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秒、八秒、七秒——
    劉晴晴猛地睜開眼，銀藍色的光芒在她眼中最後一次爆閃，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走！”
    就在這一刻，陸晨抓住了轉瞬即逝的機會。他看準機器人兩條機械臂揮舞間的微小空隙，猛地一扯手中燒焦的電纜，同時用盡全力向側麵一撞！巨大的力量迫使機器人一條臂爪撞上了另一條正在充能的焊接臂。
    劈啪！刺眼的電火花爆開！
    機器人的動作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
    陸晨沒有絲毫猶豫，一個狼狽的翻滾衝出機器人的包圍圈，幾乎是撲到劉晴晴身邊，一把將她從地上粗暴地拽了起來。
    “能走嗎？”他吼道，聲音在尖銳的警報聲中被撕扯得變了調。
    劉晴晴艱難地點頭，但身體軟得像一灘爛泥，別說跑，連站穩都費勁。林秋雨反應極快，立刻從另一邊架住她的胳膊。三人像連體嬰一樣，緊緊貼著冰冷的金屬管壁，從暫時失控的機器人身邊玩命擠了過去，踉踉蹌蹌地朝著通風管道遠端那個唯一的、微弱的光點衝去。
    身後，機器人重新恢複了運作，傳感器紅光鎖定三人，沉重的金屬腳步聲碾過地麵，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哐當”聲，緊追不舍。
    六秒、五秒、四秒——
    通風管道深處傳來一連串金屬被暴力撕裂的巨響，緊接著是更加沉悶、更加恐怖的爆炸。一股滾燙的足以燙傷皮膚的氣浪混合著濃煙和粉塵從身後猛撲過來，巨大的衝擊力幾乎要把三人掀飛。腳下的管道壁開始劇烈扭曲變形，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和斷裂聲。
    “還有多遠？”陸晨一邊拖著劉晴晴，一邊吼道，嗓子已經完全啞了。
    “拐過前麵那個彎！就快到了！”林秋雨指著前方，聲音因為缺氧和恐懼而尖厲，“看到那個應急燈了嗎？就在它後麵！”
    三秒、兩秒、一秒——
    核心熔毀倒計時歸零。
    預想中的驚天動地的爆炸並沒有立刻傳來。劉晴晴卻感到一陣劇烈而悲傷的精神共振，像是有什麽無比重要的東西，在遙遠的地方徹底碎裂、消散了。
    守巢人，用自己的存在，強行鎖住了核心最後的爆發，為他們換來了這短暫的、以秒計算的生機。
    一秒、兩秒、三秒——
    借來的時間在飛速流逝。三人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的浮木，終於衝到了通風管道盡頭那扇厚重的圓形金屬門前。林秋雨手忙腳亂地去按旁邊的控製麵板，試圖輸入密碼，但在她按下第三個數字時，整個麵板猛地閃爍了幾下刺眼的紅光，然後徹底黑了下去。
    “媽的！斷電了！”她絕望地喊道，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屬門上。
    陸晨沒有廢話，把幾乎失去意識的劉晴晴推給林秋雨扶著，自己退後兩步，鉚足了勁，肩膀狠狠撞向那扇沉重的金屬門。
    “哐！”一聲悶響，門紋絲不動。
    四秒、五秒、六秒——
    “旁邊！”劉晴晴突然虛弱地抬起手，指向門框一側一個毫不起眼的凹槽，“手動…釋放閥…”
    陸晨立刻發現了那個隱藏在陰影裏的紅色t型手柄，想也沒想就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往下一拉！
    “哢噠！”一聲沉悶的機括彈開聲響起。
    門鎖鬆開了！
    三人合力，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推開這扇至少半噸重的金屬門，一頭栽進了一個更為開闊、但同樣黑暗的空間——貨運電梯井。
    七秒、八秒、九秒——
    電梯轎廂不知停在哪個樓層，井道裏空空蕩蕩。但幸運的是，井壁上固定著一架用於檢修的金屬梯子，一路向上延伸，消失在黑暗中。
    陸晨二話不說，把劉晴晴往背上一甩，咬著牙，第一個手腳並用地爬上梯子。林秋雨緊隨其後，玩命地向上攀爬。
    身後，剛剛被推開的通風管道口裏，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最終爆炸聲。緊接著，是無數連鎖反應引發的轟鳴和坍塌。刺眼的火光和濃密的黑煙如同憤怒的巨獸，順著通道口瘋狂湧入電梯井，灼熱的氣浪一波接著一波拍打在他們背上。
    十秒、十一秒、十二秒——
    “快到頂了！”陸晨抬頭，看到上方隱約有一個方形的輪廓，那是檢修口，“我看到出口了！”
    十三秒、十四秒——
    守巢人爭取的時間即將耗盡。最後一秒，三人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到了電梯井頂部的檢修平台。陸晨用盡最後的力氣，猛地推開頭頂沉重的鐵蓋子。
    一股帶著灰塵和機油味道，但相對新鮮、稍涼的空氣瞬間湧入肺部，嗆得他們劇烈咳嗽起來。
    他們手忙腳亂地鑽出井口，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昏暗的機械室，四周布滿了各種嗡嗡作響的大型冷卻設備和布滿指示燈的控製台。
    “這裏是哪兒？”林秋雨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渾身都在發抖。
    “冷卻係統…主控室…”劉晴晴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眼皮沉重地耷拉著，靠在陸晨背上，氣若遊絲，“一號…鐵路節點…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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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秒。
    時間到了。
    核心最深處，那股被強行扭轉方向的淨化能量，正精準地絞殺著莫裏斯殘留的意識碎片。
    一切本該幹淨利落。
    那些碎片在這股力量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理應迅速消解。
    但就在徹底湮滅的前一刻，變故陡生！
    所有碎片竟在同一時間，爆發出最後的瘋狂！一股凝聚了無邊怨毒、恐懼與不甘的精神衝擊，沿著那條尚未完全斷開的連接通道，朝著劉晴晴的意識——唯一的出口——倒灌而來！
    “呃啊——！”
    通風管道裏，劉晴晴猛地弓起背脊，喉嚨深處擠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悶哼。
    她身上那些剛剛穩定下來的銀藍色紋路，瞬間黯淡下去，明滅不定，像是接觸不良的老舊燈管。
    沒人聽得見她意識深處的尖叫，沒人能體會那股混雜著鐵鏽味和腐臭感的精神洪流，是如何蠻橫地撕扯著她的靈魂。
    “晴晴！”林秋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手腕上的終端屏幕瞬間被爆紅的警報占滿，“神經指數爆表了！她快撐不住了！”
    劉晴晴的瞳孔裏，銀藍色的光暈劇烈收縮、擴散，幾乎要潰散。
    意識像是被丟進了滾筒洗衣機，天旋地轉，無數屬於莫裏斯的、癲狂惡毒的念頭碎片，裹脅著令人作嘔的情緒，試圖將她徹底同化、汙染。
    她死死守著最後一絲清明，牙關緊咬，唇角滲出更多銀藍色的血沫。
    就在這時，一股截然不同的意識介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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