他們後頸有屏蔽器！”王董踹翻櫃子當掩體，飛濺的玻璃渣在戰術靴底碾成齏粉。
    陸晨眯眼看清改造戰士項圈上跳動的紅光，突然被劉晴晴拽著頭發偏頭——子彈擦過耳垂打進牆裏，燒焦的碎發落在鎖骨發燙。
    陸晨摸到腰後震動的手槍，彈匣退出來時金屬表麵映出自己泛藍的瞳孔。
    第七發子彈卡在槍膛的瞬間，他抄起半截桌腿砸向配電箱。火花在潮濕空氣裏爆出焦糊味，某個戰士的機械臂突然抽搐著砸中同夥麵門。
    “十點鍾方向通風！”劉晴晴突然踹開生鏽的格柵，手裏攥著半截電線。
    陸晨剛要伸手拽她，後腦突然遭到重擊。眩暈中他看見王董的鱷魚皮鞋尖閃過反光，改造戰士的槍托第三次落下時，他聽見自己顱骨發出脆響。
    昏迷前的最後畫麵是培養艙的熒光，莫裏斯博士的白大褂下擺沾著冷卻液。
    當陸晨在束縛帶上掙動手腕時，金屬摩擦聲驚醒了他後背植入的追蹤芯片——這次震動頻率比往常快了 17。
    “鎮痛劑代謝完了？”王董的影子被頂燈拉長投在牆上，西裝裂口露出皮膚下的合金骨骼。
    陸晨盯著他鎖骨位置的四八集團鋼印，突然發現那串編號和脈衝炮上的一模一樣。
    束縛帶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陸晨感覺腰椎部位的芯片開始發燙。
    王董用鞋尖挑起他下巴時，通風管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敲擊聲。
    王董皮鞋碾過地板裂縫裏的碎玻璃，西裝裂口處的合金骨骼隨著笑聲共振：“這世界運轉的齒輪需要潤滑油，尊嚴和原則不過是包裝紙。”
    陸晨腕間的束縛帶發出金屬疲勞的呻吟。
    當後腰植入的芯片突然竄過電流，他捕捉到王董頸側人造汗腺分泌出的苯乙胺氣味——這種神經遞質通常出現在獵物上鉤時。
    “你們連機械老鼠的排泄物都要回收加工，”陸晨掙動時發現左肩關節異常滯澀，“現在告訴我目標是核心技術？”
    王董的虹膜紋路突然錯位半秒，像老式電視的雪花噪點。
    這個細節讓陸晨意識到對方視網膜植入體需要更換了。
    當束縛帶第六次發出警報，通風管傳來敲擊聲的頻率與三天前劉晴晴被困時完全一致。
    “你的痛覺神經今天很安靜啊。”王董用鋼筆戳向他腰間的芯片接口，卻在即將接觸時被突然抽搐的機械手指彈開。
    培養艙的冷凝水正順著陸晨小腿流到地麵，在瓷磚縫裏畫出歪扭的路線圖。
    劉晴晴把戰術腰帶第三格暗扣摳出了毛邊。
    當她第七次檢查彈匣時，王董的私人終端在她麵前投射出偽造的生命體征圖譜——心跳曲線過於完美，像用繪圖軟件描出來的正弦波。
    “你知道標準型仿生人呼吸間隔誤差是多少嗎？”
    她突然用鞋跟碾碎地板縫裏爬過的機械蟑螂，“0.8秒，和那台監控攝像頭的雲台轉動周期相同。”
    王董的白襯衫袖口濺上咖啡漬，深褐色液體沿著腕表縫隙滲進機甲塗層。
    當全息投影第三次出現數據斷層時，審訊室方向傳來的慘叫讓劉晴晴摸向了後腰的電磁脈衝器。
    林秋雨數著天花板黴斑的分布規律，直到鐵門鉸鏈的摩擦聲打斷計數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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